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威
價值觀是基于人的一定的思維感官之上而作出的認知、理解、判斷或抉擇,也就是人認定事物、辨定是非的一種思維或取向,從而體現出人、事、物一定的價值或作用。價值觀反映人們的認知和需求狀況,是人們對客觀世界及行為結果的評價和看法。因而,它從某個方面反映了人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反映了人的主觀認知世界。對現在的高中學生來說,他們的人生價值觀正在逐步形成,如何在這個時候給他們一點有益的指導,應該是每一個高中教師應該思考的問題。
作為一名高中語文教師,我想我可以從中國的古典文學中去尋求答案。在這里,我們一起走近宋代豪放派的代表詞人——蘇軾。
提到蘇軾,不能不先提到他的一首詞《江城子·密州出獵》:“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云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寫這首詞時蘇軾雖已四十歲,卻依然充滿了渴望馳騁疆場、建功立業的豪邁之情。當然,這首詞更為重要的意義,在于它擺脫了“詞為艷科”的束縛,把詞從“花間柳下,淺斟低唱”中解放出來,給后人開辟了一個更為廣闊的天地。從此,詞這一文學體裁傳達出的情感更為厚重,境界更為深遠。緊接著,“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這樣洶涌奔騰、氣貫古今的詩句就橫空出世了。從這里,我們似乎就窺見了蘇軾那豪情萬丈的胸懷。
有這樣一副胸襟,詩人注定是要干一番大事業的。二十歲考中進士,前途一片光明。但命運卻偏偏和這位天才詩人開了一個玩笑,終其一生,夾在變法派和保守派兩黨之中不能自已。黃州、惠州、儋州,一次比一次走得遠,一次比一次讓詩人寒心。“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滿庭芳》)功名利祿啊,占據了多少士人的心靈啊,既然前事已定,我還蠅營狗茍地去追尋什么呢?“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西江月》)“萬事到頭都是夢,休休。明日黃花蝶也愁。”(《南鄉子》)既然人生是這樣的虛幻和短促,還不如“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馀生”呢。也許,借酒消愁是一種途徑吧,“相逢一醉是前緣,風雨散、飄然何處?”(《鵲橋仙》)也許,回歸田園是一種途徑吧,“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行香子》)也許,返回自然也是一種途徑吧,“君臣一夢,今古空名。但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行香子》)到底回到何處去呢,“歸去來兮,吾歸何處?”(《滿庭芳》)“此身如傳舍,何處是吾鄉?”“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臨江仙》)在這里,我們似乎也看見了蘇軾在面臨人生的逆境時那充滿矛盾的心里。
他消沉了嗎?他認輸了嗎?不!
“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浩然之氣充滿天地之間,“至大至剛”,人間的風雨豈能讓他低頭?“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定風波》)如果說這首詞在達觀和超脫之中隱含著些許歸隱意趣的話,下面這首詞就為這位桀驁不馴的詩人做了最好的注腳。“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凈無泥,瀟瀟暮雨子規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發唱黃雞。”(《浣溪沙》)山下小溪潺潺,岸邊蘭草萌芽,松間沙路潔凈,傍晚細雨瀟瀟。沒有官場的污濁,沒有塵世的喧囂。有的是對自然的愛戀,有的是對青春的呼喚,有的是對人生的執著。我們看到的依然是那堅定樂觀、從容豁達的蘇東坡!
我們的學生正處在青春燦爛的年華,他們會有氣沖云霄的豪情,他們也會遇到荊棘坎坷的道路;他們會有春風得意的滿足,他們也會遭遇進退維谷的困境。我們只是希望他們如果遇到人生的逆旅,想一想東坡曾經寫下的一句詞:“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