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朝群 圖/Mic文婷
清早,操場上學校足球隊訓練的時候,許花花到校了??匆娪柧氁呀涢_始,她就飛快地拉下書包提在手上,等同班同學經過時把書包替她捎上去。五年級的教室在三樓,上下樓可是要浪費訓練時間的。
眼看著那邊操場上足球隊已經訓練得熱火朝天,只見許花花快跑幾步右手抓住書包的背帶舉過頭頂,轉上兩圈再用力一甩,書包和人就分離了。書包劃過一道弧線趴在一棵樹下,許花花沒有了負擔,拍拍手跑進訓練隊伍中去了。
教練陳老師沒有批評許花花,因為她還不是學校足球隊的隊員。
開學第一周學校公示欄里就貼出了選拔學校足球隊員的通知,要求是五年級的學生,男女不限。
“啊,太好了,我可以去!”當同學們都還在議論這條消息的時候,許花花已經在公示欄前跳起了騎馬舞,一邊跳一邊唱,只是那歌詞換成了“噢噢噢,我要去踢球,噢噢噢,我要去踢球……”
但是,選拔隊員的時候熱情似火的許花花落選了。即使她50米快速跑測試一次不合格就纏著老師測了3次,立定跳兩次不合格硬是跳5次,還是達不到要求。
來參加選拔的都是各班的體育精英,許花花非要擠進來,連陳老師都沒有了耐心,就直接告訴她:“許花花別再測了,你的身體條件和身體素質達不到,算了?!?/p>
“陳老師,立定跳遠、50米快速跑我可以好好練的,您就讓我進校隊吧。我就愛踢足球!”許花花粗聲粗氣,又很急切地拉拉陳老師的衣角說。
“校足球隊員必須是身體條件特別好的學生才行,是要代表學校參加校際聯賽的。你就不要再摻和了,老師還忙著呢!”陳老師一手拿秒表,一手拿夾子,推了推許花花說道。
“老師,我……我不進學校足球隊,當個編外生跟著練總可以吧!”許花花沉默了一會兒,又追著陳老師說。
陳老師要發令,要點名,要記錄,太忙了,就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墒牵S花花非要陳老師答應才行,不答應呀,她就一直跟著陳老師,嘴里還不停念叨著。陳老師沒辦法了,總不能看著她像個影子一樣地跟著自己,就只好苦笑著答應了。
看見老師同意了,許花花開開心心,蹦蹦跳跳地走了。
“號外號外,宣布一條好消息呀,我要跟著學校足球隊訓練了!”許花花一進教室就跨上講臺,揮著胳膊大聲宣布道。
“就你,有沒有搞錯?”一個站在窗邊的男生大眼瞪小眼地說道。
“什么搞錯,千真萬確的,體育老師陳老師親口答應的?!痹S花花自豪地說。
許花花看看那幾個男生,又看看教室里的其他人,男生們還在說風涼話,女生們在交頭接耳,竟然沒有人愿意替她高興,更多的或許是嘲笑和不相信。
許花花就不由得收回臉上的笑容沉默了,低了頭不聲不響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坐下來,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我胖嗎?”她轉過頭來問自己的同桌,—— 一個埋頭寫作業的瘦男生。
“你呀,想聽真話還是假話?”男生從作業中抬起頭,看著她說。
“當然要聽真話了,你盡管說我不會生氣的。”許花花看著同桌很認真地說。
“胖,你是個圓胖子呀,足球運動員要有速度,要靈活,也要有耐力,你懂嗎?咱們班體育最棒的女生都沒選上,像你這么胖恐怕……”男生說著停住了,只是笑著搖頭。
許花花又捏捏自己的胳膊,再捏捏自己很健壯的大腿,嘆了一口氣,安安靜靜地坐到了放學。
第二天一大早的訓練時間,就發生了故事開頭的一幕。
操場就在教學樓下,站在走廊的窗口可以看到操場全貌。操場上,足球隊員在前面練習跑跳,許花花就跟在后面。前面的隊員們動作輕盈自如,許花花有些胖跟不上節奏不說,動作沉重還挺滑稽。一幫站在窗口觀看的男生女生們就指指點點,哈哈地笑。
隨后有個同學說:“來來來,咱打個賭,我賭許花花同學連一周都堅持不下來?!苯Y果等了半天,沒有人應他??磥泶蠹矣^點一致、意見統一,都看出來許花花不是踢球的料。
時光飛逝,半學期過去了,許花花作為編外隊員,卻始終沒有放棄練習。這期間許花花聽了多少風涼話,和嘲笑她的人斗了多少回嘴她也記不清了。半學期后,支持許花花的是班主任秦老師。
許花花每天早晨訓練總是不能按時早讀也就罷了,主要的是還會在課堂上打瞌睡。瞌睡就瞌睡吧,偏偏她還打呼嚕。最嚴重的是一節英語課,她打開英語書往桌面上一立,頭枕著胳膊就睡著了。打呼??杉づ擞⒄Z老師,罰她站墻根,結果她靠著墻還在睡。
“許花花,你太過分了,都五年級了還是這樣的學習態度,我要和你家長談一談。”英語老師生氣了。
下課了,五年級辦公室里,英語老師生氣地說著許花花的不良表現,數學老師也站了出來說:“許花花上數學課也打瞌睡,只不過沒打呼嚕罷了,最近作業也毛糙,是個問題。”
班主任秦老師聽到了,心里一沉,先安慰了兩位老師,并承諾一定找許花花談談。
許花花的爸爸媽媽都在外地上班,奶奶照顧她。奶奶年紀大了,對奶奶說還不如直接和許花花談。
“許花花,你上課總是愛睡覺,學習成績也在不斷下滑,你是怎么想的?!币还澬畔⒄n,秦老師單獨留下許花花說。
“老師,我一直在和足球隊的隊員們一起訓練。我體重大,身體素質也差,就得加倍練習才對。人家練一組我就練三組,人家跑三趟,我就跑五趟?,F在我的體重都降下來了,50米快速跑和立定跳遠的成績也提高很快,陳老師一直在夸我。我……”許花花竟然越說越高興,秦老師打斷了她的話。
“你們五年級了,明年可就是小升初,你不考慮學習嗎?”
一聽這話,剛才還手舞足蹈、興致勃勃的許花花可就垂頭喪氣了。
“你很喜歡踢足球嗎?”秦老師看著她又關切地問道。
“嗯,嗯,我喜歡,特別喜歡!”許花花又激動了,提高了嗓音。
“要是喜歡踢球,那就得有個兩全之策,學習也是不能丟的。父母都在外地,你是大孩子了,要自己管理好自己才行?!?/p>
“好的,謝謝秦老師。”許花花認真地點著頭。
從那以后許花花每天還是像以前一樣刻苦訓練,下午放學同學們都走了她卻主動留下來寫作業。許花花還把她上課打瞌睡的監督工作,交給了同桌。
“哥們,你看我上課有睡覺的跡象記得叫醒我,掐我、打我、擰我都行,只要別讓我睡覺就好。我以前和你動過手,也欺負過你,給你道個歉,就當是幫我個忙。等我哪天真的進了足球隊,請你吃冰激凌?!痹S花花很誠懇地對同桌說。
“沒問題。那你什么時候才能進校足球隊呢?你可得加油,要不然那好吃的冰激凌可就遙遙無期了?!蓖来蛉ふf道,但是他還是被許花花對足球的熱忱打動了,很愿意幫助他。
校際聯賽開始了,校足球隊上場的隊員都配發了一件鮮艷的橙色球衣,唯獨許花花沒有。許花花看著那些穿橙色球衣的隊員們羨慕極了,但是她明白自己還沒有資格穿。隊員們上場的時候她就在場外給隊員們加油,中途暫停,她又給隊員們遞水拿毛巾。
許花花認為很自然的事情在班里的同學們看來可就不對了。
“許花花,你整天跟著學校球隊訓練連身球衣都穿不上,原來是給人家擦汗遞水的,連板凳隊員都算不上呀!”有多嘴的同學嘲笑許花花說。
許花花一聽,急了,又想上前和人家理論,被同桌拉了回來。
“別理他們,你都堅持了這么久了,一定能穿上比賽球衣的。與其和他們爭論,還不如認認真真去訓練。我相信你,給你加油。等到哪天穿上球衣成為正式隊員,別忘了給我買冰激凌吃就行?!?/p>
許花花感動了,被同桌的話感動了,她眼淚嘩嘩的,又想打上同桌一拳(以前她一高興都是要給同桌一拳的),結果高高舉起輕輕落在了桌子上。
“好的,我一定要進校隊,穿上比賽球衣。”許花花咬咬牙,對同桌說,也對自己說。
又一個賽季到來了,當許花花穿著橙色的比賽球衣走進教室時正好是早讀時間,大家眼前一亮,放下了手中的書,先是許花花的同桌,之后是全班同學,連秦老師都鼓起了掌。
同學們大聲歡呼著,秦老師也忍不住說:“許花花可真有決心,我為你驕傲!”
這已經是六年級的第一學期了,直到許花花穿上球衣參加比賽,她整整瘦了30斤。又因為她在場上敢搶敢拼,還被評為那個賽季的優秀球員。而學習上也因為她的堅持,功課并沒有落下。
就在許花花穿上比賽球衣的那天,放學后,她很鄭重地買了兩個最好吃的果仁冰激凌,同桌一個,她一個。
“我要感謝你的鼓勵和幫助!”許花花遞給同桌一個冰激凌,對同桌說道。
“客氣啦,你可是一個有毅力和堅持的人,是我的勵志榜樣呢,也是我遇到過最棒的同桌!”
許花花呢,得到了同桌的表揚,瞇起眼睛張開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