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陳述的長壽之道

文/趙志明

著名電影表演藝術家陳述，離開我們已經十二載。如果他還健在的話，應該是百歲的老壽星了。陳老一生中，在舞臺和銀幕上塑造了一百多個性格各異的人物形象，2005年被評選為“中國電影百年百位優秀藝術家”。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筆者作為《今晚報》的記者，曾經和他有過一段難忘的交往。

1984年7月，我去青島采訪全國首屆相聲大賽，想不到的是，竟然在下榻的和平賓館意外地遇見了陳老。陳老待人特別熱情，泡了茶又請吃水果，口口聲聲管我叫小朋友。我開門見山地問：“您怎么又接觸相聲了呢?”陳老聽了一愣，笑道：“這個問題說來話長。要不，我給你削個蘋果，讓小葉先給你講講?！敝灰娕赃呌袀€人挺面熟，跟我年齡相仿，長得十分英俊。等他自報家門，我頓時恍然大悟，這不是上海電視臺《今夜星辰》節目的主持人葉惠賢嗎？原來，陳老的興趣愛好十分廣泛，正所謂多才多藝。當然，成就最大的還是電影。此外，諸如話劇、電視、相聲、小品、書法、繪畫、攝影、音樂、文學、語言學，乃至籃球、乒乓球、體操、游泳……他都樣樣精通。在青島逗留期間，我和陳老時常打頭碰面，為了不影響他們兩個人參賽，就沒有再去打擾。不過，從其他演員和媒體同行們的口中，我倒是了解到不少關于陳老的趣聞軼事。比方說，陳老年輕的時候是個帥氣小伙，注重衣著打扮，總是努力保持自己的形象。他平時很喜歡做家務，還下功夫研究過烹飪，經常自己下廚房。因此，大家都說這是一個“居家好男人”，女人要是嫁給他，那可真是享福了。又比如，陳老酷愛游泳，曾經參加過游泳運動員的等級考試，還得過上海電影系統游泳比賽的蛙泳冠軍。拍攝電影《球迷》時，他已經四十多歲，居然能夠不用替身，從大橋上轉體翻騰一周半跳入水中。老藝術家的敬業精神由此可見一斑。

一周之后的閉幕式上，主持人宣布比賽結果，陳老和小葉的節目獲得了表演二等獎，在場的人都表示祝賀。擔任裁判長的相聲大師侯寶林，對部分獲獎作品點評時說，《配音與方言》這個節目屬于“海派”，陳述雖然是個業余演員，可是非常懂相聲。另一位名家馬季也夸贊說，陳述的表演思路開闊，沒有那些條條框框。

離開青島返津之前，我到陳老的房間道別。他取出隨身攜帶的文房四寶，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幅字，還認真地鈐上了印章。只見上面寫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迸赃吀搅艘恍行∽帧芭c志明小友共勉”。工整的楷書力透紙背，小葉在旁邊贊嘆不已。

此后十余年，我和陳老之間偶爾有書信往來，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再次見面。

大約是1996年夏天，我通過上海的媒體朋友獲悉，陳老喪偶數年之后又喜結良緣。新娘在新疆某文工團工作，曾是葉惠賢當年支邊時所在農場的同事，比陳老的年齡小了將近30歲。再一細打聽，敢情就是小葉當“紅娘”保的媒，他還兼任婚禮的司儀呢。

有了老伴無微不至的照顧，陳老的晚年應該說是比較美滿的?！坝芯壡Ю飦硐鄷?，老夫少妻成一對。互敬互愛相謙讓，瀟灑幸福下半輩?！睆年惱蠈懙倪@首打油詩中，我們可以體會到他當時的心境。

據說陳老喜歡打麻將，工作之余時常跟朋友一起切磋。老伴怕他年紀大了，久坐對身體不好，便約法三章，每周只允許他打兩次牌?？墒?，其余時間他也不肯閑著，早就提前做出了安排。

星期一全天是雷打不動的“寫信日”，陳老在家里回復全國各地觀眾的來信。只要是對方的字跡清楚，他一定認真地寫回信，逐個解答觀眾提出的問題。值得一提的是，所有這些信件，陳老每次都是自己跑到郵局親手寄出，從來不讓別人代勞。

星期三是“勞動日”。陳老的住房并不寬敞，按當今的標準來說甚至還有點“破”?？墒?，這個家在他的眼里卻是那么溫馨。拖地板、擦玻璃、洗衣服……干了一樣又一樣，有時間還要再鼓搗點小零活。老伴怕他太累，可是想攔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