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羊毛質量管理和檢驗技術考察報告

徐水波++++馬平++++王莉++++張書雅++++李基寧

為了學習、借鑒英國羊毛質量標準、現場（倉庫）分級與實驗室檢驗管理經驗，2017年8月28日—9月1日，中國纖維檢驗局組織了一次訪問調研。訪問了位于威爾士卡那封的歐洲羊毛檢驗局（WTAE）、布拉福德市的英國羊毛銷售委員會（BWMB）；參觀了羊毛倉庫，考察了毛套稱重計重、感官分級、按質組批、逐批打包、逐包取樣（鉆芯）；參觀了羊毛實驗室，考察了羊毛質量檢測樣品傳遞、信息傳輸以及全部檢測項目、檢測過程；參觀了羊毛銷售環節，了解了羊毛電子拍賣交易的流程；交流了解英國羊毛產業發展現狀等。

機構情況

英國羊毛銷售委員會（BWMB）成立于1950年，負責執行英國羊毛營銷法令（1950年頒布，具有一定的法律約束力），是一家非營利性營銷機構。BWMB是由羊毛生產者（農場主）組成的合作組織，代表農場主為他們的羊毛銷售爭取最合理的價格，實現最大的利益化。目前注冊農場主4萬家，1600萬只左右繁育母羊（育成羊）。BWMB業務范圍：設立羊毛倉庫、收集羊毛、分級打包、檢測、拍賣、研發和后期營銷等，其中羊毛檢測由歐洲羊毛檢驗局負責完成。

歐洲羊毛檢驗局（WTAE）是BWMB所屬的獨立運營的羊毛專業檢測實驗室，檢測范圍包括含脂毛、洗凈毛和毛條。除承擔BWMB拍賣的羊毛檢測外，還接受歐洲其他國家委托的羊毛檢測，并依據國際毛紡織組織（IWTO）相關標準出具檢驗證書。該機構以通過英國皇家認可委員會（UKAS）認證為基礎，成為少數幾個全球性的IWTO認證實驗室，是國際羊毛獨立實驗室循環實驗集團（ILRT）四個成員國之一。2016年，該機構完成了1800萬公斤含脂毛和1300萬kg洗凈毛的檢驗。

英國羊毛質量狀況和分級

羊養殖業和羊毛生產一直是英國農業行業的重要組成部分。英國有85個被認定的綿羊品種[國家羊協會（NSA）]，特定的品種適合于特定的環境。英國的羊養殖農場通常為家庭式，規模小，數量一般在200～300只左右；剪毛時間在晚春和初夏（5月—7月）環境溫度上升時；每只羊的產毛量隨品種不同而變化，2kg～5kg不等；一個農場每年羊毛產量400kg～500kg。品種間差異性大，且均為粗毛型，羊毛細度在26μm～40μm之間，主要用于加工地毯、手工編織品、粗花呢服裝和床上用品等。

目前英國是世界第七大羊毛生產國，每年產量3萬多噸，都通過BWMB拍賣銷售，其中50%為本國毛紡織業使用，25%銷往中國，15%出售給其他歐洲國家，10%銷往其他國家和地區。

羊毛實行倉庫統一分級是實驗室檢驗、電子拍賣交易的前提和基礎。倉庫的服務、管理以及對羊毛的分級非常重要。倉庫的分級質量和水平，直接關系到按批成包的羊毛品質一致性、銷售價格、使用價值等。英國的羊毛分級標準由英國羊毛銷售委員會（BWMB）規定和執行。由于綿羊品種多、差異大，羊毛分級按照毛纖維物理特征、養殖地域和用途分為7個類型，具體見表1、圖1。

同一分級類型羊毛又按照外觀特性，如長度、顏色是否均勻、羊毛顏色是否存在瑕疵或變色、羊毛光澤是否變化、含雜質或粗毛量等，進行評分，進一步進行了細化，每一個分級類型下有若干個等級，有固定的代碼。看到代碼即知道了需檢測的項目、適合的用途，BWMB也按照代碼發布上一年度羊毛拍賣價格。分級評分詳細材料未了解到，BWMB介紹，分級員培訓主要靠言傳身教，經驗積累掌握。

英國羊毛銷售委員會（BWMB）在英國各產毛區域設立了25個羊毛倉庫，其中14個過渡倉庫，11個為分級庫，倉庫實行統一編號。倉庫負責收集注冊農場主的羊毛，包括為其提供毛套包裝袋、運輸車輛等服務。由BWMB派駐羊毛倉庫的分級員對每個農場主運抵倉庫的羊毛進行分級、稱重、合批。由羊毛倉庫按批打包、逐包取樣。分級員為BWMB的雇員，經過3～5年培訓，經BWMB考核合格后上崗。為保證羊毛分級質量，分級員一般都在固定的分級庫工作，分級員憑經驗手感目測判斷，BWMB定期檢查。我們現場觀看分級時，分級員不做毛套除邊整理。由于未考察牧場剪毛環節，是否在該環節一并完成毛套除邊整理不得而知。

工作流程：每個農場的毛套裝入包裝袋后運抵倉庫，倉庫先要對其稱重，然后由駐庫分級員對每個毛套進行分級，再由倉庫對確定了級別的毛套分別稱重，見圖2。BWMB預付給農場主部分羊毛款，其余款項待拍賣后扣除相關費用后支付。

分級后的羊毛按照級別合批，進入打包環節（包括不同的農場主所生產的毛套）見圖3。

羊毛打包和取樣

羊毛打包和取樣均在分級庫完成。

1.打包。羊毛按批打包。打包時，按照毛套的基本形態逐層放入打包機，見圖4。硬包毛包為單層塑料包裝，由七道鐵絲捆扎，包頭無嘜頭，通過在塑料包裝上粘貼不干膠打印紙，載明倉庫編號、分級評分代碼、包重、隨機生成的業務代碼及同批次順序包號等詳細的、用于在倉庫與實驗室之間傳輸羊毛檢測樣品的基礎信息，見圖5。毛包包重為350kg左右，上下幅度變化較大，現場看到一個批次的24個毛包，最小包重300kg，最大包重達402kg。毛包包型未做統一規定，有長方形包、方形包，還有圓形包，但同一批次包型要求相似。

2.扦樣。只做鉆芯取樣，見圖6。檢驗批同交易批。同一檢驗批包包扦樣，按照IWTO的規范，鉆芯取樣分為人工和機械兩種方式，BWMB分級庫為機械鉆芯取樣。機械鉆芯取樣設備占地面積小，不受毛包包型、包重限制快速完成取樣和毛包稱重。英國羊毛屬于半細羊毛和改良羊毛，檢驗項目根據其特性和最終用途確定，不做毛叢長度和毛叢斷裂強度指標檢測，所以不做品質樣品抓樣。

含脂毛每批次取樣量不少于1000g，見圖7。封裝塑料袋中，附相關信息送歐洲羊毛檢驗局（WTAE）檢測。

通常拍賣交易每批6t～10t左右，但據歐洲羊毛檢驗局（WTAE）介紹，2016年最大的檢驗批130t。endprint

檢驗

批次羊毛檢測所有項目均在一個獨立實驗室完成，出具一份IWTO的檢測證書。歐洲羊毛檢驗局（WTAE）出具的IWTO的檢測證書包含的檢驗項目有：洗凈率、凈毛率、洗凈毛公量、纖維平均細度（氣流法）、色澤、含粗毛、卷曲回復（率）。

所有批次羊毛都需檢測洗凈率、凈毛率、洗凈毛公量，其他指標是否檢測根據分級類型和等級確定。

檢測步驟：

樣品接收。快遞樣品到達實驗室后，先進行信息核對、錄入登記，稱重后進入下一環節。

子樣制備。密封在塑料袋中的鉆芯取樣樣品倒入桶中并稱重，然后將桶加蓋密封并注入高壓空氣進行羊毛混合并且再次稱重，見圖8。在混毛與稱重之后，檢測人員將在以上的1000g樣品中取出兩個150g子樣，其余密封保管為備用樣品。子樣個數由檢驗批次重量、羊毛類型和原產國來確定，見圖9。含脂毛重量小于12t的為兩個子樣，每多12t就多兩個子樣。

在此環節看到一個簡易混樣設備，見圖10。值得借鑒：當收到的一個樣品量非常大時，先用此設備預混30秒，再進行高壓混樣。

洗毛。用于去除羊毛中羊汗、大部分礦物雜質以及羊毛油脂，同時保留所有的纖維及草雜成分。洗毛程序與方法按照IWTO標準執行，包括一次定溫熱水工業洗滌劑洗滌，兩次冷水漂洗。歐洲羊毛檢驗局（WTAE）使用的三聯槽洗毛機水溫可調節，65℃～85℃范圍。

干燥。洗滌之后，所有纖維及草雜成分放入干燥筒，由高速離心機進行初步機械甩干。甩干之后的干燥筒放入烘箱中進行高溫干燥直至絕干，見圖11。干燥后，洗毛之前150g重量的樣品只剩下約90g的重量。其他物質均在這一過程被去除。這些物質包括羊毛油脂、羊汗、灰塵及理論的全部含水的成分。

非纖維成分分析。在洗滌及烘干之后，只剩下3種非纖維的物質——草雜、殘余油脂及礦物質保留在羊毛中。為了決定羊毛的比例即毛基數值，還需定量測定以上3種非纖維物質。

總堿不溶物（草雜）含量測試。先利用加熱的10%工業氫氧化鈉將羊毛纖維徹底溶解，剩余的草雜物質烘干后由檢測人員對草雜種類和含量進行分揀稱重。

殘留油脂測試： WTAE采用近紅外光譜油脂快速檢測儀對洗凈毛樣品進行殘留油脂測試，見圖12。較傳統索氏方法速度快、安全。此設備為丹麥生產，WTAE經過一年多的數據積累，搭建模型，應用于實際檢測，檢測結果超出0.5%～3%范圍時，需改用索氏萃取法檢測，見圖13。

羊毛含灰分量測試。利用高溫燃燒將樣品中所有有機物質燃燒掉，然后殘留在坩堝中的成分即是無機的灰分物質。使用電加熱馬弗爐。

羊毛細度檢測。使用氣流儀在恒溫恒濕環境下進行細度檢測，見圖14。

色澤檢測。顏色是英國羊毛的重要指標，可以幫助購毛者對羊毛加工、染色提供幫助，大部分等級羊毛都要檢測此項指標。洗凈毛開松后使用色度檢測儀檢測亮度和黃度指標，評價羊毛色澤，見圖15，恒溫恒濕環境下操作。

纖維卷曲回復（率）性能測定。恒溫恒濕環境下，洗凈毛開松經專用設備制樣后，放入檢測設備測試，見圖16。

檢驗報告。所有檢驗項目完成后，對兩個子樣結果進行比較，在允差范圍，出具檢驗報告。如果超過允差范圍，即對同批次另外的子樣進行測試，直至得到符合標準要求的子樣測試結果，這些結果合并形成檢驗報告。

檢驗結果對外發布。檢驗批同交易批，檢驗結果在該批次羊毛拍賣的信息中體現，供買方參考。

羊毛銷售

英國羊毛銷售委員會（BWMB）是以有組織拍賣的形式出售注冊農場主的羊毛，從而實現羊毛最高的潛在價值。每批次羊毛都經過了檢測，并根據檢測結果，通過公開透明的競價為農場主獲得最合理的價格，實現最大的利益化。BWMB預付給農場主部分羊毛款，其余款項待拍賣后扣除相關費用后支付。

BWMB每年舉行18場拍賣會，平均3周一次。在BWMB的電子拍賣交易平臺上進行，每次拍賣在2000t左右，200～250批次。

收獲和啟示

由于之前纖檢系統與英國相關機構交流少，對其產業狀況及羊毛檢驗和質量管理了解不多，此次訪問雖然時間短，但收獲啟發很大。我國與英國羊毛產業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英國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形成了一套適合產業現狀的營銷體系和檢驗制度，對我們正在推進的毛絨質檢體制改革有很多值得借鑒參考的地方。

（一）關于羊毛分級。目前我們推進的主要是參考澳大利亞的模式，但是澳大利亞與我們的情況有很大差異。澳大利亞綿羊品種單一，都為美利奴細毛羊；養殖規模化程度高，每個牧場養殖規模平均在2000～3000只左右，平均單只產原毛量6kg，一個牧場產量大約在18000公斤kg。羊毛分選分級打包全部在牧場完成，即：羊群按性別、年齡分群剪毛，剪下的毛套同時進行分級，去掉邊肷毛、污漬毛等后分別打包。由于品種單一，羊毛同質化程度高，養殖規模大。綿羊的性別、年齡并不決定羊毛的質量，與質量直接相關的是品種、環境和飼養條件水平。所以澳大利亞羊毛分級實質上是整理的過程，只是為了“分”，便于拍賣銷售。內蒙古纖維檢驗局翻譯的《澳大利亞羊毛分級員手冊》也說明了這一點。

英國農場養殖規模小，數量一般在200～300只左右，一個農場每年羊毛產量400kg～500kg。一個農場的產量無法滿足銷售的最低要求，羊毛倉庫首先的作用是集并羊毛，由于品種繁多，品質復雜，但均為粗毛型（我國稱為土種毛、改良毛），需要按照質量和適宜的用途進行分級，然后合批使之達到銷售的數量，所以英國羊毛分級實質是為了“合”。

而我國情況又不同，綿羊品種多，養殖規模小，家庭養殖戶通常每戶不超過300只，標準化程度低，但在一定區域內（通常為縣）綿羊品種和養殖技術管理水平統一；羊毛類型以土種毛、改良毛為主，差異性大。羊毛整理初選、打包在交易場所倉庫進行。如何完善現有的交易場地功能，吸引羊毛進場交易，以質論價，需要地方政府和相關部門出臺引導扶持政策。endprint

目前羊毛分級沒有國家標準。內蒙古地方標準（DB15/T 881—2015）《綿羊毛分級規程》參考《澳大利亞羊毛分級員手冊》，實際規定的是毛套整理的技術規程，僅適用于細羊毛。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全國羊毛產量中細羊毛只占2%左右，絕對占比的土種毛、改良毛資源如何有效利用，是否納入毛絨改革范圍是亟待研究的問題。

羊毛分選整理、分級是實現優質優價、資源有效利用的前提和基礎，如何參照用途完善我國細羊毛、土種毛、改良毛的質量分級標準是推動纖維原料提質增效的手段，是推進毛絨質檢體制改革需要加強和完善的基礎性工作。

（二）關于羊毛標準體系。IWTO標準體系分為白皮書、藍皮書和紅皮書三類，白皮書是擬制定或正在進行中的標準項目/草案；藍皮書是規則；紅皮書是檢驗測試方法標準。藍皮書中的規則是保證貿易公正、有序運行的基礎性標準，是基本的貿易法則，是英國和澳大利亞羊毛拍賣交易遵從的技術法規。我國標準體系中單獨的此類標準很少，有些產品標準或行業標準中會有所涉及。

我國現行羊毛標準體系框架，按標準類別分為產品標準和檢驗方法標準，按層級分為國家標準和地方標準。產品標準7項（3個國標、4個地方標準），11項檢測方法國家標準。

內蒙古纖維檢驗局對IWTO標準中與羊毛有關的標準、規則進行了梳理，將必要的8項翻譯成中文，其中有7項屬于規則，并于2014年修改轉化為5項地方標準（羊毛鉆芯試驗規則、毛叢試驗規則、從毛包中抓取含脂毛樣品的方法、從抓毛樣品中分取毛叢樣方法、原毛交貨批并批計算出證），作為內蒙古毛絨質檢體制改革試點的配套標準。

英國有關羊毛質量檢驗的技術標準，首先考慮的是滿足下游生產加工需要，質量指標是在充分考慮和體現英國羊毛特性和最佳用途基礎上設置，有些指標屬于評價性指標，值得我們借鑒參考。其中印象深刻的是，訪問期間英方反復強調替農場主爭取最大的利益是BWMB的工作核心，正是基于這個目標，對主要品種羊毛根據特性進行了精細劃分，“物盡其用”，獲得最佳效益，建議制定綿羊毛分選分級標準時參考。完善既適合國情和產業現狀、又與國際接軌的羊毛標準體系是推進毛絨纖維質檢體制改革的技術支撐.

（三）關于信息化。英國羊毛銷售委員會（BWMB）圍繞羊毛營銷和特點，滿足上下游需求搭建的信息管理體系給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毛包標注的信息、樣品傳遞、檢測項目設置、電子拍賣系統等，英國以質量和效益為核心的檢驗交易一體化管理系統的做法值得我們借鑒。

（四）關于推進國家毛絨質檢體制改革。毛絨質檢體制改革工作涉及養殖標準化、生產加工、收購、倉儲、銷售、物流、電子商務、質量追溯等整個產業鏈，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得到毛絨集中產區地方政府、相關部門和行業組織的相互配合，共同推進。模式上需要借鑒國外的先進經驗，但更應順應產業發展特點，因地制宜地走出一條符合我國國情和國毛特征的改革之路。

（作者單位：徐水波、李基寧，中國纖維檢驗局；馬平，甘肅省纖維檢驗局；王莉，內蒙古纖維檢驗局；張書雅，河北省纖維檢驗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