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孫豹的拜與不拜

姚秦川

公元前569年，魯國副卿叔孫豹前往晉國拜訪。晉國是當時的大國，常常對中小國家傲慢無禮。不過，由于早聞叔孫豹博學，晉君一反常態，熱情設宴招待他，席間，為活躍氣氛，特意獻上樂歌。

按禮數，主人在為客人獻樂歌時，每曲終了，客人都要施禮，以示對主人熱情招待的感謝。晉國的樂師們先演奏了古樂《肆夏》三章，但叔孫豹坐在那里無動于衷；接著是唱歌加伴奏的《文王》三曲，歌者唱完后，叔孫豹依舊沒有反應，坐在一旁的晉國大臣們覺得叔孫豹缺乏誠意，紛紛側目；但及至《鹿鳴》三闋，每闋剛一唱完，叔孫豹都要拜謝，并且每次都莊重地連拜三次。

叔孫豹的舉止，令晉君深感不解，便問：“我們獻上樂歌以示敬重，可您對規格高的樂歌沒有表示，卻對規格低的樂歌連連拜謝，請問這是什么原因？”

叔孫豹心平氣和地說道：“前兩首樂歌規格高，我不過一介使臣，沒有資格受用。《肆夏》是天子設宴招待諸侯國君時用的，使臣不敢聽。《文王》是兩國國君相見時的音樂，使臣亦不敢與聞。《鹿鳴》的三闋中，第一闋《鹿鳴》是主人詠贊賓客的樂歌，表示貴國對敝國的友好情誼，使臣豈敢不代敝國國君表示謝意？第二闋《四牡》是君王慰勞使臣的樂歌，使臣豈敢不拜謝？第三闋《皇皇者華》，歌詞中飽蘊著君王對使臣的教導，使臣豈敢不虔誠拜謝？”

一席話讓晉國君臣對叔孫豹佩服至極，既佩服他淵博精深的學識，更佩服他高尚的人品。叔孫豹身處異國，對待宴會所奏樂歌這一細節時，仍能持身以正，恪守禮法制度，固守自己的本分和外事交往的規則，這正是叔孫豹的智慧和過人之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