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夢想

□心 心

滿目蒼綠，溪澗遍布，這里是浙江安吉縣天荒坪鎮，著名的天荒坪抽水蓄能電站就處在這茫茫竹海之中。7年前，在這里工作的馮輝能量滿滿，想要在熱愛的戶外運動上大展拳腳。

機緣巧合，2011年馮輝接受了一個新的任務，帶領十幾個年輕人去參加省里組織的攀巖比賽。那時候，對大多數人而言，攀巖還是一項非常陌生的運動。

這是一場令人沮喪的外出，完全不懂得攀巖的年輕人觀察了攀巖墻，看了專業攀巖選手的比賽后，全部都決定退賽。面對陡峭，甚至有些往外凸出的巖壁，馮輝能理解他們為什么要選擇退賽，但是酷愛戶外運動的他不甘心，為什么別人都可以，我們不行？

回到家，他立刻就去了當地的書店，把書店里所有關于攀巖的書全部都買了，還去跟朋友借電腦，反復琢磨攀巖教學的視頻。

從此，攀巖成為了馮輝的夢想。

真高興，我的夢想也是你的夢想

“爸爸，我不想去學古箏，我一點都不想去。”8歲的馮欣蕊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后座上怯怯地說。“為什么不想去？如果你說出理由，爸爸就馬上調頭回家。”馮輝想到，兩年來，每次看到女兒坐在那里練琴，她的表情都是痛苦和無奈的。這次，既然她自己主動提出放棄，一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我不喜歡古箏，我喜歡攀巖。”馮欣蕊把自己在心里珍藏了很久的想法告訴了爸爸！沒有一秒鐘猶豫，爸爸立馬調轉車頭，一邊給古箏老師打電話，一邊就往家的方向騎去。那是2013年的秋天，馮輝記得那天天很冷，但他覺得心頭是火熱的，女兒也熱愛著自己的夢想，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2013年，馮輝已經實現自己年輕時候的夢想，獲得了國家中級攀巖教練資格證書，開了一個自己的攀巖館。

一個女孩子練攀巖辛苦嗎？“喜歡就不辛苦。”父女倆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小小的馮欣蕊也許已經體驗過，不喜歡的事情，再忍也很難做好；喜歡的事情，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大家都說，攀巖運動員都有一個“鐵膝蓋”。剛開始訓練的時候，膝蓋經常直接和堅硬的攀巖壁摩擦，馮欣蕊疼得齜牙咧嘴，很長一段時間，膝蓋的烏青一直存在，但這個眼睛大大、不善言語的女孩沒有叫過一句苦。

2017年，馮欣蕊六年級了，全國大大小小的比賽，她已經參加過數十場，她的最好成績是2016年全國第二屆少年攀巖錦標賽速度冠軍。攀巖比賽的場地一般都設置在風景秀美的地方，小小年紀的馮欣蕊已經走過很多地方，觀賞過許多風景名勝，但讓她念念不忘的卻是那些在賽場上的對手。“我喜歡和這些小伙伴聊天、交朋友，賽場上我們是對手，但下了賽場，大家都又熱情，又友好，這才是真正的體育精神！”馮欣蕊覺得練習攀巖的四年，自己是開心的、滿足的。也許有一天，當父女倆一起回憶起這段共同追逐夢想的時光，一定是幸福的。

2013年的冬天，有很多孩子和馮欣蕊一樣，擁有了實現攀巖夢想的機會——馮欣蕊就讀的浙江安吉縣鳳凰山小學和馮輝的攀巖館合作，成立了小鳳凰攀巖隊。

追夢的人從來不怕孤獨

“嘟——”一聲哨響，邱程旭的四肢在攀巖壁上飛速地運動起來，一上一下，一左一右……9.8米的攀巖墻，他用了11秒多登頂。這條新的路線是教練剛改好的，邱程旭第一次攀。如果熟悉這條線路，邱程旭就只需要4秒。很多人都沒辦法想象，一個六年級的孩子，只在“嘀、噠、嘀、噠”四聲之中已經攀過了9.8米，這可是陡峭的巖壁呀！

邱程旭熱愛攀巖，用爸爸和媽媽的話來說，是走火入魔。別的孩子雙休日、暑假要么叫爸爸媽媽帶他們出去玩，要么在家看電視、玩電腦。他不要，他要到攀巖館來，一待就是一整天，幾乎不說話，就是一直爬啊爬。無論酷暑還是嚴寒，他都把自己爬得像洗過澡一樣，還不肯回家。

“從來沒想過他會這么喜歡一種運動，不對，是愛。”媽媽有點驕傲，但也有點無奈地說，“第一，心疼，你去看看他的手，褪了一層又一層皮。我們都開他玩笑，說他的手比農民伯伯的手還要粗糙。第二，當然就是擔心他的學業，不希望他因此影響了學業，一度有過想要讓他放棄的念頭。”

媽媽的焦慮，心思細膩的邱程旭不是不懂，但他把這些都藏在心里。平時訓練，手指磨破皮出血，或者哪里磕傷了，邱程旭從來不跟家里人說，即使別人問起，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沒事。有一回，訓練中韌帶被輕微拉傷了，他還每天堅持去攀巖館報到。直到教練下了命令，說他必須休息半個月，等傷全部好了，才能繼續訓練，他這才乖乖地回家休息。

在攀巖比賽中，你是不知道賽道的方向設置的，所以，其中有一個環節叫做模擬攀爬——讓選手看了賽道方向，用手在空中虛擬地比劃出自己想要攀爬的路線。“一開始，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兩只手就是不停地在空中劃動。沒有訓練的時候，也總是看到他時不時會把兩只手舉起來，比劃來比劃去。真是太著迷了。”爸爸說，因為自己沒有這么執著地追求過自己的夢想，所以沒辦法體會這樣的心情。

攀巖，是邱程旭的最愛：“當我看到同學爬到最上面的時候，我心里想，上面的風景，我也想去看一看。”提到媽媽反對的時候，這個男孩子流下了眼淚，他說，我在努力找這個平衡點，希望能做得更好。

陪著你，我很幸福

江浙地帶的七八月份，像一個被放在蒸鍋里的大碗，又熱又悶。沒有空調、沒有電扇的攀巖館里就更不用說了，靜靜地站在里面，也會汗如雨下。三年級的戴正行正在悶頭做著攀巖前的熱身工作：跳繩600個、引體5組、橫移15分鐘、速度10趟。這樣高強度的訓練，在戴正行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痛苦的樣子，從6歲開始，這些早已是他的家常便飯。

馮欣蕊正在進行每天15分鐘的體能訓練。

但是，戴正行是幸福的，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斗。他的爸爸戴楹，是小鳳凰攀巖隊的教練，無論平時訓練、集訓，還是出遠門去比賽，爸爸一直都和他在一起。沒有人能想到，面前這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講話嚴肅的男人，以前是一個文采飛揚的語文老師。

“孩子是二年級開始接觸攀巖的。攀巖是一項如果你不喜歡，就堅持不下來的運動。我想他這么喜歡，而我自己也有一顆向往自由的心，所以就想著索性去考攀巖教練證書，陪著兒子一起追夢。”戴楹為了支持兒子，自己花了一年的時間考出了教練證，變身為鳳凰山小學的攀巖教練。

戴楹對戴正行要求很嚴格，常常會嚴厲地批評他。但戴正行還是很喜歡爸爸，和爸爸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特別開心。在安吉縣舉辦的一封家書活動中，戴楹寫給兒子的信得了一等獎——

“……你有時候真的不夠自信，總是幻想著失敗。結果怎么樣我們無法預測，不要太在意這些，過程才是我們要經歷的。人生就是這樣一段旅程，歡喜地迎接每一個同行者，也要坦然面對離開的人。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也許訓練的時候有些殘酷，也許沒有滿滿的贊揚，我們對你的嚴格要求只是不想讓你在貪玩的年齡放任自流。”

人的一生不短也不長，但一旦擁有了夢想，不懈追逐才是到達彼岸的最佳路徑！向著夢想，追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