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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源巷東(三題)

2018-02-08 03:32:36張小蘇
都市 2018年1期

張小蘇/文

太原的道路,凡東西向稱街,南北向名路,方便人辨認,街與路在檔次上不分高下;但這以下,巷以至條,就有區別。條“大概”是最低級,我幼年居住的南華門東四條,至今都是個機關大院,無交通可言,文革前一直有門,立于口上,以示不通。周邊之二條、三條,等條,既不是死胡同,就有交通職能。

巷就高了一級,至少能雙向通機動車。有專門的人行道,或可達到這一級別。

目前我家住在文源巷,這條巷冠以文源之名,顯得有些不簡單。它不像老城區那些有來歷的巷,比如棉花巷、柴市巷、教場巷,巷名如其功用。

文源巷應該是1949年后才形成的新巷。這條巷介于新建路和解放路之間,近二十年,才又經新建路延伸至更新出現的桃園南路。所連接的都是新路,它自然更是新街巷。只是跨過新建路的文源巷,如棋盤上楚河、漢界的另一方,還能保住新巷的清凈,當然也好像沒染上太多文源巷的“文氣”。

文源巷不似某些新巷,既無來歷,便以數字排名,如一巷、二巷……,此巷雅號“文源”,本是一部研究文字的大作,縱無《辭源》影響大,也到底是煌煌十余卷的專著。此巷以文源稱,雖新,亦有來歷。

文源巷最文的部分在東半側,長僅500米,卻匯聚了許多機構,巷東兩側分別是山西醫大第一醫院和山西省圖書館;接下來是大南關小學、省文化廳、省晉劇院、省京劇院等,俱是公共場所,近年巷西出口還出現了三友電器這樣的大商場,文源巷這邊500米,簡直人氣爆棚。

三甲醫院周邊,總會有些依附產業,諸如鮮花禮品,水果補品、中西藥店、康復用品,小診所、小旅店、花圈壽衣、花籃果籃之類。

省圖書館亦有眾多徒附,周邊集合著文房四寶,此齋彼坊,東軒西堂,滿是翰墨氣息,還有大小書店、CD音響,游戲光碟,接連成串。

巷中是大南關小學,旁邊有多家培訓機構,此外就是鱗次櫛比的小飯店,它們吃所有生意的飯。

比圖書館讀者更多的,是館里各種輔導班的學生,比醫院病人更多的,是來自各地的陪侍人、護工;當然也有號販子、扒手、騙子等。

單是醫院和圖書館,這兩個機構,內部就有數十座宿舍樓,吃喝拉撒過日子,時時出出進進,日日吐故納新。

到對過看病,或到對過看書;每天都有幾個固定鐘點,放學、下班、飯點,人們潮汐般擁擠而出,后浪推前浪,文源巷乍然人頭攢動,別說汽車、自行車難以通過,便是走路都堵。

都知道魯迅名言:“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文源巷當初被走成了路,現在又被堵成了“市”。它的交通功能持續下降,日益成為展陳各種吃食其他生意的廊道。

數遍全巷館子,沒一家上檔次的,好館子不會開在這里。開在這兒的包子鋪、餃子館,燒餅攤是專為陪侍人、護工、讀者、培訓生們服務的,這些人匆匆忙忙,來自各地,錢也緊張,心情不順,只為填飽肚子而絕不喝酒。許多人吃不完就得趕緊走。

緊張應對的小館子,哪里顧得了更多,萬事以方便為先,于是泔水倒入路邊水井,井柵冒著騰騰蒸汽,滿巷都聞得到加熱了的地溝味,這氣味被尋找食品的人們帶走,裹在身上,攪入空中。放學的孩子們已聞慣了這復雜的味道,習以為常地順墻散去。

東西向的文源巷,巷北為陽,坐北朝南,全天為陽光照著;對面為陰,一天到頭陰慘慘,南墻根下常常到了仲春,還有冬日殘雪,之后成為苔蘚,滑膩膩地堅持幾個月,最終才為晚秋的西北風,吹成枯黃的衰草。

前十年,誰要在文源巷待上一天,準能看到幾場陰陽兩隔的戲碼,就在小學校對面,是醫院的太平間,之后又擴大為高大的告別廳。哀樂不時響徹,現場摔老盆、放葬炮乃至哭喪。那時節民俗全面恢復,比傳統猶有過之,一場白事,要占據多半條巷。方顯哀榮之盛。

對過就是小學校,正響起欣欣向榮的歌聲,和操場上做操的音樂,竟好像互不相干。文源巷天天演繹著“方死方生”的活劇。和巷名一樣,成了一部闡釋人生哲理的書。

醫院和圖書館,真是一對有趣的范疇,被同一在短短的文源巷東口。在此巷久了,縱是文盲,也難免“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圖書館的人特別愛到對面看病,一如醫學院的人愛到圖書館看書。兩邊的人熟得很。越熟越愛走動,前者到對面是剛需,后者到前者是柔性充電。

圖書館臥虎藏龍,山醫大藏龍臥虎,看似尋常的老館員,卻有奇特不凡的人生;他們從不聲張,你倘若從某部編年史中,無意看到他們的名字和史略,不免會問,那位現代文學之父稱之為兄的,是咱們館的那老人嗎?

對面的也一樣,對所有人謙和友好的口腔醫生,跑到這邊,隨隨便便在鋼琴上彈出一手高難曲,認識再多點兒,甚至又得問,他岳父果是民國代總統嗎?

我在圖書館住了二十多年,日益多的老人,走過這條寬不過五米的馬路,進入對面醫院,又經巷中的太平間往生,之后存活在生者記憶中。逝者日益增加,如越攢越多的卡片,疊放在小抽屜里,又組合成為卡片柜。

對面熟悉的醫生護士亦復如是,他們邊送走故舊,邊靠近故舊,最終也匯入卡片,與街對面的好友,挨排排進入優雅的小柜里。

這兩家深沉的機構,司生司死,殊途同歸,溶解著人生、知識,學問,又蘊含、重構、分泌著知識與學問,悄沒聲響地在巷口對峙。讓這條巷子顯得淵深。這里就是微縮的輪回之地。

圖書館大量的老病號,醫大眾多的老醫生,互相給對方加諸名頭概念,在相互贈予的名號中,辨認著對方,換了一茬又一茬……

萬事皆在演變,近年尤快。先是太平間和告別廳不見了,今年,館里一位摯友往生,才知醫院與殯葬行業對接了,逝者直接由醫院進入下一行業。

接著,圖書館遷入新址。一大群生機勃勃的人,圖書管理者和閱讀者蕩然離去。幾十年的館舍還在,這個龐然大物聲息全無,閱覽室從不熄滅的燈不再亮起,主樓前青青綠地,成了收費停車場。樓壁間披散的綠藤,委頓于樓基的老縫前。宿舍區迅速成為一望可見的老齡社會,無序、擁擠,衰頹,好不令人嘆息!

大量桌椅的殘骸,被填在宿舍樓與書庫樓間,它們四仰八岔,好似仰天長嘆:已矣乎!文源不再。

這樣一個空間組合和文化現象,存在了至少半個世紀,對許多人來說,這兒是他們獲得知識的起點。對從事這一行業的人來說,這兒是文化傳播的重要站點。它已經形成一種生態,或者說,后人對文源巷這一帶的環境評估中,應當考慮它的區域特征和文化繼承性。尋找出這一文化景觀的價值,予發利用、開發。而不要僅僅將其擴寬,升級為白茫茫真干凈的大街。畢竟城市道路并不僅僅只是交通。

聽說這陋室空堂是暫時的,它會另做他用。我相信,現在不是它消失的時代,它的場強猶在,余脈可感,書魂不散。

巷中的生意依然紅火,大半靠醫院撐著,而醫院缺少了對過多年的伴侶,也顯得有點孤單,人流中確實少了文氣,以致我在人潮里尋找家門的彷徨中,剛好在新保安厲聲的訓斥中,才找到那個窄小到幾乎閉合的門洞。

消失的地址

2006年吧,從老友死亡中緩過來幾個月,特意讓人推我到那座樓前,獨自坐在輪椅上看了好長時間,以為這一場還愿,或者紀念追思,會生發出些許感想,但沒有。直到夕陽西下,我還盯著三樓那扇窗子看,頂多不過是視線又回到那扇窗的后面,看到此刻坐在輪椅上的我。我為我的沒心沒肺而深感吃驚!面對儲存了青春的地方,面對與師友同出同入的舊居,我沒有心潮起伏,更不澎湃,呆呆坐著,只怕遇到熟人,直到離開,木木然,隨著輪椅在菱形磚地上顛簸,專注地抓著扶手,無動于衷。

又幾年,回到家鄉,老友令文開車拉我看家鄉變化,跑來跑去,又繞回那座樓。樓已拆了,成了一條馬路。我們根據其他尚存的建筑,丈量那樓的位置,后來確定我們正處在原有那座樓的容積之中。已進入它原先占據的空間中,但也沒什么感慨。

此后在老家多住了一段,又多次到附近去過,那兒成了星期天古董市場。到那兒逛,總疑心我開了天眼。

攤位上擺著的多是假貨,但我于假貨攤上又能看出它疊印著什么。穿透了那些假貨,并穿透賣貨的人,看到另一些人的影子,匆匆的腳步,起伏的胸脯,晃悠著褪了色的灰色。菱形的地磚還沒換,我望著地,記起我的自行車輪,在砌磚的縫里尋找特定的路線,避開井蓋,在方寸間炫耀車技,每天騎到快到居室的地方,都以此法平抑著過度分泌的激素。它們讓我心亂如麻。

回到一個熟透了的地方,很平靜。沒鄉愁。沒有游子歸來的感覺。

確實沒什么。過去的歲月,丟棄的還少嗎?親眼見幾條性命離我遠去了,埋藏了的還有最動人的歌,指尖猶能感到琴弦的顫動,琴卻早丟了。比這座樓消失的還早,揉弦多年的手指,也已癱瘓了十幾年。我已經不能或不會留戀,即使夢里,它們也不再重現,我已經到了這樣一個年紀:想與它們重聚到另一世界。巴望作為幽魂,在無人的冬夜,趁著一場大雪,一同到這兒徘徊溜達或者盤旋一番。這重聚的日子,早一天晚一天都沒什么關系。

這念頭一點也不傷感,反到令我開心,好像是無為中的一點點巴望。但這希望又很虛妄,因為對輪回有深刻的懷疑,何況,即使輪回也難一遇。但最近接到一位年輕人的留言,說盡管當時她還是個孩子,但常想到當初我和那些畫家們的影子,覺得應該有人寫一下。寫不寫吧,由此我知道,還有人有這樣的記憶,我和他們曾經是一伙兒。這就很夠了。

今年5月,突然聽到武尚功老師也離世了,心里一沉,覺得有些事情快要到來了。他和我同病,去年春節,專門打電話找我,要傳我幾招對付病的法子。有此沉疴的,大概只剩這一個善舉的能力了,上星期,我不也還打聽著后病的小康老弟電話,想傳他一些與病“相混”的法子嗎?

當初在那座樓里,和武老師相熟,只因他常在我屋外電話前老打電話,即使星期天中午,樓里空留我一人時也來打。我好像猜得出他在給誰打。仗著他的好脾氣,別人開他玩笑,他挺直的身板唯背微弓,謙恭地笑著,從不解釋,也相信我不可能說出去。但任何追問都沒時間完成,樓道里充滿喧嘩,一場接一場,由于回音很好,幾乎人人走在樓道都大唱。楊力舟先生每次到洗手間,都會學副統帥的尖叫:“全黨——團結起來!全國人民——團結起來!”一直學到“高舉”就走到了。門膨的一響。聲音戛然而止。孫里人老師從食堂吃罷上來,總一路唱:“溯風吹,林濤吼,峽谷震蕩……昂……昂……”根本找不到結尾就到房間了。只有聽到王老師的歌聲,才是徹頭徹尾的享受。而且往往是臨近了,最后來在我住的屋子,告訴我,他剛才把若干時間讓我們入迷的一段腔調完全悟出來了。

幾年后,從電視里知道,楊力舟先生研究生畢業后,進入了一個叫“藻鑒堂”的神秘島嶼,與“國寶”級的畫家們在一起,時常登島的盡是統帥或副統帥的同事,只是這時,他已不再可能有再“亮一亮清音”的興致了。另外也有些偶獲機緣登島的青年,稱登此島為“朝圣”。

對我來說,進入紅樓就是朝圣。

我的幸運在于,有了在這兒“掛單”的機緣,一掛就是將近十年。

我的1970年代,就是這座紅樓。那是公認的黑暗時期。但我一進入紅樓,就看到了黑暗的消解。

七十年代好像是熬出頭來的十年,是由黎明前最黑暗中看到黑暗開裂,進而見亮的十年。而六十年代則是從傍晚走入深夜的十年。人們從迷迷糊糊,進而走入噩夢。

在這個仿若“租界”的地方,我揀回了被1966年粉碎的夢想,夢的碎片在這地方重新組合,即使不過是一種盅惑,在暗夜里也絢爛地放出七色的光芒,我因此透支了熱情,消耗了熱情,分享了“特權”,縱情正照“風月寶鑒”,浪費了大量原本應當用于學本領的時間。

所謂“春月秋風等閑度”就是這個度法。待在香暖溫潤的籠中,只能自我發酵,何來上進之心?那個時代,在這樣的地方,如果誰還“頭懸梁,錐刺股”,必定是瘋了。

紅樓原屬工會,但當時工會已被取消,沒了正主,但又富麗堂皇,上面又突然要辦畫展,于是成了畫家的集中地。也不是沒有“文革”的聲音,不是沒有軍代表,但主流是畫家,全是從被粉碎的原藝術機構中散落于各處的畫家,個個都是“借”來的臨時工,不止地方是租界,連人都是借來的,當時“血和鐵,火焰和毒,恢復和報仇”,已持續了5年,大家都動極生靜,只想重拾畫筆,誰也沒有“運動”的情緒。

任何藝術專業的基因,都有擊碎“文革”的力量。

遲早有人研究“文革”中后期的“樂器熱”,我親眼所見,連小城市很背的街道修自行車攤上,都有練小提琴的,還有為比試琴技攔街叫陣的。拉開塞、克勒最爾,已經是暗夜中很大一塊光明。那是當權者不大明白的躲避之處,一個權力爭奪者顧及不到的空間。

大家在一起畫畫,哪怕全在畫“文革”,也得用畫的手段。即使是“紅素描”,也得有素描關系,何況,到了七十年代,繪畫在民間已經發展到對基本功的瘋狂追求,對刻劃功力的欣賞,超過了對所刻劃物的欣賞。形式早就大于內容了。每年去北京看美展,都會有新發現:“灰調子”回來了;“散點透視”回來了;“圖案構成”也看到了。于是,畫領袖,畫工農兵,畫革命,均成為研究繪畫的借口,畫什么由不得自己,怎么畫,成了畫家更愿意探討的問題。畫畫的技巧性,成了它與意識形態之間的“隔離帶”或“緩沖區”,只要有一點點藝術的元素,就足夠在人腦中漸漸瓦解僵化的教條。為此,大家不止看俄國巡回畫派,看法國浪漫主義,討論印象主義,甚至努力接觸現代主義。越被捂住的,越想拎出來一看究竟。

與生命為敵的主張,可能為一片很小而活著的綠葉徹底干掉。我們由畫畫而談到的一切,都與“文革”專制理念毫不契合,如果相關就是懷疑和痛罵?!拔母铩钡乃谢局鲝埮c繪畫的本質都是違背的。確切說,對于當時的革命也不全是痛罵,在質疑中也努力揣摩它的合理性,想發動者是不是確有他的崇高追求,但這類猜想從不能持續,就和中斷了對武老師電話那頭是誰的猜想一樣中止了。有一條在這里是決然沒有的,即教條與迷信,那是一種與藝術或技術相斥的基因。對畫過人像的我來說,對偶像崇拜有天然的反感,更不要說“樣板戲”相繼制造的偶人了。孫里人老師基本上是個不懂幽默的人,但能使他笑的到癲狂的,往往是現代京劇里那些怒目金剛的臉。

紅樓外是堂皇的劇場,因為同屬一個單位,我們的特權是“點頭票”。當時黨政軍大員上行下效,掀起看“內部電影”的熱潮。“內部電影”就是毒草,越毒越想看,當時正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著迷上癮般地看電影,當然是“所欲”者,但還“內部”,控制極嚴,從上到下的大員們,絕不僅是“不惜染毒”先下“地獄”的虛偽心理,他們是在公然壟斷獨占并炫耀著,每晚,頭尾相接的“紅旗”車迤邐而至,沿街布滿軍警,在放最“毒”的“毒草”時,會換了軍人把守劇場的門,但我們假“看門人”之名,也全看了。

劇場里一如當時暗中流行的法俄小說場面,滿座皆為熟臉。讓人產生“穿越”的幻覺,任何一張生臉都會引人猜測:那是誰的親戚?是拉斯蒂涅?亞芒?還是約翰·克得斯朵夫?那可真是實足的特權溫床,其暖意融融,絕非錢能買到。當時沒有“第三等級”,除公侯而外,就是其子女親屬。從被軍警護為禁地的劇場出來的人,遠非今日之“郭美美”可比,相比今日貪官與百姓的距離,今天二者好歹在同一世界,而當時在這座劇場看“內部電影”的,和百姓則生活在另一世界。那種特權相對大眾更為鮮見,簡直是一種公然的光榮。

說多了恐有對前朝顯貴暗中欣賞之嫌,今天的人很難設想??础皟炔侩娪啊钡娜松砩系哪欠N“范兒”。他們的著裝是簡單樸素的,中間有些年輕人,也許出了電影院,次日就回部隊了,如同羅斯托夫參加完葉卡捷琳娜朝代某要人家的舞會就上了戰場。這些人也許連一塊錢也沒貪污過,但他們占有著一切。何必要玩兒貪腐的把戲?

我可以想到,當初出入于“內部電影”的人,今天看到郭美美會是怎樣的嗤之以鼻。

完全就是過氣的鮑賽昂子爵夫人見到了暴發戶:你們可以穿的富麗堂皇,但永遠學不到我們的舉止。

三十年變化的一隅里,總見這兩類婦人在一較高下。

在百姓人皆不可去的去處,必然的情形是,熟臉即證書,即同伙。今天是有沒有入場券的問題,當初則是根本無須入場券的問題。憑著證書般的臉,你興許得意,也興許倒霉。

于乎此,我們不僅看了大量毒草電影,還看了遠道而來的中國芭蕾舞團的排練和演出,中央樂團的排練,本地歌舞團排練更是家常便飯,那時沒有方便的錄音設備,樂池里總不惜成本地坐著大型樂隊??粗切┨熘溩樱w慕他們的好運,想入非非。生發著“彼可取而代之”的妄想。

順便說,我們還很掃興地看了多次總也讓人提不起氣來的本省自創戲《三上桃峰》??此麄兣藕透模趺匆才缓谩M以為這出戲遲早會被“淹”了,但他們不屈不撓,居然晉京參加“調演”,萬不料竟一炮炸響,獨具慧眼的中央領導,居然認出它是大毒草!于是掀起“文革”大批判的“再現部”,居然與《海瑞罷官》弄成了十年“文革”的一頭一尾。

這場批判一開始,我們就明確知道,到頭了,該結束了。即使靠指鹿為馬起家的人,自己也許都想換個辦法了,但已陷于失控的自激漩渦。再也打不出謊言以外的第二張牌了。因此,坦率地說,我們居然一下有些提起氣來,甚至幸災樂禍。在色厲內荏的批判高壓里,產生了一種輕松的荒誕性釋放。

當然,我主要是在學畫。用后來的看法,我們的學法有點像學鐘表匠,當時理解的西方繪畫,真不如中國人畫畫省力,絕不可以以一當十,以少勝多,更不可以在“似與不似之間”,與其說是畫畫,不如說是在做物理的光影分析,我們以鐘表匠般的耐心,在平面上刻劃一個挺立的鼻頭,消弭著灰暗窒息的外界政治環境的不快。

何況“租界”的吸引力給了我太多的朋友。他們從灰敗中跑來,有插隊生,有工人,有軍人,有學生,有男人,有女人。他們到這兒來,哪怕聞一聞顏料的味道,也能緩過口氣來繼續忍熬。

況且每人有自己的路數,被禁絕的書,唱片,帶著被囚禁的美,如地牢中金屬鐐銬的鎖鏈,正對冷月而突然反射的光,有直射人心的穿透力。大家相聚一室,偷聽唱片,于感動和饑渴中享受著挑戰的快樂。

1976年發生所有大事時,我們都在這座樓里。9月,宣布毛去世的當晚,我們在回聲很大的樓道里,悄悄走到臨街的窗口去看“軍車”,還驚著了轉角一位性情古怪的彈鋼琴的單身女人。那位自戀者還以為“非禮”的人終于到了。

凌晨,我們真的看到許多軍車隆隆而過。

之后幾年,“租界”收回,被“借”來的畫家也各歸各處,而我,一直還是在生產隊里分糧食的插隊生。但已經不必回去了。我和生產隊基本上已相忘于江湖。他們給我出了插隊表現良好的證明,還列出許多完全莫須有的我的先進事跡表格,以使我有了職業,搬離紅樓。

紅樓的見識,恍如一夢,現在想來,它給了我一生的矜持。他解放了我,卻又給我另一條繩索,使我失去了唐突的沖動,聽過了太多老師的教習,悠然出入過太多殿堂,我反倒連畫都不畫了。所謂選擇即放棄,我則好像是專門選擇了放棄。勇氣十足地放棄。

而且就此和畫家們失去了聯系,包括我自己的老師。一度時間,我以為他們全都回家了,偶見有的改畫花鳥蟲魚,有的當了經理,也有的好久不見畫作了。以此,我覺得我放棄得也不無理由。

幾十年后,我在經過了不知第幾輪放棄后,在一家衛星公司供職,而且還是高管,這事無論多么離譜,但還有比我更離譜的,孫里人老師在放棄了家國多年后,來到北京我的家,盥洗后,他躺在我旁邊的沙發里,愜意地準備大聊:“當初在紅樓的時候”卻馬上打起了連天哈欠,我想接著聊下去,又決定放棄了,畢竟二三十年過去,況且他剛飛行了十幾個小時,他呼呼大睡,一連幾天放棄了敘舊。

未久,他和太太索性連生命都放棄了。半年內先后離世。

今年,見到紅樓里的前輩姚天沐先生,恭敬地翻閱了他厚厚一本畫集后,聊起了往事,數了一下,至少有五位紅樓里的老師在六十歲上下去世了。對畫家來說,這是最好的年紀,他們卻完全徹底地放棄了。

為什么如此成規模地離去?中年的脆弱?過勞?還是迷惘、困惑、焦慮?至少我在我的老師最后的神情和言談中感到了丟失了目標的茫然。但至于奪人性命么?

這幾位相同年齡的逝者讓我想到,歷史變遷的時刻與個人生命經驗值的某種關系。當一個系統代替另一系統時,對十有五而志于學的人來說,沒有太大影響,一切正在開始,對從心所欲不逾矩的人,則也能順應。影響最大的三十而立和四十不惑者。環境變得當立不得立,當不惑而大惑,進入困局。

但個人有什么辦法呢?誰也無法選擇大幕的啟落。

會不會紅樓的方式,已成為一種常規信念并內化成一些畫家的經驗,使他們難以重新建立起自己和外界的聯接,而陷于極度的困局呢?

我離開紅樓后,除了知道一些老師轉向市場以外,其他情況所知甚少。但在文學界,見到過相同情況,八十年代中期,許多六十年代發跡的中年作家,為不知道寫什么,而陷入苦惱,有的甚至不得不停筆。我和他們探討過這樣的苦惱??吹竭^舊有體系對他們的束縛。

我欣喜地看到姚先生從過去的體系中獲得了解放,他挺過來了,畫興正濃。同時也為諸多過早離開的良師益友而嘆息。

我也掛“官”而去,回家才慢慢知道,也許不是我在放棄,而是世界放棄了我。

追溯到紅樓,不過打造我為一粒頑石,幸而我也不夠努力,它沒給我建立起體系,卻給了我許多回憶。我的光影分析術唯一的用場,就是傳授給兒子用來應付了高考,且不說他考的如何,我到又重學了一過。

紅樓終于連個地址都不是了。

轟轟烈烈三十年,多少這樣的地址消失了?

我仍然在矜持,什么也不執著,平靜中有時會想,如果再沒什么事降臨,我可就不再等下去了,總得再有個輪回,再有個開始。

不過,再有幾天,就是2012,不管世界會怎么樣,這個年份的傳說,總給人以啟示:人造的任何威權體系,都不如太陽中微子大爆炸。何況還有摧毀太陽的能量,這個不安全的星球本身,也到了考慮自身經驗值的時候了。

上馬街口

大概是1965年,看到《太原晚報》,很感新奇。因為那年我才12歲,在見到這張小一號的報之前,只見過《人民日報》和幾乎與它內容一樣的《山西日報》。我能看明白的是電影預告,但《太原晚報》上有連載的故事,讓我在那個年紀就想投稿?,F在想,當年連載的故事也許寫的一般,但連載就是連載,天天都想知道故事的進展。當時想,如果我投稿,一定就只寫本市的事,這個街那個巷,不是很好玩兒嗎?可惜我當時只能寫小學作文,更可惜的是,不到兩年就爆發了“文化大革命”,所有“晚報”都被滅了。喉舌專家反對一切“社會新聞”,斥為“花邊”“獵奇”“消閑”,是資產階級的一套。

現在看,“文化大革命”,用東北話說,就是胡整。除了最上層極少人有既定目標,全國民眾都不知道鬧啥,都猜錯了,都沒得益,而且輪流倒霉。今天整人的,就是明天被整的,大家都輪了一會兒。最體現胡整的就是,凡主流倡導的全都適得其反。我長這么大,思想最壞的時期就是那時候,天天偷聽敵臺廣播,偷看禁書,禁書中就有巴爾扎克、大小仲馬,看到人家的小說寫巴黎的某街某樓,就想起已經禁絕的《晚報》。

文化大革命結束,社會回歸正常,為什么不寫讓人感到親切的故事呢?實話說,是不會了,當了十年瘋子,突然病愈,會陷入長久的困惑,哪怕你只當了十年瘋子的陪侍,精神也不會不受影響。大量的病愈者和陪侍,還得反思,還得弄平“傷痕”,還得看看這十年間,原本正常的社會都發生了些什么。看了一陣,發現不正常的日子遠非十年。

三十年過去,昏病也沒完全康復,人們還在相互轉告:真正的正常是什么。要么就是正在恢復中又得下新病,再次暈頭轉向。上次為革命,這次為賺錢。為錢害下的病,現在看癥像也厲害,而且也像胡整,因為又成了今天有錢,明天受窮,大家輪流坐莊,最終得益者漸顯端倪,又是最上層極少數。

看著大量青年又涌入公務員大軍,本來好些的瘋病又有些重犯之意:莫非不正常的日子原本是正常?

看著為仨瓜倆棗而得意的穩健人士終究又占了上風,好些從來沒瘋的人,也失心瘋了,因為前不久還鼓勵創新,鼓勵進取呀!

三十年前走出裝滿鐵柵欄的醫院,病去如抽絲,直到老之將至還好不了。最后一點理性提醒靈魂,再不講出來就永遠不講了,已經進入發呆等死的隊伍,訴說的欲望幾近于無。

那就隨便說說吧:

大半輩子過去,總要想起上馬街口,那個地方離我家正好一站地,坐4路環行(體育館發車,繞城市一圈兒,又回到體育館)從五一小學往南一站就是,大概500米,4分錢一張票。相比起我家,上馬街口是熱鬧地方,往西是橋頭街,街口上就有從有名的寧化府飄出來的醋味兒,這股味兒當時不愛聞,三四十年后卻對我發生了影響。東邊路口有家診所,叫做五一路醫院,醫字是繁體寫的“醫”,由于侯寶林大師“此大醬皖”的啟示,我們一向故意讀成醬院,后來認識了些小孩,也不糾正,都叫“醬院”,成了黑話。醬院旁邊有家理發店,叫美容理發店,是附近少有的甲級理發店。由于我們院有個女士叫恩美容,我們索性增加一個字,稱之為恩美容理發店。上馬街口附近還有家天津包子鋪,我們不窮也不富,但沒有吃館子的習慣,故只能聞味兒,天津包子鋪對過是家委托行,相當于當鋪,專賣質押貨。進去就有舊社會味兒,與對面的天津包子鋪恰成對比。太原當時丁字路口多,上馬街是附近少有的十字路口,我們很樂于從這里往西,進橋頭街,因為一路全是店鋪,走到柳巷,之后再向西,到俗稱醬園巷的副食品商場買副食,從南門進,再從北門出,里邊要啥有啥,物價穩定,貨物充足,就有一樣,什么都要號。光用錢甚也買不下,憑票供應的頭等肉九毛六一斤,去皮的五花肉一塊零三。

1966年以前,我到了上馬街口,一向是朝西拐,東邊的上馬街有些令人生畏,那里邊沒有店鋪,全是小門小院的住戶,感覺住戶中有不少強人,氣不順,說話粗鄙難聽,稍不小心惹下他們肯定挨打,這是一怕;

其次,上馬街里邊有廟宇,不時有僧人,甚至道士走動,讓小孩看著害怕。他們在那個時代很不真實,怪異之極,看著那梳著小髻,裹著綁腿,足蹬剎鞋,飄飄然走在馬路上半人半仙的家伙,把持不住,很可能還沒等到“文化大革命”就瘋了。廟宇往南是文廟,我幼時,那里還舉辦廟會,印象很亂,四處聽到小孩丟了的呼喊,直到最后,聽到我父親在喊,我妹妹也丟了,我當時嚇的魂飛魄散,因為在父親喊之前,我就預感到妹妹要丟。這種有預期的災難比突如其來的災難更多一分恐怖。當然,我妹妹還是找見了,可我再也不去文廟了。

和文廟有相似可怕的還有七中的校門,像個不講道理的衙門,高高的臺階,單檐歇山式門庭,仿佛聽得到衙役站班的威嚴吼聲。

人們說,上馬街是李闖王上馬的地方,他在七中附近上了馬,直接就殺入紫禁城了。這街名在當時的我看,便有些血腥。帶殺氣。

可是,“文化大革命”后,正像萬事反了一樣,我反倒不去西邊的橋頭街,而在上馬街的最深處找到一處溫馨的所在,對于這個所在,天天得克制住前往的欲望,不然就怕失去了再去的權利。

我離開太原不短了,一想起上馬街一帶,一直往北,方圓兩公里,就覺得在那兒制造一大片假文物,號稱個什么大院,實在是易如反掌。

我住的地方比上馬街齊整些,從文化遺產保護的角度看,絕不該拆,因為,那不是假文物,是真家伙。當然,人住在文物里并不舒適。我家所在的大院北邊,還有個大院,為省民盟所占據。也是一套精雅的院子,院里住著我一個小兄弟,名叫芝達林。如果沒有“文化大革命”,我和他不會成為同學,除非我學習太壞,壞到連蹲三年,才會倒退回他那個年級。但“文化大革命”就不同了,1966年全部停課,但又規定小學生不得造反(也許覺得小學生屬于還沒升起來的太陽)??赏Un卻不能停止年齡增長,但這道規定把造反者的年齡限制了,即使又過了幾年,我們已是地道的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也沒造反。

我被止于造反年齡的邊緣,再長一歲即可造了,芝達林才三年級,就在民盟大院耍子。達林父母都是文化人,從小栽培他學小提琴,現在他已經是大連音樂學院的教授(先前曾任院長)。我則是在反對和壓制中學樂器。到了1970年,上邊真的要“復課鬧革命”了。達林剛好年屆初中,我則已該上高中了,年齡大不同,卻同樣要上初一,反正是胡鬧,上面便把積累了三屆的小學生,統一就近分配,進入初中,這樣,我和芝達林就成了同學。

亂成了這樣,分不出年級,學校引入軍營編制,按連排班管理,統一學一本書,叫《干革命靠毛澤東思想》。里邊包圓了階級斗爭、科學種田等所有課程。我和芝達林被胡亂歸入的學校是一所傳統的體校,“文化大革命”后仍復歸為體校,老太原人習慣稱作“二十三中”。所以,認真填履歷的話,我們都是體校畢業的武士。

在這所學校,誰要學習誰就是腦子壞了。所以,和寶玉鬧學堂一樣,上課就是打鬧,小強人以武力征服學眾,把漂亮女孩分配到小流氓名下,名義上享受妻妾虛榮。

如此亂局中,卻有一塊合法的“樂園”,那便是宣傳隊。宣傳隊其實和小流氓的團伙沒本質區別,實質上也是少男少女們愉快的組織,只不過這一伙“關關雎鳩”,被正統看作“思無邪”就是了。這個組織到處都有,而且以毛澤東思想名義存在,一般流氓不敢擅入。有些人寫過宣傳隊的文章,但好像沒注意到這樣一個事實,那便是凡1966年已經進入初中的,與未能進入的,大有差異,前者比較正義在胸,有根派,有革命性,后者則更有玩兒性,沒有派別,也沒有真誠的正義在胸(只表演概念性的正義模樣)。

凡有些樂器專長的悉被宣傳隊招入,同樣,被招入的少男少女會不會表演不要緊,卻一定得姿色出眾,我雖年長達林三歲,卻比他晚進宣傳隊,我之進入,好像還是因他極力推薦,那時他是樂隊首席。達林學音樂之所以登堂入室,在我看,是他不僵化,那種活胳的魂靈,在當時體現為活力四射,相當有趣。我們不僅一同練琴,還一同拿琴開玩笑。什么也拉,沒有禁忌與拘束。

一日,他很神秘地問我:愿意不愿意去認識一位法國人?

我有些矜持,但達林的提問使我不能回絕。便說好啊。好像是個上午,我們幾個朋友,各自帶著琴,很正規地騎著自行車沿上馬街東上。

上馬街走到頭是個單位,大門很軒敞,氣派的好像上馬街就是為它而修的一般,上馬街之于它,就好像金水橋之于天安門,正正地對著。但就在這軒敞大門的南側,有一條可繼續前行的小巷,這條小巷叫新城北街,正是這條寬不足三米的巷子,聯通了上馬街和建設路,小巷有如咽喉,使上馬街不至于成為死路,使之有一口氣出來。雖然如此,這條小街卻沒有行人和車輛,當時上馬街的居民多向西行,才能入城中心,所以一般不往東去。小街總長不足百米,出去就是已經通了無軌電車,但卻沒有商店的建設路(準確地說是正在建設中的路)。小街上坐南向北有三個院子,達林帶我們來在居中的那個院,叫新城北街39號(中院),日后幾年,這個地址成了我信封上最常寫的地址。達林介紹我們認識的法國人,已經笑容可掬地迎候在門口了,沒料到的是,她只是個小姑娘,名叫立亞,說著標準的普通話,對我們這些野孩子也極盡禮數,我們多少有些自慚形穢,個個少有地正襟危坐,達林請她為我們彈琴,立亞便正正經經打開琴蓋,像面對考官一樣,很認真地彈了起來。她彈了好幾首我們前所未聞的曲子,我們暈了,剛夠假眉三道保持著端坐。她彈完后,該我們了,我們便合奏了幾曲,無非是《新疆之春》《新春樂》等當時流行的曲子。粗糙業余,但也許大膽激情,立亞聽完非常真誠地對我們稱贊不已。從這天起,我們便走入了潘先生的家。

不久,立亞的弟弟立仁從插隊的榆次探家回來,方知我與他原本是小學同級同學。只是在我們年級中有兩個班采取五年制試驗,他提前畢業,“文化大革命”開始剛好初一,成了可以造反的學生,到了這時也就插隊了。

立亞的父母當時都在各自的單位關押著,立仁和哥哥在榆次插隊,只有立亞在家,很快我們就成了一個幫伙,由音樂而照相、而四處玩耍,而談天說地?!拔幕蟾锩?,對我們來說,好像從這一天突然暫停,我們提前進入了一個新的時代。立亞在各方面都杰出到令我們景仰,有極高的素養,她是“文革”前剛從上海轉來的。奶奶是法國人,20世紀初,曾與中國赴法勤工儉學的學生有很深交往,其中包括周恩來。立亞的爺爺就是中國赴法勤工儉學的留學生。文革前爺爺去世后,奶奶睹物思人,帶著立亞的小弟弟返回巴黎,誰知剛一離開,中國就爆發了文化大革命,彼此失去了聯系。立亞是奶奶按巴黎的規矩帶大,所以,不僅鋼琴彈的好,還在上海舞蹈學校學過芭蕾,她在各方面都可以作我們的老師,也許我們的本土野性和少年的真誠在她看也不無新鮮。于是很快形成“二十六個和一個”類似的情形。《二十六個和一個》是高爾基一個短篇,寫二十六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眾星拱月般的故事。

相處越久,我們越有一種走入近代中國重要歷史的感覺。我們成了見證者,甚至參與者。尼克松訪華前后,潘叔叔夫婦也回到家,雖然院子幾乎盡數被人占去,畢竟全家人又團聚了,潘叔叔也把我們當朋友看,他的學識與人格對我們產生了終生影響。立亞的奶奶通過給周總理直接寫信,也終于和家人聯系上了,后來立亞經周總理特批終獲出國,都為我們所親歷。

從我們進入潘家,就不再到別處玩兒了,恨不得天天聚在一起。我們從新城北街出來沿上馬街一路下坡,暢快地出溜到五一路,之后可能到汾河灘待上一天,可能到雙塔寺轉上一圈兒,也可能就隨便在什么地方走走,沿上馬街上,沿上馬街下,幾乎成了天天的功課。有時為了走新鮮路,我們在一個小巷抄近道,從一條經常是泥濘的小路出來,就是杏花嶺醫院,走這條路能避開了經常有游行隊伍的上馬街口,二十多年后,我知道這條小巷叫杏花巷,那里正有一個快上小學的女孩,多年后成了我的妻子。

1970年下半年,我們相繼下放,立亞一個個把我們送走。并不斷給下放后的我們以巨大的精神支持。

下放期間我曾短暫返城,臨走那天,立亞和幾個朋友送我到車站,約定了清晨五點在上馬街口會齊,我從五一小學那邊走來,遠遠看見,上馬街口的中心圓點,那個警察叔叔平時的崗臺邊上,立亞正等在那里。

那個清冷的早晨,無人無車,當然也無警察,我們在那兒團聚,站上平時無緣得以站上去的崗臺,從這個角度環顧了一下太原,之后離開。

那是個我永遠忘不了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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