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意義

林水文

單位的象征意義

我回原單位辦理停薪留職手續

楊叔已經退休回鄉下

燒酒延續他的生活，養雞喂鴨

另一個楊叔已長期住在山上

無兒無女，無人探望

我從前的搭檔小羅病休在家，拐杖

指揮他孤獨的生活

遇到更多年輕同事，面目模糊

來歷不明

和我們同一輩人，據說有的當領導

遠離群眾，也有些像我般停薪留職

杳無音信

單位的招牌依然锃亮锃亮

太陽底下發著耀眼的光芒

墻上長出野花懷念舊時月色

土墻掉落了一層外表的泥巴

老鼠或許已偷吃它們剩下的光陰

而依然堅固。聽說國家不倒

它們也不會倒

有些人希望它倒，卻有些人不希望

我的態度依然模棱兩可

盤龍塘的早晨

炊煙微動，鳥聲細碎

經過昨夜月光的洗滌

變得圣潔

一只狗首先出現在村路上

它巡視著煙火里的人間

矮樹上打鳴的公雞

也眺望著，太陽升起的高度

它們的身后，炊煙開始多了起來

在樹木的頂部，慢慢飄成白云

偶爾，會有哪家的孩子

豆芽菜一樣，亮出幾聲

正往長拔節的哭聲

早晨的風有些低矮地吹著

一頭牛和另一頭牛相遇后

卻喜歡用粗重的鼻息，長長地

打著招呼

盤龍塘的黃昏

夕陽在老人的身上涂抹鮮血

他們倚在村莊里入夢

一只狗伏在身邊，孫子守在一旁

逗弄一群螞蟻，樂此不疲

看螞蟻搬走時間，搬走生命

老人醒來還會睡去

黃昏的夢就如南柯一夢

掠過茂盛的草木，夕陽的村莊

年輕時的身影，遠方的河流

一些難于辨認的事物

寂靜中有著自己的悲傷

母雞在天黑之前回籠，雞飛狗跳

農人從田里干活回來，農具隨手一扔

夕陽最后一點光勾勒他潦亂的身影

捧起暮色就喝

家門歪側，將炊煙扶直

叫醒老人，趕回玩耍的兒子

關上柴門，黑暗就來了

祖祠

月光下的貓眼無限放大

里面住著搖頭晃腦的牌位

祖父，曾祖父……

他們幾百歲，薄得只有紙和黑字

口里念念有詞，神臺的煙火

風一吹 子孫散滿人間

他們四處走動，隨著月光

穿行在前生和來生

安靜地看著散落村莊各處的

子孫。村莊再是破舊的船

也能安放他們，安放著我們

一磚一瓦，棟梁之間

關乎家族的榮辱興衰

磚瓦里留著祖先們的體溫

我們一伸手

觸摸，血液嘩嗶地流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