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女湖，擺渡愛情（外一首）

余修霞

湖水下的萬年橋

十尊吸水獸首，流逝的美妙

沉到最低的位置

不為殉葬

只為擔當

待到水枯石爛

真相便會露出水面

包括愛情和婚姻

包括兩只船停泊在一起

月光起伏

我和你也曾這樣停泊

你曾打開過我身體的湖水

在上弦月、下弦月和滿月時分

不然，我身體里怎么有一道溶洞

通向城堡盡頭

今夜，微風和雨滴纏在一起

兩只白鷺在湖中纏在一起

我能摸到的美好淋著雨

我能聽到的美好

落敗在風中

身體的溶洞在滴滴答答落水

打濕了你私藏的羽衣

你說過，給我漣漪

讓我做湖水中唯一會飛的

白鷺

如今，身為漁婦

愛情不再露出水面

我只能在木船上擺渡自己

每劃一下槳

我的身體就長出起伏的山巒

我要穿過密集的夜雨

在柔軟的岸邊擱淺

天亮之前，我唯一想做的

不是愛，而是讓隱喻的山河

學會安靜和唱歌

從深淵里反復出逃

遇見愛情前，我的性別：女

愛好：春天里凸起的事物

比如你

石頭用棱角和堅硬愛我

水泡用透明的支零破碎愛我

泥土壘起小洲，阻攔漣漪

讓愛情永遠無法翻身

上岸

你已經讓仙女湖名副其實了

你和水草

生出了多少黑色的蝌蚪

我恥于嫉妒：低處和遠處奔跑

愛情終會成谷粒

像沙洲阻止漣漪那樣

除非，我和暮色同歸于盡

除非我厭倦了貞潔

成為稻田

現在，我的愛好就是

從愛的深淵里反復出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