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娜姐

海格

在中國網壇歷史上，李娜是殿堂級的人物。亞洲首位兩項大滿貫單打冠軍得主，長達25周世界排名第二，李娜在亞洲網壇書寫了難以逾越的榮耀。如今，放下球拍的李娜逐漸遠離了億萬球迷的視野，在丈夫的陪伴下過著子女雙全的幸福生活。我想，多少人和我一樣，至今揮別不去關于娜姐的諸多聲音：球拍觸球時厚積薄發的清脆聲，對著直播鏡頭向丈夫大發雷霆的牢騷聲，賽后采訪時俏皮的玩笑聲，新聞發布會上袒露真我的內心獨白，以及不想讓人聽到卻禁不住傳入人們耳畔的哭泣聲。

在我看來，稱呼“娜姐”，不僅意味著李娜的叱咤風云與老當益壯，更包含了一種細膩悠長的情愫。這是一個情感細膩、質樸率真的女性，在并非最合適的年齡，她選擇獨自站在世界網壇的最前沿，追逐世界網球的最高榮譽。透過天賦，我看到更多的是堅韌，這個用所剩不多的青春孤注一擲的女人，她的內心如同擰不到盡頭的發條，不知道里面積蓄了多少力量，一旦爆發出來會如何驚天動地。當娜姐闖入澳網決賽、惜敗克里斯特爾斯時，我覺得，她的網球生涯有此一戰已無憾。但幾個月后，李娜登臨法網決賽，在第二盤搶七中送出鴨蛋，奪得了中國乃至亞洲第一座大滿貫單打冠軍獎杯。當她在2013年初的澳網決賽中1比2負于阿扎倫卡，我暗想，傳奇終有遺憾，澳網就是娜姐擺脫不掉的悲情宿命，一個大滿貫冠軍已經足夠。然而，在2014年澳網女單決賽中，李娜勢如破竹，以2比0擊敗齊布爾科娃，這是何等的破鏡重圓，娜姐將第二個大滿貫冠軍收入囊中。

如今想來，在這段歲月里，有三個情節讓我印象深刻：一是她在法網奪冠瞬間的狂喜倒地，身上沾滿了紅土，瞬間如浴火重生般閃耀世界；二是在與阿扎倫卡的澳網決賽中，李娜受傷倒地，醫療人員入場緊急救治，看著眼前搖晃的手指，李娜竟然發出憨厚爛漫的笑聲，在窒息的氛圍下引得全場觀眾大笑；三是她在賽后采訪中向所有觀眾滿懷深情地介紹坐在最后排的那個男人，讓全世界認識了這個默默無聞、卻是任何冠軍都無法替代的至親至愛......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女人曾像李娜這樣，在原本表達勝利喜悅、憧憬冠軍的時刻，將這種婚禮時的真情告白赤裸裸地袒露給世人。

在我心中，屬于李娜的圣殿中，沒有冷酷的冰封王座，也沒有單純的王者榮耀，而是充滿了最初的激情與最終的感動。在放下球拍的那一刻，沒人知道娜姐哽咽過多少次，背地里流過多少淚水，人們看到她面對鏡頭不斷擦拭眼淚，那是因為她害怕別人和她一起哭。

如今缺少了李娜，不知道還要等待多少個春秋，中國網壇才能渡過青黃不接的階段。人們都說屬相是狗的人擁有那一份幸運與親昵，2018年也正輪到娜姐的本命年。此時此刻回憶娜姐，心中感慨：在中國網球、李娜、球迷構成的鐵三角之間，存在著雙向的幸運與難以割舍的親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