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漠北
導(dǎo)語:我們是胡家人,我們才是狐貍。
第四章:白太奶奶知道真兇
胡世文端著空盤子,離開囚禁著黃戰(zhàn)的舊屋。他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準備離開后院,就在他快要走出后院時,一陣異響突然傳進了他的耳朵。
胡世文立刻禁了聲,彎下腰,躲到了附近的一棵樹后,他輕手輕腳地將餐具放在地上,而后抬起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一個白色的影子翻過圍墻,一躍而下,那影子落地后,撿起了地上的某樣?xùn)|西跨在了背上。原來剛才那異響正是來人將東西扔進院子里的聲音。
就算用腳趾頭猜,胡世文都知道跳進院子里的是什么人。胡世文心生一計,露出一個壞笑。他彎著腰,躡手躡腳地向前摸索。那剛翻進院子的人,正左顧右盼,十分警惕。但胡世文從小在胡家大院兒長大,對每個院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當然不會讓自己被來人發(fā)現(xiàn)。等到那白衣人來到囚禁著黃戰(zhàn)的舊屋門前時,胡世文已經(jīng)繞到了來人的身后。白衣人抬起手,正要敲門。胡世文突然從花壇后躥出,并且大喊了一聲:“誰家的小賊。”
胡世文的計劃果然成功了,穿著一身白衣的白水仙被他硬生生嚇得打了一個哆嗦。
是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水仙。
此時此刻,白水仙手里拿著的包裹,也已經(jīng)掉到了地上。白水仙驚魂未定地回過頭,看見正捧腹大笑胡世文后,立刻瞪大眼睛,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胡、世、文!”現(xiàn)在的白水仙,恨不得把胡世文抽筋剝骨挫骨揚灰。
白水仙正要抬手去打胡世文,胡世文一側(cè)身,直接躲開了白水仙的攻擊。白水仙也不放棄,抬起腳就要踹胡世文。胡世文眼疾手快地抓住白水仙的腳,直接向后一推,背靠著門的白水仙立刻向后栽倒過去。
此時聽到聲音的黃戰(zhàn)剛好打開門,白水仙便不偏不倚地跌倒在黃戰(zhàn)懷里。
“嗯哼,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影響。”胡世文清了清嗓子,假裝嚴肅道。
倒在黃戰(zhàn)懷里的白水仙哪里顧得上害羞,直接爬起來,繼續(xù)追打胡世文。
就在此時,正院突然傳出了腳步聲。負責(zé)看守后院的人聽到了聲音,正朝這邊趕來。
“別鬧了。”剛剛還在嬉皮笑臉的胡世文立刻換了另外一副面孔,將白水仙推進了屋內(nèi)。
負責(zé)看守后院的兩個家丁看了胡世文,立刻壓低聲音說:“我的小祖宗,您小一點聲,如果太張揚,恐怕胡三太爺不會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胡世文一臉正經(jīng)地點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馬上就離開。”
那兩個人點頭哈腰地對胡世文行了一個禮,終于離開了后院。
胡世文松了一口氣,打開身后的門,走進了屋內(nèi)。
白水仙正要偷襲,卻被胡世文抓住手臂,報仇計劃再次落空。
胡世文壓低聲音提醒白水仙:“你還鬧,剛才那些人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你也真是膽子大,我爺爺放過你,沒關(guān)你禁閉,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了。你以為你的一舉一動能瞞過我爺爺?shù)难劬幔吭僬f了,你穿著一身白衣服,大晚上跳進我家后院,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躲都躲不了。”
白水仙不服氣:“那你怎么也來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關(guān)禁閉是禁止任何人探望的,你也不例外。”
“哎喲,你還知道關(guān)禁閉不準任何人探望呢啊?我以為你不知道呢。”白水仙正要說什么,卻被胡世文的話噎了回去,“我爺爺雖然按規(guī)矩辦事,但是這次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能來給黃戰(zhàn)送飯,也是因為他不想管我。但是你不行啊,你又不姓胡。”
“你……”
胡世文再次阻止白水仙道:“教訓(xùn)你你就聽著,不要老想著頂嘴。要是惹怒了我爺爺,別說是你,就連我都沒辦法再來看黃戰(zhàn)了,到時候黃戰(zhàn)就要餓死在這后院咯。而且如果我爺爺發(fā)現(xiàn)了你,把你抓起來關(guān)禁閉算是小事,要是加重對黃戰(zhàn)的懲罰怎么辦?”
白水仙被胡世文說的無法反駁,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擠出一句:“把我關(guān)禁閉怎么能算是小事?也是大事!”
“好好好,那為了防止大事發(fā)生,請你現(xiàn)在趕緊原路折返。”胡世文繼續(xù)道。
黃戰(zhàn)點點頭:“是啊水仙妹妹,胡世文說的有道理,你快回去吧。”他舉起白水仙帶給她的紙袋子,“這些年糕我藏起來慢慢吃。還有,謝謝你。”
白水仙無奈,只能離開胡家后院,在離開之前,她揚起拳頭,對胡世文放下狠話:“你給我等著,看我明天不收拾你。”
胡世文搖頭晃腦,十分得意道:“隨時奉陪,慢走不送。”
送走了白水仙后,胡世文也離開了后院。他路過爺爺?shù)姆块g時,發(fā)現(xiàn)爺爺屋子里的燈還亮著,爺爺果然沒睡。看來他去探望黃戰(zhàn)的事,爺爺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
胡世文來到廚房,剛把餐具放回廚房,背后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你以后少跟黃家的那個小子來往。”
胡世文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心想他剛嚇唬完白水仙,這么快就遭到報應(yīng)了?他轉(zhuǎn)過身,嬉皮笑臉地看著站在他身后,板著一張臉的胡沉水說:“爹,還沒睡呢?那你趕緊睡吧,我剛吃完夜宵,現(xiàn)在也困了。”
胡沉水攔住正要離開的胡世文:“吃夜宵有必要去后院嗎?你少跟我裝糊涂,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胡世文吸了一下鼻子,繞到胡沉水身后一邊給胡沉水捶背一邊說:“爹,這件事肯定不是黃戰(zhàn)干的,我和他一起長大,我太了解他了。再說了,您也知道他是什么人,怎么會干那種事呢?”
胡沉水扒開胡世文的手,轉(zhuǎn)過身,十分嚴肅地說:“他們黃家人心狠手辣,有什么事是他們干不出來的?黃戰(zhàn)是黃勇的種,他身體里也流著跟黃勇一樣的血。”
“爹,這就是您的不對了。黃戰(zhàn)是黃戰(zhàn),黃勇是黃勇。”
胡沉水立刻搬起臉:“嗯?你這是在教我怎么做人?”
剛剛還假裝嚴肅的胡世文再次嬉皮笑臉起來:“爹,我哪敢啊。你看啊,我身體里也流著您的血,但是我成天不學(xué)無術(shù)吊兒郎當,哪有您和爺爺那么有正經(jīng)事,那么有氣魄,那么像能成大事的人。”
胡沉水就知道胡世文會想盡辦法討好他,但他還是不得不提醒胡世文:“就算黃戰(zhàn)本性不壞,但他的父親黃勇和他大哥黃驍都不是好人。你最好還是不要和黃家的人走得太近。”
胡世文知道父親之前說的話有些過分,但剛剛那句話說得確實在理,他點點頭:“嗯,我會多加防范的。”
胡沉水揮了揮手:“趕緊給我回屋去。”
胡世文像模像樣地抱拳:“得令。”
彼時,剛剛回到白家大院兒的白水仙也被白太奶奶抓了個正著。白太奶奶看著正要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往自己房間走的白水仙,呵斥道:“給我站住。”
白水仙尷尬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對著白太奶奶鞠了一躬:“奶奶晚上好。”
“我不好。”白太奶奶將拐杖杵在地上。
“奶奶您這是干啥啊?咱別說不吉利的話。”白水仙說著走到白太奶奶身邊,攙扶白太奶奶進屋,“咱們先進屋,在外面容易著涼。”
“你還知道關(guān)心我這個老太婆啊?我以為你眼里只有黃戰(zhàn)那個臭小子呢!”白老太太道。
白水仙撅起嘴,撒嬌道:“奶奶,我的好奶奶,您以前都是夸黃戰(zhàn)哥的,你現(xiàn)在怎么叫他臭小子啊?”
“我不僅要叫他臭小子,我還要叫你傻丫頭。”白太奶奶輕咳了一下,白水仙立刻扶著白太奶奶坐好,給白太奶奶斟了一杯茶。白太奶奶喝下一口茶,緩緩道:“總而言之,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你不準再去找黃戰(zhàn)。”
“可是……”
“沒有可是!”
白水仙有些驚訝,雖說以前她跟著奶奶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時,若是自己分心走神,奶奶也會呵斥她,但卻沒有這樣生氣過,她有些不理解,難道奶奶也覺得黃戰(zhàn)是殺人兇手嗎?
白太奶奶緩和了一下語氣,再次開口說:“那種脈象,我只在幾十年前遇到過一次。”
“什么?”白水仙有些聽不懂。
白太奶奶也不多說,而是話鋒一轉(zhuǎn):“就算這件事跟黃戰(zhàn)無關(guān),那幕后的真兇也一定有很可怕的目的,你不要再接近黃戰(zhàn),如果真是那個人干的,我怕你會有危險。”
“您知道真兇是誰?”聽了白太奶奶的話,白水仙立刻追問起來。
白太奶奶長出了一口氣:“我也不敢確定,我只是感覺,這件事很可能跟那個人有關(guān),但是那個人已經(jīng)消失了幾十年了,為什么會再次出現(xiàn)?至于他到底是誰,長什么樣子,我也不清楚。因為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見過那個人。”
這下白水仙更糊涂了,她有些不明白白太奶奶在說什么。
白太奶奶繼續(xù)道:“當年我只是一個小女孩,沒能救活那個被他害死的人,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哎,真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又敗了。”
第五章:胡三太奶離奇失蹤了
翌日一早,胡世文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就被一陣吵鬧聲給吵醒了。
胡世文在床上翻滾了好一會兒,才睡眼惺忪地從床上坐起來,對著外面大喊道:“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都吵什么呢?給我安靜點!”
雖說這個年代已經(jīng)不流行管家和下人了,但是像五大家族這樣的門戶,尤其是胡家,還是會請一些傭人的。平日里,那些負責(zé)洗衣做飯打掃院子的傭人都會安安靜靜地做事,從來不會這樣大吵大鬧。
胡世文雙手抱頭,用力地撓了撓,同時發(fā)出崩潰的喊聲:“啊!!!”
他穿好衣服下了床,打開房門,便看見了正在院子里來回奔跑的傭人。那些人一邊跑一邊喊著“沒有”。
被無視的胡世文踹了一腳門框,吼道:“都怎么回事兒?不干了是吧?”胡世文剛說完這句話,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母還有爺爺也在院子里,他們對這一切都視若無睹。胡世文正要去問父親這些人在干什么,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家人和家里的傭人們都一臉著急,此時的他,睡意也完全散去,立刻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家人都站在院子里,卻唯獨少了奶奶。
胡世文抓住一個從自己房門前跑過的傭人問:“怎么回事?你們在找啥呢?”
那人一臉焦急,咽了口涂抹回答道:“胡三太奶不見了,我們找遍了所有院子,都沒找到。”
“啥?”胡世文放開那人,立刻來到父親身邊問:“爹,爺爺,怎么回事兒?奶奶怎么不見了?”
一向臨危不亂的胡三太爺此時也面色慌張:“我起床就發(fā)現(xiàn)你奶奶不在房間里。我等了好半天,都不見你奶奶回來。”
“后院找了嗎?”胡世文本能地問。
胡世文的母親接口道:“找了,我們找遍了所有房間,連封死的枯井都找了,就是不見你奶奶的蹤影。”
胡沉水深吸一口氣,一邊指揮家里的傭人出去尋找,一邊對胡世文說:“你奶奶平時很少出門,就算出門,也不會不跟你爺爺說。”
聽了胡沉水的話,胡世文立刻回了自己的房間,穿好了衣服。直接向后院跑去。他也顧不上人多眼雜,直接推開黃戰(zhàn)的房門,走進了黃戰(zhàn)的房間。
黃戰(zhàn)看著氣喘吁吁的胡世文,立刻問:“怎么回事?我一大早就聽到院子里有很大的聲音,剛才還有人來問我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我不能出去,只能在這里瞎猜,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胡世文看著黃戰(zhàn)喘著粗氣說:“我奶奶不見了。”
“啊?怎么回事?”
胡世文搖搖頭:“不知道,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胡世文猜測,黃戰(zhàn)這種性子的人第一天被關(guān)禁閉,肯定會失眠,如果院子里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他或許能聽到。
黃戰(zhàn)搖搖頭:“沒有,我昨晚睡不著,一直在屋子里看書,我沒聽到有什么動靜。”
胡世文木訥地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舊屋。他不能跟黃戰(zhàn)說太多話,他必須抓緊時間去尋找奶奶。
胡世文和家里的傭人找了好半天,都沒有線索。出去找人的傭人們也都回來,大家都表示沒有看見胡三太奶。
就在大家心如火焚時,一個傭人突然叫了起來,那個傭人站在胡三太爺胡三太奶的房間前,指著地面說:“胡三太爺,這里有東西。”
胡世文立刻跑了過去,蹲下身查看。果然地面上有指甲大小的一小堆灰塵,灰塵的四周,還有一些細碎的不明植物葉子碎片。
平日里,家里的傭人會把院子打掃的干干凈凈,今早傭人們忙著找胡三太奶沒來得及干活,因此這些東西一定是昨晚留下來的,今早一直忙著尋找胡三太奶的傭人們沒來得及打掃,這才發(fā)現(xiàn)了這些東西。
胡三太爺在胡沉水夫婦的攙扶下也走了過來,胡三太爺看了地上的東西一眼,恍然大悟道:“是他們干的。”
胡世文和胡沉水立刻看向胡三太爺,問道:“誰?”
胡三太爺吩咐所有外人全部離開,而后看著地上的東西,對自家人說:“這些東西是制造幻術(shù)的原材料。那幾種藥草混合起來,點燃之后,會讓聞到煙的人產(chǎn)生幻覺。我們胡家的迷魂陣和幻術(shù)的原理相似,因此我應(yīng)該不會猜錯。”
胡世文看著胡三太爺,又低下頭看著地上的灰塵,心里明白了胡三太爺話中的含義。五大家族中,擅長幻術(shù)的只有黃家。換句話說,胡世文奶奶的失蹤,很可能跟黃家人有關(guān)。
胡三太爺大手一揮:“叫人通知其他四大家族,立刻趕到五顯堂,灰家當家人也必須要來。”
半個時辰后,五大家族的當家人時隔一天,再次來到了五顯堂。以往大家在五顯堂議事的頻率最多一個月不超過一次,但這兩天之內(nèi),大家就來了兩次,而且連白天不方便露面的灰無痕都被胡三太爺請來了。其他三大家族見到這樣的陣仗,心里都打起鼓來。胡三太爺這么緊急的通知大家來五顯堂,又把灰無痕給叫來了,可見今天要討論的事情比昨天的更加重要。其中最為緊張的當屬黃勇,生怕調(diào)查結(jié)果證實孫長生正是黃戰(zhàn)所殺的他此時心跳如鼓。
人都到齊后,胡三太爺在胡忠的攙扶下,做到了正位。
胡忠退出五顯堂后,胡三太爺掃視了一圈左右兩側(cè)的其他家族的當家人。
“今天全都到齊了?”
黃勇低垂著頭,不敢吭聲;白太奶奶看著胡三太爺點了點頭;喜歡觀察細節(jié)的柳尋的目光則始終停留在灰無痕身上;灰無痕穿著黑色的袍子,帶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帽子,低垂著頭,使人無法看清他的臉。
胡三太爺給胡沉水試了一個眼色,胡沉水立刻托著兩張黃紙走了上來,第一張黃紙上,擺放著那一小堆灰,另外一張黃紙上,擺放著的則是搜集起來的碎葉。胡沉水拿著兩張黃紙,在五顯堂里走了一圈,給其他四大家族的當家人過目。
始終低垂著頭不敢吭聲的黃勇見了這兩樣?xùn)|西,正要站起身,卻被黃驍重新拉回到了椅子上。
眼睛始終盯著黃勇的胡世文,握緊了拳頭。黃勇的表情,讓他的嫌疑更深了。
“你們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嗎?”胡三太爺沉聲問道。
白太奶奶和柳尋搖了搖頭,他們只看得出那是灰塵和碎葉,并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黃勇則在黃驍?shù)奶崾鞠拢矒u頭表示自己并不認識。
胡三太爺?shù)哪抗鈴狞S勇身上移開,落到了灰無痕的身上,等待著灰無痕開口。
大家看著灰無痕,都不知道他會說出什么來。換做往常,就算夜晚大家相聚在五顯堂,灰無痕也只是作為一個聽者,從不發(fā)言。
就在大家以為灰無痕又會保持沉默時,灰無痕竟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深沉沙啞,猶如干枯的樹枝劃過地面般刺耳:“這是制造幻術(shù)用的藥材,這世上很少有人懂得如何配置。”
灰無痕的話音剛落,其他人立刻騷動起來,即使大家不明白那是什么東西,也明白幻術(shù)是黃家獨有的秘技。換句話說,如果灰無痕說的是真的,那黃勇不可能認不出那是什么東西。
沒想到灰無痕出口便戳穿了自己把戲的黃驍十分陰險地看了灰無痕一眼,心想這個人果然有點本事。五大家族各有各的秘技,除了柳家的柳尋破案尋人的本事是天生的之外,其他幾大家族的秘技都是可以通過后天學(xué)習(xí)得來的,因此,各大家族對于自己家族的秘技的保密工作做的十分好。黃家的幻術(shù),自然也從沒對任何人講過。灰無痕究竟是怎么知道這東西是制造幻術(shù)的藥材的?
被大家的目光盯得發(fā)慌的黃勇有些坐不穩(wěn)了:“你胡說!”
灰無痕倒是不急,他繼續(xù)說:“我是否胡說,點燃剩下的這部分草藥便知。”
就在胡沉水要點燃剩下的草藥時,胡三太爺開口阻止道:“不必了。”所有人的目光從黃勇身上移開,落到胡三太爺身上,“黃家幻術(shù)和胡家迷魂陣原理相似,都是使用藥物致人產(chǎn)生幻象。即使灰無痕不說,我也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他說完看著黃勇,“你再仔細看看,剛才是不是看花眼了?”
黃勇雖然不知道胡三太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但今天胡三太爺如此興師動眾地把大家都叫到這里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盡管他不想承認,但此時此刻,他除了順著胡三太爺給的臺階走下來,別無他法。黃勇裝模作樣地再次查看了一遍,才點點頭說:“沒錯,這確實是我黃家用來制造幻術(shù)的東西。因為各家秘技要嚴格保密,剛才有所隱瞞,希望各位見諒。”
白太奶奶開口問道:“胡三太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胡三太爺這才緩緩開口說:“今早胡三太奶不知去向,胡家的傭人在我房間外發(fā)現(xiàn)了這兩樣?xùn)|西。昨晚我只感覺我做了一個不受控制的夢,但是現(xiàn)在想來……”
胡三太爺?shù)脑挼囊馑疾谎远鳎囊馑季褪亲蛲硭伯a(chǎn)生了幻覺,并且有人趁著他產(chǎn)生幻覺時,劫走了胡三太奶。而胡三太爺所指的人,不用多說,自然是懂得使用幻術(shù)的黃家人。
黃勇終于坐不住了,他站起來,看著胡三太爺吼道:“你這是血口噴人!你胡家連續(xù)兩次欲圖陷害我黃家,究竟是什么居心?”
第六章:爆發(fā)沖突
黃勇的話音剛落,灰無痕再次開口道:“我看未必是陷害吧?”
灰無痕的話說完,這下就連黃驍都忍不住了,沒等黃勇發(fā)怒,黃驍接口道:“胡三太爺能否容黃驍說一句話,就算這東西是用來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也不能斷定是我們黃家人干的吧?灰前輩作為灰家當家人,說出這樣意有所指的話恐怕不合適。”
黃勇接口道:“哼,我看想陷害我們黃家的,可不止一個人。”
灰無痕依舊低垂著頭,連頭都不曾擺動過,用嘶啞的聲音繼續(xù)道:“灰某只是說未必是陷害,沒有說這件事一定是黃家人干的。如果剛才灰某說錯了話,灰某道歉,為了不再繼續(xù)得罪人,灰某想先告辭。”
在灰無痕剛要站起身離開時,黃勇開口阻止道:“慢著。既然今天胡三太爺把大家都叫到了這里,還拿出了這東西,今天不給我們黃家一個說法,或者不給我們黃家人定罪,誰都不可以走。”
“罪在人心里,不是由外人定的。”灰無痕雖然話不多,但是他的每一句話都攻擊性十足。
黃勇冷哼一聲:“既然這樣,那我想問問你灰無痕,你心里有沒有罪?本來我是不想提的,但是既然今天灰大當家說了這么多話,我就不得不提了。當年朱家坎是沒有灰家的,但你突然被胡三太爺舉薦,成為五大家族中的一員,并且占據(jù)了重要的地位,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吧?你灰無痕究竟有什么本事,這些年來我們其他家族的人一概不知,這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說句難聽的,我們甚至不知道你住在哪。你灰無痕為什么會加入五大家族,坐在五顯堂和大家一起議事?難不成就為了說今天這些話?”
背對著黃勇的灰無痕終于轉(zhuǎn)過身,但卻依舊低著頭,他繼續(xù)用低啞的聲音說:“灰某喜歡有話直說,也喜歡別人有話直說。”
黃勇坐回椅子上,十分囂張地說:“那我就不客氣了。你灰無痕加入五顯堂這么多年,每次議事都不吭聲,今天卻偏偏說了這么多話,而且話里話外的意思,明顯是針對我們黃家的,這讓我不得不懷疑,有人利用權(quán)力拉幫結(jié)伙欺負人。”
這次,黃驍沒有再繼續(xù)阻攔父親說話,他也覺得有些話,如果不說,罪名就要落到他們黃家的身上了。
“你……”胡沉水聽了黃勇的話后正要開口,卻被胡三太爺攔住。
胡三太爺并沒有因為黃勇的無端指責(zé)而慌亂,他攔住胡沉水,一字一頓地說:“這里是五顯堂,五顯堂有五顯堂的規(guī)矩,能說話的只有五大家族的當家人,在沒有吩咐的情況下,小輩插話,成何體統(tǒng)。”
胡三太爺?shù)脑捯蛔忠痪涞貍鬟M黃驍耳朵里,知道胡三太爺表面上是在訓(xùn)斥胡沉水,實際上是在暗示自己不懂規(guī)矩的黃驍氣得握緊拳頭,卻不能吭聲,只能聽胡三太爺對他冷嘲熱諷。
灰無痕聽了黃勇的話后,重新坐回了座位,繼續(xù)開口道:“灰某不明白什么叫拉幫結(jié)伙,更不明白什么是欺負人。灰某做人十分講究原則。”
“哦?什么原則?說來聽聽?”黃勇以為自己占了上風(fēng),步步緊逼,但卻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落了下乘。
灰無痕緩緩道:“善待不如我的人,挑戰(zhàn)人中鬼。”
剛剛還一臉得意,以為自己占了上風(fēng)的黃勇此刻被灰無痕氣得臉都綠了,如果他繼續(xù)堅持稱灰無痕聯(lián)合胡三太爺欺負人,他不就等于變相承認自己是人中鬼了嗎?
終于知道自己至少在言語方面不是灰無痕的對手的黃勇,這才決定放過灰無痕,他轉(zhuǎn)頭看著胡三太爺問:“胡三太爺,這件事情既然可能跟黃家有關(guān),那是不是要按照規(guī)矩,在真相查清之前將我黃勇也關(guān)禁閉?”
胡三太爺搖搖頭:“不必,事情查清之前,不要傷了胡黃二家的和氣。”
聽了胡三太爺?shù)脑挘了⒖贪櫰鹆嗣碱^,他覺得胡三太爺這樣做實在不妥,那黃家人都快騎到他們頭上了,胡三太爺就應(yīng)該順水推舟,讓黃勇和黃戰(zhàn)一樣,關(guān)起來禁食三天,消消他的銳氣。胡沉水時常覺得父親坐在這個位置上太久,有時候辦事太過仁慈,如果換作是他,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將一直對胡家不敬的黃家排擠出五顯堂。
胡三太爺瞥了胡沉水一眼,依舊坐在椅子上,不動聲色地說:“這件事,也只能麻煩柳家?guī)兔φ{(diào)查了。”胡三太爺哪里不清楚胡沉水心里的想法,但他是做事看大局的人,他確實不喜歡黃家人更不喜歡黃勇,但就算是要趕走黃勇,也不能直接借著這個借口將黃家人趕出五顯堂,這樣難免落人口實。如果他是胡沉水,他就算要趕走黃家人,也不會親自將想法說出口,而是會讓其他幾大家族的人聯(lián)合起來將黃家人趕出去。只可惜,胡沉水的大局觀并不成熟,就算他覬覦五大家族族長的位置,他也沒能力坐穩(wěn)。和自己相比,胡沉水經(jīng)歷的太少,懂的也不多,還需要修煉。
灰無痕再次開口道:“既然如此,那灰某先告辭了。”他說完,也不顧別人的反對,直接離開了五顯堂。
這一次,黃勇只能看著灰無痕離開,并不敢出言阻攔。
灰無痕離開后,黃勇在黃驍?shù)氖疽庀拢财鹕黼x開。白太奶奶和柳尋也依次退出五顯堂。
五顯堂只剩下胡家人后,胡沉水終于忍不住問道:“爹,為什么不把黃勇關(guān)禁閉?證據(jù)確鑿,綁走我娘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胡世文全程聽著,并沒吭聲。他聽著父親和爺爺爭辯,也沒有興趣插話。他不同意父親的看法,倒是覺得胡三太爺?shù)淖龇ê軐Α?/p>
胡三太爺閉上眼睛養(yǎng)神,緩緩道:“我給你取名叫沉水,就是希望你性格沉穩(wěn),像水一樣可以容納萬物,又可以像水一樣可以填滿一切空隙。你這樣沉不住氣,我什么時候能將當家人的位置交到你的手上?我什么時候可以把五顯堂的大印交給你保管?”
胡沉水低下頭,不再爭辯。
“你們都下去,我一個人養(yǎng)養(yǎng)神。”胡三太爺說完便像睡著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了。
胡沉水回到房間氣呼呼地脫掉外套,扔到了床上。
胡沉水的妻子撿起外套掛了起來,走到胡沉水身邊,給他倒了一杯茶問:“怎么了?發(fā)什么脾氣呢?黃家人不承認?”
胡沉水冷哼一聲:“肯定不承認啊,但我生氣不完全是因為黃勇那個莽夫。”
“那是因為?”
“還不是因為他?呵,他在這個位置坐了幾十年,他已經(jīng)老了,不僅看不透局面,還對敵人心慈手軟。他現(xiàn)在不把黃勇關(guān)禁閉,不把黃家人趕出朱家坎,下一個失蹤的又會是誰?是你?是我?甚至有可能是世文!”
一聽到胡世文可能有危險,胡沉水的妻子立刻急了,坐到胡沉水對面說:“千萬不能讓世文出事啊!”
“我當然知道不能讓世文出事,世文雖然頑劣,但卻是我胡沉水唯一的兒子,可是我爹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胡沉水越說越氣。
“我不管,總之不能讓世文有危險。世文現(xiàn)在在哪?我要去找他。”胡沉水的妻子說完也不顧照顧胡沉水的情緒了,直接離開了屋子,滿院子喊胡世文的名字。
胡沉水妻子離開后,他連喝了兩杯茶,攥緊了拳頭,瞇起眼睛一字一句狠狠地說:“黃!勇!”
胡世文正要出門,聽到母親的喊聲后,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胡家。兩個人見面后,胡世文的母親立刻火急火燎地說:“今天晚上你到爹娘房間睡,不,以后每天都要在我們的房間睡。”
“娘你怎么了?”胡世文不明白為什么母親突然找到他說這些話。
“你是胡家的子孫,我在想什么,你比我都清楚。我不能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胡世文長出一口氣,雙手搭在母親胳膊上:“娘,你別擔(dān)心,我是誰啊?我不僅是胡家的后代,聰明絕頂,我還是胡家最不懂事的后代,你們不都說我是小江湖嗎?”
胡世文母親嗔道:“什么時候了,還瞎說話?你就是一屁大點兒的孩子,在老一輩人眼里,你那點把戲算什么?別在老狐貍面前耍聰明,到時候吃虧,后悔都來不及。”
“娘,我們是胡家人,我們才是狐貍。相信我,沒事的。再說了,我們胡家人的本事也不僅僅是聰明,我們還會迷魂陣呢。雖然我學(xué)藝不精,但是對付一般的人,完全沒有問題。”胡世文說著就要離開胡家大院兒,“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要出去呢。”
“你給我回來,你今天哪兒都不能去!”胡世文的母親說著就拉住了胡世文。
胡世文原地轉(zhuǎn)了一圈,輕松掙脫了母親的手,而后他不顧母親的阻攔,直接跑出了胡家大院兒。
“哎呀!你不準出去!給我回來!”胡世文的母親急的直跺腳,她立刻叫來兩個傭人,“快!把那個臭小子給我追回來!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