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建筑保護的價值基礎淺析

楊冕

中南建筑設計院股份有限公司 湖北 武漢 430074

1 保護和再生的價值基礎

歷史建筑是一個綜合價值的承載體，多樣化的保護與再生策略體現了對各類價值的不同追求傾向。里格爾將歷史建筑的各種價值分為了兩類：一類是既往的價值，包括歷史價值、歲月價值等；另一類是當下的價值，包括藝術價值、使用價值。

1.1 保護和再生的價值基礎

（1）歷史價值與城市多樣性

歷史價值是歷史建筑所具有的特殊價值，使之區別于城市中的其他建筑。這種價值是建筑從過去走到現代，歷經時代而獲得的。歷史價值以時間為線索，與歷史建筑所具有的其他價值相關聯，是對歷史建筑發展層級中各個時間斷面下的藝術性、紀念性等相關價值的總括。

歷史建筑記錄著不同時代背景下的生活形態和美學認知而真實的存在于當下，有著來自不同時代、政治制度、生活方式的痕跡，傳遞著世世代代人們的生活信息、藝術品位和美學態度。人們對歷史價值的溯求總是伴隨著對歷史建筑所經歷的時代層次的挖掘，不同時代的烙印為人們提供了多樣性的體驗和感知。豐厚的歷史感使這些歷史建筑成為現代城市空間和場所中的錨固點。

另一方面，在一個快速變化的城市中，過去留下的可見、有形的歷史建筑傳達出場所的歷史性和連續性，各種歷史建筑的存在是一個地區特定時代變遷的見證。

歷史價值雖然是一個關于“過去”的概念，但它同時也是“未來”的起點。對建筑個體而言，歷史價值關乎歷史建筑的發展軌跡，對于城市中所有不同的歷史建筑而言，歷史價值則關乎城市的發展面貌。在城市更新的過程中，對不同歷史建筑歷史價值的判斷和選擇，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城市形態的變化。無論對不同歷史建筑個體的歷史價值如何取舍，在城市中留存一定數量的歷史建筑并使之繼續生存下去，都會使城市具有多樣性的活力。

（2）歲月價值與城市記憶

歲月價值是歷史建筑的另一個具有時間屬性的特質。里格爾曾將紀念物（mounment）分為有意識紀念物（intentional monument）和無意識紀念物（unintentional monument）。然而無論是有意識紀念物或者是無意識紀念物，都會因為歷經歲月，積累事物演進的痕跡而具有歲月價值。

歷史建筑所涵帶的歲月信息既包括來自主體的使用痕跡，也包括自然氣候等歲月演進的痕跡，是一種物質實體隨著時間演進逐漸消磨所積累的精神和情感價值。歷史建筑的表達會隨著時間和使用而改變，這種改變不僅僅是建筑形式及設計風格的變化，也包括肌體的老化和結構的改變，這是一座歷史建筑從過去到今天，再走向未來的內在邏輯。一方面建筑每經歷一次使用上的改變，即具有一種新的品質，種種信息在原初的基底上不斷累積、疊加，甚至交流、碰撞；另一方面，當一次由于使用需求造成的改變結束后，建筑的“人為建造”便停止了，但這并不意味著“建造”的徹底停止。風雨的侵襲促使建筑的表面老化和銷蝕，標志著時間的流逝。這種痕跡將歲月的流逝真實地刻于建筑之上，將每一次“人為建造”的痕跡暈染在一起，構成了歷史的連續性。直到建筑帶著所有這些信息立于當下，與我們而言，已成為“記憶的儲存器”。

這里，存在著兩種記憶：“直接的記憶”，指的是與建筑原初形狀或是風格有關的記憶；另一種是“間接的記憶”，指的是喚起歷史場所感的那種記憶。對于直接和間接記憶的有意識處理將為建筑增添一些超越了僅僅滿足實用功能的深刻意義。象征和細部則會為建筑提供統一性，將建筑及建筑的歷史與地方背景聯系起來。歲月價值為歷史建筑的后續發展提供了清晰的內在邏輯，也為建筑有關直接和間接記憶的有意識處理賦予了真實性的框架。

（3）使用價值與城市的可持續發展

歷史價值和歲月價值是兩種具有歷時性的動態概念，是對歷史建筑“過去”狀態的解讀，而歷史建筑的生命延續至當下，如何減緩它的衰退并引導它進入下一個健康的生命周期則是一個基于當下并面向未來的命題。使用價值是歷史建筑固有的一種“當下價值”，在現代的保護理念中，使用價值是歷史建筑生命周期借以延續的重要特質。

隨著時間推移，建筑的使用價值會逐漸降低，甚至消失殆盡。區別于以往博物館式的留存方式，現代保護理念更注重歷史建筑使用價值的延續和提升。尤其是對于城市中大量存在的一般性歷史建筑，保護和再生即是要改善歷史建筑各種層面的“過時”，延續并平衡其使用價值與各種現代性需求的差異。

現代歷史建筑保護和再生理念對歷史建筑的使用價值有了更客觀、綜合的認識。使用價值一方面指建筑本身物質結構的可用性，另一方面也是歷史建筑所具有的各種價值在當前生存和發展需求下博弈的體現。現代的保護觀是一種使城市平衡、有序、和諧發展的觀念，而再生是一種可以令城市持續發展的觀念，它的目的在于保護對城市發展而言具有可利用價值的歷史和文化資源。

不同的保護和再生策略體現著不同的價值傾向，實際上隨著保護理念的發展和進步，保護對象的外延不斷擴展，保護的價值觀得到不斷的修正，變得越來越多元化，保護的策略也必然由單一走向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