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博士為何弄臭了名聲

侯睿哲

2018年8月11日，東方衛視《相聲有新人》第一期節目中，一對上海交大博士夫妻李宏燁、鄭鈺自稱創造“公式相聲”，說一段名為《好浪漫啊》的相聲。一上場，李宏燁對評委郭德綱竟然不認識他們表示不能理解，就指著郭德綱說：“您不認識我是吧？您回去問問于謙，他肯定看過。”郭德綱對他的狂傲倒也不在乎，巧妙化解道：“那你今天讓我認識認識吧。”隨即，李宏燁拿出自己出版的《相聲的有限元》等3本相聲理論著作送給郭德綱，他抽出其中一本書說：“我估計您能看懂這本差不多。”書里寫的贈言也很狂：“看懂難，應用更難！咀嚼咀嚼！”言語之中似乎都在暗嘲郭德綱沒文化。不過，郭德綱還是很有涵養地說：“人家不空手來，太好了！”

隨后，李宏燁給大家講解“公式相聲”，說：“相聲的笑點是可以通過公式精確計算的，我們把工程學里的有限元理論公式全部類比到了相聲上，做了個‘笑果預期總公式。根據這些復雜的運算公式，我們已經創作出了560多個最好笑的相聲。”郭德綱有點不相信道：“你一直在說公式，其實我一直在懷疑這個問題……”李宏燁直接打斷郭德綱的話，非常不客氣地說：“您說，我指點，沒事。”“指點”這個詞一出口，現場其他選手搖搖頭：“這人真不會聊天。”更不會聊天的還在后頭，郭德綱接著說：“評價相聲是否成功的標準是商演。如果你在上海的一個體育館舉辦‘公式相聲專場，觀眾能坐滿了，就是成功。”李宏燁說：“您投資我馬上就做。”郭德綱笑著說：“我不能投這個資，賠了怎么辦？”李宏燁回敬：“一句話，沒搶您生意！”噎得郭德綱如鯁在喉。

那么，李宏燁夫妻的“公式相聲”到底什么水平呢？簡單概括，他們這段名為《好浪漫啊》的相聲，玩一些常見的關于博士的梗。比如，月亮倒映在湖水里，博士的說法是：月亮被湖水鏡面反射形成的虛像;再比如，博士之間的互相告白和拆臺：男方說，我保證會像永動機一樣，一直對你好下去的。女方說，千萬別，永動機是個偽命題。臺下觀眾聽得一臉懵，其他選手也竊竊吐槽：“這是學術論文嗎？”郭德綱堅持自己的評判標準，最后沒有讓他們過初審。

被淘汰后，李宏燁開始“怒懟”郭德綱：“我真的很后悔，就不該參加您這組！”郭德綱說：“你現在走也來得及啊。”李宏燁說：“我以為您一定會推崇新種類相聲，所以我來了。”郭德綱說：“你是因為來的時候，就以為自己是冠軍了。”李宏燁說：“我覺得我們才是真正的《相聲有新人》。時代變了，現在人們喜歡的是真正好笑的相聲，不再喜歡太平歌詞唱戲那些了。傳統相聲要么天天說老段子，要么就抄網絡笑話，照這樣下去發展10年，相聲能有什么前途。”郭德綱說：“你們可以單獨弄一個節目啊，你說呢？”李宏燁一時無語。郭德綱也穩穩自己的情緒，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藝術這個東西，只代表我此時此刻的看法，你認為你的公式相聲好，存在就是合理的，我并不打擊你，我也認同你。我只是告訴你，在這個舞臺上，你那個，行不通！”李宏燁臉色突變，直接手指郭德綱放狠話：“我們走著瞧！今天是您不讓我們過，明天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也許就是我們！”

李宏燁夫妻退場后，郭德綱委婉地表達了心里的不快：“這個，需要尊重。”其他選手則憤怒地說：“拿我們相聲演員不當事兒。”接下來上場的清華博士開口就是一句：“我想證明說相聲的博士也有正常人。”這話被認為是在尖銳地諷刺李宏燁。

李宏燁夫妻參加《相聲有新人》節目，本該是一次展示自己的大好機會，最后卻落得個被眾人嫌棄，弄臭了自己的名聲。為什么會這樣呢？一言以蔽之，是盲目自大害了他們。

李宏燁有著博士頭銜，曾當過多年上海交大“相聲協會會長”，他標新立異自創的“公式相聲”也得到過一些相聲界人士的肯定和贊譽，這都不免讓他自戀、自大。正如郭德綱一針見血說的，他是帶著自己就是冠軍的高傲而來的。所以一上臺，當郭德綱并沒有對他們表現出特別熱情時，就傲慢無禮地揶揄郭德綱“竟不認識自己”，特別是他在前輩面前，用手指頭指著對方說話，連起碼的禮貌和尊重都沒有。提到于謙，也是直呼其名，不帶個“老師”的敬辭。談到自己的“公式相聲”，不是謙卑地、友好地盡情討論，而是狂妄地、對抗地大放厥詞，否定、鄙視、嘲諷傳統相聲，不僅沒有抬高自己，反而極大地挫傷和得罪了一大片傳統相聲選手。當被淘汰后，更是不服氣地喪失理智，直接放話“走著瞧”，顯得火藥味十足。如此一番自高自大的狂語，已經讓所有人都覺得非常不適。而相比，在這場言語間的沖突中，郭德綱所表現出來的不慍不火、不緊不慢和善于“打太極”的說話風格，則讓人稱道。

有一副對聯“自大一點即成臭，不正上下即為歪”，其中蘊含的道理值得這對博士夫妻深思。老子說：“以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李宏燁博士要想把“公式相聲”做好，首要的是要放下自大，謙虛好學。

（圖/劉剛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