另一種形式的營銷
——電影《無問西東》中視覺傳播符號

曹炳政 柯 蕾

(北京經濟管理職業學院，北京 102602)

隨著電影《無問西東》在2018年元月的上映，同時也迎來了關于這部電影的熱議。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蔡慶輝撰文稱，電影中的六名主人公雖處在不同歷史境遇中，卻同樣面臨艱難的人生選擇，或迷茫痛苦，或生離死別，或愛恨情仇，或背叛欺騙甚至是沉淪抗爭，縱然是撕心裂肺和苦苦掙扎，但最終還是不約而同選擇內心的真實、善良、正義和同情。

該電影導演李芳芳認為，電影向觀影者，特別是年輕觀眾傳遞的價值觀即為青年需要有責任感和擔當。

中國傳媒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郎勁松認為，從包括電影、電視劇等影視作品的創作來講，故事和人物不應違背人性，要考慮真實性和對當下社會的意義，契合觀眾情感共鳴的內容才是能打動人心的好內容。

從以上幾位學者的觀點之中，可以看到此部電影之所以能夠得到大眾的追捧，不僅在于這是一部紀念清華大學百年校慶的歷史故事，更在于組成影片的幾個故事中所蘊含的人性的選擇與救贖。拋開歷史的政治因素，幾位青年對人生、愛情、事業的追求，引發了大眾的青春情懷和對生命意義的重新審視。電影采用了傳播符號學的理論和文學戲劇理論中對比手法，發人深思，引人警醒，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的營銷方式。

電影符號學是西方20世紀60年代以來的電影理論。電影符號學有第一電影符號學和第二電影符號學之分。電影第一符號學誕生的標志是法國電影理論家克里斯蒂安·麥茨的《電影：語言還是言語》。它主要運用結構主義語言學的研究方法，分析電影作品的結構形式。電影第二符號學是指符號學向精神分析領域的延伸，或稱之為電影精神分析符號學。電影第一符號學主要集中在三大研究領域：其一是確定電影的符號學特性，其二是劃分電影符碼的類別，其三是分析電影作品(影片本文)的敘事結構①。電影中的視覺傳播符號，或者說構成電影的基本結構單位有鏡頭、場面、色彩、聲音、蒙太奇等。對比手法，是文學創作中常用的一種表現手法。運用這種手法，有利于充分顯示事物的矛盾，突出被表現事物的本質特征，加強文章的藝術效果和感染力。在文學理論上，對比是抒情話語的基本組合方式之一。它是把在感覺特征或寓意上相反的詞句組合在一起，形成對照，強化抒情話語的表現力。本文主要從視覺傳播符號的角度對電影中運用的對比手法進行分析與探討。

一、人物內心沖突的對比手法的應用

陳果果(張震飾演)，電影《無問西東》里一位商界精英，在職場上、人際上、等遇到的困難和迷惘，如何解決，又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人生，是他必須做出的選擇。在職場，Robert(韓童生飾演)一位商界的“老狐貍”同時是張震飾演的張果果的前同事，在爾虞我詐的職場中，面對年輕人的對自己權位的沖擊，只能使用多年來閱歷經驗得出的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才不被淘汰。他要果果攻擊他的同行，陳果果遇到了職場中的重大抉擇——支持上司，誣蔑同事；還是指問初心，不忘使命。

人際上，他是一個四胞胎家庭的資助者，朋友勸他不要為了名利而委屈了自己，該收手就要收手，別讓四胞胎成為自己的累贅。這是他的第二個選擇。

在家庭中，父母每年都要在清明節這天去郊外祭奠一位李叔叔，今年路上出行交通嚴重擁堵，他向父母發出了些許抱怨。引來父親對當年戰友李想的歉疚與感恩的復雜心情。李叔叔當年在支邊時冒著生命的危險把求救信息帶出來，他自己犧牲了，果果的父母才能活下來。這件事觸動了年輕的陳果果。當四胞胎的姑姑把四個小孩的胎毛做成的毛筆作為禮物送給他時，果果的人性再次受到觸動，終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只問初心，無問西東”，拒絕了羅伯特的威脅與對上司的遵從，從能力上支持自己的同事，繼續著自己的公益，資助四胞胎家庭。

二、榮譽與批斗激烈場面的對比手法應用

王敏佳(章子怡飾演)一名醫院的護士，她和自己大學同學陳鵬(黃曉明飾演)、李想(鐵政飾演)一起去看望高中的老師，被師母對老師的責罵震驚了，出于青年人的沖動，寫了一封信去警告師母。被細心的師母從字體中發現了自己。師母鬧到醫院，王敏佳丟掉了工作，繼而以破壞別人家庭的“罪名”受到批判，開了一場批斗大會。

李想，因為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到邊疆支援醫療事業，違心的沒有承認自己參與揭發師母，從而成了醫院的光榮典型，全院為他舉行了一場熱烈的歡送會。影片中兩個會議同時進行，一邊是無序的混亂的激憤，一邊是井然有序的安靜；一個是那個年代人們心中的英雄，一個是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分子；一邊是怒吼的，揮舞拳頭的拳打腳踢；一邊是內斂的、熱烈鼓掌的手挽肩擁；最終的畫面定格在一個是死是活不知的奄奄一息的女性，一個是悵然若失或若隔世追問另一邊消息的男性，這里的對比手法發人深思，弱女子勇敢的承擔了一切責任，壯漢子諾諾唯唯消極的逃避了后果，這種痛是深入谷底的一種痛，是對心靈上的一種摧殘，電影對人性主題的再次審視不言而明。

三、動靜對比，“此時無聲勝有聲，斯時有聲更無聲”

1937年8月28日，清華、北大、南開三校校長，接到教育部公函，要求三校南遷，聯合組建長沙臨時大學。1938年四月，學校西遷至昆明。西南國立聯合大學時期，正是中國的抗日戰爭時期。電影把西南聯大建校的歷史作了還原，茅草房和鐵皮屋頂。影片中有一段表現當時的環境簡陋的場景，上課時下大雨，雨點打在鐵皮屋頂發出很大的“叮叮當當”響聲，學生根本聽不清老師在講什么，無奈老師在黑板上寫道“靜坐聽雨”，當時的無奈情景，正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的寫照，同時也表明了莘莘學子在這種艱苦環境中自發奮強，努力學習知識，“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有為志子，報效祖國的決心和斗志。

空襲警報響起時，大家紛紛來到山中躲避，成立無數個臨時授課點，有哲學，有國學，有考古學，有物理學，大師們鎮定自若地講授，學生們認真聽講筆記，而天空中時而急速空投的炸彈，飛機轟鳴的警報似乎都已經不存在了，老師學生都沉浸在知識的長河里……這種動靜對比，既渲染了影片的環境，又達到了“此時無聲勝有聲”“斯時有聲更無聲”的藝術效果。

四、服飾的對比，鏡頭更迭中的服飾符號

沈光耀(王力宏飾演)，一位富家子弟，在戰爭年代讀書，雖心懷報國大志，但礙于家族傳統有志難抒，最終還是在國家危難關頭，突破阻礙棄文從武，成為一名飛行員，將自己的青春在浩瀚的天空中綻放。劇中沈母造型，身穿立領盤扣左開襟中式旗袍，發式挽纘，手戴瑪瑙戒指，溫文爾雅，氣質不凡，把一位慈母形象刻畫出來。祖峰所飾演的梅貽琦，身穿立領左開襟清布長袍，偏分頭，戴眼鏡，把一位儒者的風雅刻畫得惟妙惟肖。陳楚生飾演的吳嶺瀾這一角色，少年時風華正茂，功課嬌好，但是理工科不如人意，頗為迷茫，在聽了泰戈爾的演講之后，選擇了文科，如魚得水，中年頗有作為。目光中更多的是自信與謙恭，不同于青春時的流離與迷茫。

沈光耀棄文從戎，加入飛虎隊，成為飛行員，他把報效祖國的壯志立于心間，在與敵機周旋時用高超的技術和生命，把那個連續擊落六個中國戰機的日本飛行員的夢想徹底擊碎了。飛虎隊的軍裝帶有那個時代的特色，軍人的英魂就孕育其中。服飾是一個時代的代表，影片中的服飾展現了特定歷史時期的人物身份、地位。

五、色彩對比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

色彩符號最早應用于文學作品之中，通過顏色的深淺、暗淡、濃艷與黑白表現環境，烘托氣氛，反襯人物的心理活動和心情。如楊萬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色彩應用于繪畫作品中，更加形象化的反映作品的時間特色、遠景與近景、明快與晦澀等等特點。在影片中色彩更能凸顯人物的性格特征，表現人物的內心活動與愛恨情仇。《無問西東》中王敏佳的人生起伏跌宕，做護士期間，是白色的護士服，濃黑的長辮子，清純的笑臉，表現她不諳世事，清純美麗，對人不設防的青春印跡。自從“批判事件”之后，她用黑色的長衣，黑色的長圍巾，把自己包裹成一個神秘的女子，除了遮掩臉部的傷疤的實用效果，服飾色彩也透漏出他對人生的恐懼與擔憂，黑色在這里被賦予了心靈的創傷，以及她對生活的無所依戀之情。

此外影片在陳鵬滿懷希望的去找王敏佳的路上，鏡頭中是一條被黃色的銀杏葉鋪滿地的寬闊的道路，純明的黃色表現了陳鵬心中的希望，因為“照顧家人”的借口他選擇留在和王敏佳同一個城市，既有對愛情的憧憬，又有對熱戀的姑娘的責任感。在得知敏佳的遭遇后，他抱著心愛的姑娘，準備將她葬在樹林里，大雨傾盆而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對戀人無盡傷感的淚水，鏡頭由近景變成遠景，一近一遠的兩個鏡頭，表達的確是生死兩個世界，此處的鏡頭與顏色對比效果更加打動人心，“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綜上所述，《無問西東》這部影片中的對比手法的運用應該說是比較成功的。影片的敘事結構采用了傳統的復調敘事的手法，也是近幾年獲獎影片的常用拍攝手法，如《公民凱恩》、《辛德勒的名單》，張藝謀的《英雄》《滿城盡帶黃金甲》等。《無問西東》中的對比應用還有很多，比如高中教師和師母的生活對比，風刀霜劍言相逼的夫妻關系和師母跳井后老師的哭聲的悔恨，王敏佳和陳鵬之間的找尋與被找尋，李想的逃避與救護等等，這部電影之所以感人，筆者認為對比手法的純熟應用給影片增色不少，人生的選擇與救贖的戲劇沖突是電影中的靈魂所在。影片之所以能受到大眾的喜愛，這種視覺傳播符號的對比營銷方式為影片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果。

注 釋：

①史可揚.影視美學教程[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集團，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8：56，59.

[1]喬納林·鮑德溫，盧西恩·羅伯茨.視覺傳播從理論到實踐[M].陳晶，劉小林，譯.遼寧：遼寧科學技術出版社，2010.

[2]劉玲玲.電影符號在電影批評中的應用.湖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12.05.

[3]祁林.視覺文化視野中話語分析[J].江蘇：南京社會科學，2013(5)：119-124.

[4]張犁，程甘棠.京劇服裝中戲曲符號的呈現及美學特征[J].陜西：西安工程大學學報，2014，28(5)10：631-6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