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薩爾蒂科夫

劉宏偉

摘 要：米·耶·薩爾蒂科夫-謝德林是19世紀俄國著名諷刺作家。為逃避俄國內嚴苛的書刊制度審查，謝德林創作出一系列獨特的語言手段。本文擬從作家的構造新詞，改詞義，用詞法等方面來研究其語言特色，以期使中國讀者進一步讀懂謝氏作品內涵。

關鍵詞：薩爾蒂科夫-謝德林；語言特色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5-0-02

米哈伊爾·耶夫格拉夫維奇·薩爾蒂科夫-謝德林（Михаил Ефграфович Салтыков-Щедрин）是19世紀俄國最杰出的諷刺作家之一（以下簡稱為謝德林）。謝德林不只是一位優秀的小說家，他同時還是一位散文家、政論家、評論家，他的創作的多方面且高水平的。然而相對于享譽世界盛名的俄國諷刺作家果戈里、契訶夫等作家，謝德林幾乎不被外國讀者所熟知，甚至是俄語學習者也不盡然都閱讀過其經典的文學作品。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其很多作品誕生在俄國文禁森嚴的書刊檢查制度時期，所以傳播受限；另一方面，由于謝德林的語言手段比較復雜難懂，對讀者的文化及語言素養要求較高，導致其作品不能膾炙人口。筆者認為，后者是謝氏作品無法廣泛傳播并被讀者認可的主要原因。

謝德林是一位具有先進的革命民主主義思想的諷刺作家，身處19世紀沙皇俄國的高壓統治的社會環境，他選擇提起手中的筆做武器，通過不斷變換的語言手段去創作，巧妙地逃避開書刊制度的審查，寫出大量的辛辣諷刺的作品，批判專制的俄國社會、啟蒙民眾的革命民主主義思想。由此可以看出，謝德林的語言手段，首先是沖破書刊檢查制度桎梏的武器，但在長期的與審查官斗智斗勇的過程中，作家已經將謝氏語言風格發展并完善，形成一張屬于謝德林的語言藝術的名片。因此，謝德林的語言手段具有極高的文學藝術價值，本篇嘗試通過分析謝氏語言風格，解密謝氏作品的暗碼，以使讀者更好地讀懂謝德林文學作品的內涵。

一、構新詞

毋庸置疑，謝德林是一位造詞大師，在俄語發展歷史上，有不少作家貢獻了自己的詞匯，別林斯基造新詞約150個，普希金造新詞約130個，果戈里造詞約40個，而謝德林約為俄語創造了600個新詞。（Барашев： 2011， 20）為何謝德林會有如此大的造詞量，這還是要歸咎于書刊審查制度的嚴苛，作家不得不尋找約束之外的表達手段，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創造出自己詞匯，表達自己的內涵。

謝德林的構詞手段大致可分為兩類：一類是詞綴構詞法，另一類是復合詞構詞法。

詞綴構詞法分為前綴構詞法、后綴構詞法、前后綴構詞法。如他用前綴 не-創造新詞недосягаемость， неумелость， недетскость等，用前綴пере-創造新詞перереформить， 用前綴 недо-創造新詞недореформить等等。后綴構詞量較大些，如用后綴-ость構新詞благоглупость， дореформенность， самозаконность，用后綴-ств造詞ташкентство， молчалинство， пенкоснимательство，用后綴-ние造詞головоушибание，利用后綴 -ие 構詞пусторадушие， пенкодействие等。也有少量的前后綴同時出現的新詞，如用前綴 вз-和后綴-ние造新詞взбунтование等。通過這類構詞法，謝德林將其所表達的詞抽象化、概念化，加強了詞義和概括性。

復合詞構詞法是將兩個或以上的簡單詞結合成一個新的復合詞。這類新詞可能是名詞，如：чиновник-осётр， слесарь-грамматей， простец-живчик 等。也可能是形容詞類，例如：бархатно-курортнаягазета， униженно-дифирамбическо-политик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ая галиматья等。或者是形容詞-名詞詞組，如：птице-литературный хор等。通過這類構詞法，將所描述的對象的特征多元化，刻畫人物更加豐滿。

二、改詞義

在不創新詞的前提下，針對既有的詞匯，不論是俄語固有詞還是外來詞，作家都致力于挖掘其詞義的內涵。這里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作家給予詞匯新的詞義，另一種是作家使用該詞的一個不常見的含義。如：“塔什干人”（ташкентцы）本意是指塔什干市人，但作家在作品中賦予該詞新意，他們指剝削階級，竊取社會資本發展成果為己有的人。“Ташкентец воплощал распространенную психологию и мораль насильника， паразита и хищника” （Покусаев， 1965： 35）；又如“龐巴杜爾”（помпадур）原指法國國王的情婦，在作家筆下則是指利用裙帶關系上位的官員們。

而第二種改詞義的方法也很常見。如單詞отмочить一般常用意為“泡軟漚下來”，可用為отмочить бумагу， марку等，但是謝德林作品中卻使用其俗語的含義“胡說、胡做”；又如單詞корчить常用含義為抽搐，謝德林使用其俚語的含義“硬充，裝”。

作家通過詞義的改變達到了三方面的目的：一、豐富了作品本身的文學語言手段，使表達更加多樣多彩，提高作品的文學價值；二、將作品的關鍵內涵復雜化，制造煙霧彈給審查人員，使其無法苛責作品內容的尖銳性，從而通過審查；三、通常作者的真實表達內涵都隱藏在新詞義中，通過該手段使讀者能夠接收到作家的思想和觀點。

三、改用詞法

語言，作為戰斗的武器，創造新詞、賦予詞匯新義也不能夠滿足偉大的諷刺作家的寫作需要，作家最擅長的用詞手法就是打破傳統，改變慣用的用詞習慣，用詞手法。endprint

其一、作家擅長將不同的詞類融合在一起使用，增強詞匯沖突感。在作家的語言體系中廣泛涉獵了各種詞類，如日常用語、俚語、書面語、宗教用語、軍事用語、公文用語、專業術語等等。令人出其不意的是，作家常常將風馬牛不相及的詞類或語體組合到一起使用，如口語插入到書面語中等，強化諷刺感。例如：在小說《一個城市的歷史》（?История одного города?）中， “Это люди， как и другие， с тою только оговоркою， что природные их свойства обросли массой наносных атомов， за которою ничего не видно”.（跟其他人一樣，這些人的自然本性上長滿了大量的外來的原子，在原子的覆蓋下看不到任何東西）這句中單詞атом（原子）是物理學的術語，應為書面語體，而單詞обрасти則為口語，將口語與專業術語結合使用，形成強烈反差，更加強調人的自然本性被社會等后天因素所掩蓋。

其二、謝德林熱衷于改寫固定搭配詞組、句型或俗語諺語等，借鑒固定搭配的句意，強化自己的表達含義。如童話《聰明絕頂的鮈魚》（?Премудрый пискарь?）中“Просто говорят： ?Слыхали вы про остолопа， который не ест， не пьет， никого не видит， ни с кем хлеба-соли не водит， а все только распостылую свою жизнь бережет？? А многие даже просто дураком и срамцом его называют и удивляются， как таких идолов вода терпит.”其中“как таких идолов вода терпит” 便是由常見句子“как таких людей земля носит” 改編。這類例子比比皆是，這里筆者就不一一贅述。

除了以上提到的幾種謝德林的語言特色，謝氏“伊索式語言”（Эзопов язык）也備負盛名，此處不展開分析。其實不論是構造新詞，賦予詞匯新意，還是改造常用句型，都是作家在尋找屬于自己最舒服的表達方式。一方面可以通過審查與讀者見面，另一方面能夠增加犀利諷刺的寓意，達到借古諷今，批判社會，啟蒙大眾的目的。謝德林為我們留下了很多經典的作品，為俄羅斯文學做出的巨大的貢獻。

參考文獻：

[1]Барашев П.П.Знакомьтесь： М.Е. Салтыков-Щедрин. М.： ИНФРА-М， 2011.

[2]Ефимов А.И. Язык сатиры Салтыкова-Щедрина. М.， 195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