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強
(西安文理學院 a.經濟管理學院西安國家中心城市建設研究中心;b.培訓中心,西安 710065)
勞動力轉移研究積累了豐富的研究成果,女性勞動力轉移也受到廣泛關注。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總量與速度加速增長,對經濟社會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對子女教育等方面產生了積極影響*參見董振華、劉霞《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對家庭的影響及解決對策》,載于《山東女子學院學報》2013年第4期。;農村女性勞動力也在城市化進程中得到提升和發展*參見劉霞《改革開放三十年來山東省農村女性勞動力的轉移與發展》,載于《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09年第5期。;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極具復雜性和特殊性*參見吳浜源《中國農村女性勞動力非農轉移:文獻綜述》,載于《江西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4期。。就勞動力轉移研究女性勞動力轉移,往往很難解決存在問題。年齡、打工經歷、家庭成員的意見、家庭中是否有需要照料的老人、人力資本——受教育程度、技能培訓、家庭中有沒有需要照顧的孩子、非農就業機會*參見李旻,等《農村女性勞動力非農就業影響因素——基于遼寧省的實證分析》,載于《中國農村經濟》2007年第12期;田東芳、范建剛《人力資本對農村女性勞動力永久性轉移的影響——基于山東省嘉祥縣調查數據》,載于《農業技術經濟》2010年第9期;王弘鈺、崔宏靜、周宏《農村女性勞動力就近轉移影響因素實證研究》,載于《人口學刊》2013年第6期。,雖然對女性勞動力轉移有影響,但其他一些變量更不容忽視。通過學科交叉的方法,以其他領域的研究視角推進研究,是一條有效促進女性勞動力轉移的路徑。土地稟賦、土地產權、土地產權流轉等農村土地制度都對農村勞動力轉移決策具有重要影響[1]。雖然《農村土地承包法修正案(草案)》刪除了全家遷入設區的市,轉為非農業戶口的,應將承包地交回發包方的規定[2],但一些地區在實踐中仍然遵循原有法律規定收回農民土地承包權與宅基地使用權。農村勞動力轉移是農村土地流轉的主要驅動力,不好的土地制度安排也可能成為農村勞動力轉移的障礙[3]。以目前最受關注的農村土地權益制度創新為切入點,通過制度創新提供經濟保障,促進女性勞動力轉移數量與質量提升;以土地制度創新提高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比例,提高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的質量;為女性勞動力轉移提供經濟保障。
本研究提出家庭城鎮化概念,認為勞動力轉移與實現城鎮化戰略的微觀基礎是家庭,構建家庭城鎮化的微觀模型,有利于更好地分析城鎮化戰略中不同人群的作用與功能。圖1構建了農村五口之家城鎮化的要素與功能模型:假定在一個典型的農村五口之家,有一對中青年勞動力,一個或者兩個孩子,兩個或者一個老人。在家庭城鎮化模型中,男性勞動力進城鎮務工,既是城鎮化進程中勞動力轉移的主體,也是家庭城鎮化的動力。往往最先由男性勞動力轉移引發整個家庭的城鎮化進程;女性勞動力轉移引發整個家庭的城鎮化進程的情況也存在,但比例低于前者;當然,還有女性勞動力與男性勞動力同步轉移,引發整個家庭的城鎮化進程的,比例也往往低于男性勞動力轉移引發的家庭城鎮化進程。男性進城務工,成為促進家庭城鎮化的主要動力。
城鎮化比例提升的關鍵是女性勞動力轉移,包含兩方面含義:一是從國家宏觀層面分析,留鄉的勞動力中,女性所占比例很高,解決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問題,可以帶動城鎮化戰略的實現;二是從家庭城鎮化角度分析,女性勞動力轉移事關孩子的轉移,決定了家庭城鎮化的基本趨勢。

圖1 家庭城鎮化的要素與功能
男性勞動力轉移,往往經歷這樣的階段:最初是一個人進城打工,家庭其他成員與主要根據地在農村,城鎮只是工作的場所,此時僅有家庭城鎮化的可能,并未進入家庭城鎮化;如果女性勞動力不能隨同男性勞動力進城務工,沒有就業收益與土地資源高效利用產生的經濟收益,經濟條件不佳,難以支持孩子與老人進城的費用,全家實現20%的城鎮化。等到能夠接家屬進城時,女性勞動力進城,無論其是否就業,都標志著家庭城鎮化的開始,全家實現40%的城鎮化。如果進一步改善經濟條件,實現女性勞動力與一個孩子一起進城,標志著基本實現家庭城鎮化,全家實現60%的城鎮化;如果進一步改善經濟條件,另一個孩子(有兩個孩子的家庭)或者一位老人(有一個孩子的家庭)進城,家庭城鎮化進一步深化,全家實現80%的城鎮化;等到女性勞動力、孩子與老人全部進城,標志著家庭城鎮化的完成,全家實現100%的城鎮化(見表1)。與男性勞動力之外的其他家庭成員相比,女性勞動力至關重要。家庭意義上的城鎮化,主要依賴女性勞動力轉移的過程。沒有女性勞動力轉移,男性勞動力帶著孩子或者老人進城,往往并不現實,在家庭城鎮化過程中,女性具有不可替代的戰略地位。如果就業收益與土地資源高效利用產生的經濟收益使經濟條件改善,女性勞動力得以隨同男性勞動力轉移,無論是帶孩子進城還是帶老人一起進城,都能加速家庭城鎮化的步伐,促進了城鎮化戰略的實現。

表1 家庭城鎮化的階段、要素、功能與比率

圖2 女性勞動力轉移的條件及對孩子是否進城的影響
作為家庭的希望與國家的未來,孩子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孩子進城標志著家庭城鎮化的基本實現。家庭中孩子的城鎮化很大意義上取決于母親的城鎮化,女性勞動力對孩子進城的影響不容忽視。孩子能否進城與女性勞動力的關系遠遠高于與男性勞動力的關系。圖2中,如果女性勞動力能夠實現轉移,獲得就業保障與土地資源高效利用所得的經濟保障,有足夠的經濟收益支持孩子進城,則孩子與母親一起實現城鎮化;如果女性勞動力不能實現轉移,或者雖然能實現轉移,但不能獲得就業保障;或者雖然能夠獲得就業保障,但收入較低,沒有土地資源高效利用所得的收益等經濟保障,沒有足夠的經濟條件支持孩子進城,則不能實現孩子與母親的城鎮化。孩子進城與否也影響了老人是否轉移,在需要幫助中青年家長帶孩子的情況下,老人進城成為題中應有之義。
孩子進城后有兩種情況:一是母親不就業,專門帶孩子,此時老人是否進城,取決于家庭經濟條件,二是母親就業,需要老人進城帶孩子。如果經濟條件改善,或者老人身體需要照料,往往也會加速老人進城的步伐。老人進城是家庭實現完全城鎮化的必然結果。
在女性勞動力轉移過程中,經濟條件改善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就業促使經濟條件改善,二是土地及其附屬資源高效利用帶來的經濟條件改善。推動女性勞動力轉移的兩個經濟要素中,就業收益不穩定。與男性勞動力相比,女性勞動力就業率較低;就業后的收益較低;女性勞動力轉移的成本較高,導致女性勞動力轉移的難度更大:女性勞動力就業率<男性勞動力就業率,女性勞動力就業后的收益<男性勞動力就業后的收益,女性勞動力轉移的成本>男性勞動力轉移的成本,女性勞動力轉移后的凈收益<男性勞動力轉移后的凈收益,女性勞動力轉移的難度>男性勞動力轉移的難度。財產性收益可以為進城提供啟動資金,開拓財產性收益渠道,成為助推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的必由之路。表2給出有無獲得土地收益對促進女性勞動力轉移的幫助。進城女性勞動力就業的比例不高,如果財產性收益不能變現與增值,更多的女性勞動力處于組合4狀態,既沒有就業收益,也沒有獲得土地財產性收益。進城后的生活沒有得到根本性改善,如果考慮進城后的經濟支出增加,還可能出現經濟條件下降的情況。就業需要系統性改進,難度很大,但財產性收益的變現與增值卻可以通過制度創新實現,難度較小。

表2 女性勞動力轉移后的就業情況與是否獲得土地收益的組合
目前的土地制度改革,存在很多爭議,特別是在進城勞動力要不要放棄宅基地與耕地權利方面,聚訟紛紜。(1)主張放棄的論點是:勞動力轉移必須放棄在農村的所有權益,包括宅基地與耕地。黨的十九大以后,特別是《農村土地承包法修正案(草案)》刪除該方面的規定后,此種觀點不再適用。(2)由農民家庭自己做出決定的論點是:勞動力轉移不必一定要放棄在農村的所有權益,包括宅基地與耕地。(3)公允的論點是:勞動力轉移是否放棄在農村的所有權益,包括宅基地與耕地,取決于勞動力本身的具體情況,包括其在家庭城鎮化中的地位、功能與經濟條件;要對不同勞動力采用不同的土地制度。只有不離開具體群體進行理論分析,才能消弭分歧,平息爭議,也才有可能取得進展。加入性別視角,考慮不同性別勞動力的就業競爭力與經濟地位是解決土地制度安排的核心。離開對不同勞動力的具體分析,制度創新很難具有針對性與精準性。農村土地制度改革要有針對性,才能做出有利于女性勞動力轉移、有利于家庭城鎮化,從而有利于新型城鎮化戰略的制度設計。
為了確保制度創新的公平性,目前的土地制度改革要區別勞動力的性別與年齡,進行有針對性的改革。土地制度安排針對不同群體,對有競爭力的群體采用《農村土地承包法修正案(草案)》改進后的土地制度安排,對沒有競爭力的群體采用最優惠的土地制度安排,對競爭力介于兩者之間的群體采用較優惠的土地制度安排。男性勞動力是家庭中就業競爭力最強的群體,采用修法之后的土地制度安排,轉移進城后,擁有宅基地、耕地等權益。與男性勞動力相比,女性勞動力、孩子與老人沒有就業競爭力,必須采用不同于男性勞動力的特殊制度安排。其中,女性勞動力與孩子和老人,就業競爭力又有不同,因此,采用區別性的土地制度安排:家庭城鎮化過程中,孩子和老人與女性勞動力密切相關,沒有就業能力,屬于弱勢群體,實施最優惠土地制度安排,轉移后宅基地可以對城鎮居民交易使用權。與孩子和老人相比,女性勞動力具有就業競爭力;采取較優惠的土地制度安排,宅基地使用權可以向城鎮居民永租,租賃期限按國家對宅基地使用期限的相關規定執行,使其分享土地收益,介于男性勞動力的嚴格土地制度安排與孩子和老人的寬松土地制度安排之間(圖3)。根據性別與年齡,區分家庭城鎮化過程中不同群體的轉移能力,據此制定有針對性的土地制度安排,可望平息土地制度創新過程中的爭議,取得共識。

圖3 針對不同轉移群體的土地制度安排

圖4 土地制度創新助推進城女性勞動力財產性收益變現與增值
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下,耕地以家庭為單位進行承包,宅基地以家庭為單位劃撥,住房以家庭為單位建造。如何有效區分這些土地資源及其附屬物的分割問題,是有針對性的土地制度創新的重中之重。三類資源中,耕地可以按照人口劃分,最具有可分割性;其次是住房,農村居民分家時,往往分割住房,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宅基地的分割雖然在居民分家時也有出現,但往往很難操作,是三類資源中最不容易分割的財產。制定可分割的創造性方案,是針對性土地制度安排的核心要素。
農村家庭的財產性收益主要集中在耕地、住房與宅基地,這是推動女性勞動力轉移的核心要素。結合農村宅基地制度創新和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吸引城鎮居民在鄉村舉辦民宿旅游等產業,利用房地產業轉型機遇[4],開發女性勞動力轉移賴以順利進行的地產資源。
實施有差別的土地制度,對勞動力轉移中關鍵而又弱勢的女性勞動力實施較優土地制度創新,力推農村女性勞動力轉移。根據家庭城鎮化的要素及其功能,對女性勞動力實施有區別的土地權益制度安排。女性勞動力轉移主要依靠財產性經濟保障,對女性勞動力轉移有利的土地制度創新提供財產性經濟保障。提出家庭城鎮化分析框架,提出對女性勞動力及與其緊密關聯的孩子與老人等家庭城鎮化的關鍵要素,實施有區別的土地權益安排,進行相應的制度創新。
建立全國統一的有利于農村女性居民的針對性的土地權益安排制度,解決農村居民土地權益安排制度不統一的問題。針對農村居民土地權益安排涉及宅基地、耕地與農村集體建設用地的權益。農村居民土地權益安排可以有八種組合,分別對應修法之后的制度安排、較優的制度安排與最優的制度安排三種論點。修法之后的制度安排顧及新型城鎮化戰略所需建設用地指標供應和政府的土地收益,忽視農村女性居民的土地權益,造成人的城鎮化激勵缺失。最優制度安排激勵人的城鎮化,有利于提升城鎮化比率,會對新型城鎮化戰略所需建設用地指標和政府的土地收益造成影響。全國統一的針對性農村居民土地權益安排制度,兼顧新型城鎮化戰略所需建設用地指標供應、政府的土地收益及人的城鎮化激勵,提高城鎮化比率,兼顧人的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和資金城鎮化,保護農村女性居民的土地權益,屬于較優的制度安排。
有利于農村女性居民的針對性的土地權益安排制度根據不同的指標制定不同的組合,指標包括地域、城鎮化發展水平與家庭成員三個維度。發達地區與不發達地區的農村居民土地權益安排有區別,城鎮化發展水平不同的地區農村居民土地權益安排有區別,不同家庭成員的土地權益安排有區別,構建適應不同經濟發展水平與城鎮化發展水平區域的、針對家庭不同成員的、有利于女性勞動力轉移的土地權益綜合模型。難點是構建適應不同經濟發展水平與城鎮化發展水平區域的、針對家庭不同成員的、有利于女性勞動力轉移的土地權益綜合模型。
[1] 黃善林,等.土地制度對農村勞動力轉移影響研究綜述[J].中國地質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5):22-27.
[2] 石亞楠.《農村土地承包法修正案(草案)》提請審議[N].農民日報,2017-11-01(02).
[3] 寧愛鳳.農村土地流轉的制度障礙與對策研究——以農村勞動力轉移為視角[J].理論探討,2010(1):92-95.
[4] 賀桂華,侯歡.經濟法視角下住宅房地產價格調控研究[J].唐都學刊,2014(3):124-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