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卦的性命觀

文平

摘要：乾卦是《周易》的本體結構，和坤卦共同構成了世界的生成圖式，乾卦主要展現精神性和理想性的運動模式，這種模式在審視性命的過程中獲得倫理道德意義。

關鍵詞：乾卦 《周易》 性命觀 倫理道德

乾坤二卦展開了《周易》眾卦的生成邏輯：一方面乾坤是六十四卦變化發展的終極原因，另一方面承載了命自性出、歸根復命等重要使命，這使得乾坤通達自然、功利、道德和天地四種境界。這其中，乾卦在精神主導、理想規范等方面不同于坤卦的物質性和現實性，本文擬從乾卦性命觀的角度講述這些思想意義。

乾卦作為本體的導引意義。本體也就是萬物的終極原因和本質。六十四卦以乾作為開頭，表達了乾陽的意向，這種意向可以經由乾卦的卦辭得到表現。其辭曰：元、亨、利、貞。它的意思主要表述萬物的發生、發展、成熟以及壞滅。這個規律不僅體現在上下經的分篇安排，還體現在傳統卦序各卦組的具體矛盾之中。前者講述天之道、人之道以及天人合一的可能；后者主要表達各個卦對的隱顯關系及其具體證道方式。乾卦主要通過“健”的陽剛形式表達天道的積極運動的一面，經由宇宙生成論的模式加強這種本體論的力量，并且從其爻辭得到符示：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九四，或躍在淵，無咎。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上九，亢龍有悔。用九，見群龍無首，吉。除了用九，其他爻辭均可看作陰陽相戰陰陽相容的過程，《老子》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說，此說正與乾陽合契，周敦頤說“無極而太極”，是為對太極的最好體認：無極之動即為太極，亦即陰陽分判，分判之“中”氣，或為“沖氣以為和”之“沖”氣，此為萬物生成之前兆。乾卦之用辭階段即為沖氣之陽，結合坤卦來看即為沖氣之陰。此為對陰陽充分發展之后“三生萬物”的狀態之描述，而乾卦通過象征表述了太極和合、陰陽對待中陽氣的作用。乾卦卦爻辭及其象數符號之間也存在相互呼應或者是相互隱顯的關系，就像大千世界辯證的運動規律一樣。首先乾卦卦辭元、亨、利、貞表示乾陽在各個階段的運動屬性，其性剛健而分派在六爻中則同中有異。初爻講一個“潛”字，具事物發端之作用，萬物之始宜屯難不顯。九二德有小成，二爻居中，嘉譽紛至，嶄露頭角，故而吉利。九三“惕”龍，居下卦之上，不上不下，其位動搖，警戒之意強。九四居上卦之下，故而可“躍”，若德位不配，一躍而“下”，其情將不堪，頗同于三爻。九五“飛”龍，五位多功，若功及眾人，則譽貴之位可保。上九亢龍有悔，因亢而悔，陰陽相戰，物極必反，泰極否來。用九之“群龍”表示“二生三”和“三生萬物”的中間狀態，是陰陽斗爭緩和下來，相息相倚而成萬物的重要時刻。乾卦從初九一直到上九的進程形象地符示了陰陽太極無極的意義。《周易》上篇三十卦講天道運行，下篇三十四卦講人事規律，都是在乾卦宇宙生成論上展開來的，不僅如此，各卦的對應和流行可以從乾卦中找到形而上的根據，即萬物之本、終極原因。各卦對“非覆即反”，又表現了具體的矛盾和對乾卦的證悟，這種證悟體現在乾卦的性命觀之中。

乾卦對性和命的審視。乾卦《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乘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貞。首出庶物，萬國咸寧。這里乾元的作用乃萬物之始基，物質性的生命運動規律構成了紛繁復雜的世界，“各正性命”，性和命是相互的，性是精神性的存在，命是物質性的存在，所以“萬物資始”主要從性的角度展開，“品物流形”、“保合大和”是性的內容，直至“首出庶物”“萬國咸寧”勾綰了命的展開和生發。“命”就是萬物資生，乃是承接“性”而來，性是命的形上基礎，命是性的物質展開，“各正性命”才能順而長物，安固應命才能“保合大和”。由此可見，性具有自由的成分，性是終極性的唯心本體，如果領悟到此性，也就是王陽明等心學家所說的“此心”，如果從外在的角度領悟，此性亦即“理”，即朱熹等人所謂“性即理”，其實二者具有統一性，應該辯證地看待。“命”可以超越，命的規律性在于“乃順承天”，和其規律而行方顯自由，因而其超越性也在于此，在這一點上性命結合起來。“各正性命”是從命上求性，“保合大和”是因性得命。乾卦就性命而言偏向于性，是精神性的存在，但二者實則是合一的。熊十力在《乾坤衍》中說：“性者，人所由之而有生也。通天地萬物而言之，則吾人與天地萬物所同有之大源也。但此大源克就吾人而言，則是吾人之性。非在吾身之外也。通天地萬物而言，則是吾人與天地萬物同秉之一元，但決不是超脫乎吾人與天地萬物而獨在。”乾元為性，而坤元成之，乾元為大源，是我們的性之根本，而此性亦不在我之身外，決不能超出于萬物之外，這也是乾元的對立面坤元繼善成性的目的和意義。換一個角度，乾元之性亦即天，或謂天道，此即實體。“品物流形”之“品物”，實則“流行”，稱呼不同，亦即體用不二的道理。從乾元觀之，“夫元者，言乎一切有生之物所由始也。其在人，亦名為性。德慧秉之于元，成之為性。《大易》之內圣學，示人以體元、成性、涵養根源，庶幾德慧周行，充其天地萬物一體之量。”（熊十力語）乾之元，乾性宜養，若偏于本質，則若大海浮漚之喻，只見大海實體而不見浮漚現象；若偏于現象，則是只見現象，不明本體。“德慧”雖然人人具備，但是因為種種條件限制，各人所秉并不一樣，因時間空間限制，所秉也不一致，所以同于德慧的這個“元”、“性”就有可能失掉。《周易》乾卦彰顯的“內圣”修養，需從“體元”開始，然后是“成性”，通過“涵養根源”，逐漸回復至“性”的初始狀態，從而持續保存此元。這個狀態實則是浮漚回歸于大海，“德慧周行”，“天地萬物”不過“一體之量”耳。懂得這個道理，我們就能真正明白“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句名言了，這句話是天人合一在乾卦積極有為層面的最精煉表述。

參考文獻：

[1]陳鼓應.老子注譯及評介[M].北京：中華書局，1984.

[2]高亨.周易古經今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4.

[3]熊十力.乾坤衍[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8.

（作者單位：貴州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