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菜

徐學妹

小葉聽同事說育才路上有個蔬菜店，不僅價格便宜，而且質量非常好。

育才路是條小弄堂，蔬菜店門面不大，好多蔬菜都擺在馬路邊上，店門口圍了好多買菜的人，店里一個老爺爺忙著打秤，一個老奶奶忙著收錢。

小葉看了看蔬菜，一旁的人就說，這蔬菜新鮮的，她們的蔬菜到下午就沒了，沒有隔夜的菜。小葉拿著茄子問老太太，老板娘，這茄子多少錢一斤？

老太太還沒來得及回答，邊上的人忙著說，這茄子菜場要賣四塊一斤，她這里兩塊一斤。

小葉想果真比菜場便宜多了。小葉買了茄子、番茄等青菜，滿意地回去了。

從此以后，小葉除了魚、肉去菜場，其他蔬菜都在老太太這里買。時間一長，就與老太太熟悉了，有事沒事就與老太太聊天。

小葉每次去都奶奶長奶奶短叫得非常親熱。老太太聽得樂開了嘴，時不時地拿起一把蔬菜塞給小葉，說：“閨女，出門在外不容易，看得出你是個持家的人，這是奶奶送給你的。”小葉一聽不肯了，非要給錢，說奶奶你這么大年紀開個店賺點錢不容易，我怎么能白拿你的蔬菜呢？

老太太不開心地白了小葉一眼說，你這丫頭，就一把蔬菜，奶奶窮不了，再跟我客氣我真要不高興了。

小葉見老太太一片真心，就只好收下，嘴里連連道謝。

從此以后，老太太就經常拿些蔬菜給小葉。小葉過意不去，就在超市買些零食給老太太。老太太收了小葉的零食，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

有一次，小葉去買蔬菜的時候發現了一個情況，好多來買蔬菜的人把蔬菜剝得只剩下一個芯子，更有甚者，見老太太打瞌睡，拿了番茄錢都不付就開溜了。小葉不好意思大喊小叫，她趁著去稱菜的時候叫醒了老太太，然后在她耳邊輕輕地說：“奶奶，你看你睡著了，地上的青菜被人剝得一塌糊涂，還有人趁機拿了番茄不給錢就走了。”

沒想老太太朝小葉笑了笑，閨女，不要緊，她們見我睡著了沒付錢，明天她們會來付的，不礙事。

小葉見老太太如此一說，就一臉尷尬沒有往下說。

后來小葉去買菜，經常發現有人偷菜不付錢，小葉從心里看不起這些人，老太太夫妻倆這么大年紀開這個店，價格又那么便宜，這些人還要偷，真是沒良心。有一次小葉見人拿了蔬菜沒走多遠，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就大聲地叫醒老太太說：“奶奶，你是不是晚上睡眠不好啊，你再這樣打瞌睡，你的蔬菜要被人偷光了！”

老太太睜開眼睛，笑瞇瞇地看著小葉說，閨女，讓她拿好了，她要不是生活拮據也不會這樣的，我啊，開這個店不全是為了賺錢。

小葉一聽傻了，你不為賺錢，那你開店干嘛啊？

老太太把小葉拉到一旁，樂呵呵地說，閨女，奶奶開這個店只是為了賺開心。

小葉一愣，賺開心？

老太太說，是啊，我的兒子在北京工作，女兒在上海工作，她們一年只能回來一兩次，我跟你爺爺啊既不會打牌，又不愿意出門去瞎玩，閑在家里實在無聊，想來想去啊，就開了這個蔬菜店，一來自己有個事做，每天能見到這么多鄉鄰，樂呵樂呵、開開心心。二來啊，讓她們能買到比菜場便宜點的蔬菜。閨女啊，你當奶奶真的睡著了，其實奶奶只是裝裝樣子，她們剛出來打工，手頭緊，有人有困難沒給錢的，就當奶奶送給她的，她們心里比奶奶清楚。

小葉聽了老太太的一番話，差點當場流淚。她真想上前緊緊地抱一下老太太。但她沒有，她從心里叫了一聲：奶奶，你真是天下最親、最好、最慈祥的奶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