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鄉遺恨

公元743年6月29日這天的已時，一溜一串的官轎從京城的各個街區巷道出來都匯聚到未央宮，東夾城巷一家新建的官宅府第門前。十五六米寬的門外擺滿了轎子，站滿了官宦人家。靠右的榆樹和槐樹下還有十幾位專門接客拉馬的家仆后生，在那里也忙活著。三五成群的達官貴們在門外高大的石獅下面喊傭人抬禮盒、提禮包，一溜一串，有說有笑，進了御史府，為喬遷新居的主人前來賀喜。這府院青磚灰瓦，做工考究。從前院到中院再到后院布置得及為得體勻稱。不論是院內的磚木石竹的雕刻畫，還是屋內的家什擺設都非等閑之作。前來祝賀的文臣武將一個個看后，表情難猜，各有千秋。但，見了主人還都又是客套禮儀，滿臉推笑。年輕一點的官員說“恭賀御史大人入住新居，還請大人您今后能在萬歲面前多多美言，提攜小弟，弟當不勝感激！”說著將準備好的禮包就硬塞到主人的手里。老一些的宧官見了主人笑得合不攏嘴，“安御史真是后生可謂，我大唐江山穩固也！”，“御史大人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御史大人真乃奇才”，“恭喜安御史喬遷大吉！”。這些人都說著這樣或那樣巴結討好的話語，逗著遷住新居主人的高興。這位主人不是別人，正是唐玄宗皇帝跟前的紅人，一年前任命的御史中丞、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安祿山這個白白胖胖，機靈睿智，會說九種民族語言的粟特人，憑借著自己與唐玄宗都有著對音樂和舞蹈的共同愛好，才取得了唐玄宗的歡心。他不但能打仗，而且心特別細。說起細心，還有一個插曲呢！那還是開元二十九年（741）的冬里，安祿山第一次和唐玄宗、楊玉環在大明宮的含元殿內切磋舞藝，正當他們的舞姿跳到最歡快的時候，楊玉環纏腰的裹帶已經甩開，并隨著人的跳躍往下掉了一點點掉著，在不收拾就要踏在腳下，還會將玉環拌倒，楊玉環還在專心致志，興高彩烈地舞動著，沒有發覺裹帶的脫落。可安祿山卻看在眼里，只見他用一個優美的動作旋轉到楊玉環的身邊，一手抓住裹帶，就地飛速打滾，還沒等唐玄宗和周圍人明白過來，他就跟著樂曲配合楊玉環圓滿地跳完了舞蹈，裹帶又神奇般地纏到楊玉環的腰上。那次事情也沒有讓楊玉環在人面前溜丑，還讓她大開了眼界，楊玉環打心里佩服安祿山救場的干練和超絕的舞藝。此事也讓唐玄宗長了見識，他更加看好安祿山了。幾個月后，唐玄宗就任命安祿山為御史中丞、平盧節度使，并認安祿山為干兒子，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為他選址拔款，建家安身。本來就膽大包天的安祿山從此膽子更大了，加上職位的上升，私心也越來越重了，變著法兒討好唐玄宗，更是處處為小他17歲的干媽貴妃楊玉環著想。

下午，安祿山接到了讓他面君的通知，他穿好官服，帶著滿嘴的酒氣，搖搖擺擺、大大咧咧、邁著貓步走上大殿，當快接近殿中心時，他來了一個閃電般的旋轉，還沒等宮中衛士反應過來，便已經跪在了龍桌的下面。“兒臣安祿山恭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罷，連磕三頭，跪在那里聽候面旨。唐玄宗這還是第一次在大殿內看到安祿山以舞蹈的形式向他問好，他在好奇的同時還更喜歡這種用武功，表現出的雷勵風行的超人舉動和行禮方式。此時，唐玄宗眼笑得如月牙一般，說：“免禮，兒臣光彩，兒臣榮耀！”兩句話說得安祿山不好意思了，跪在那兒不住點頭。“不敢！不敢！”。唐玄宗又開口說道，"安祿山，你是御史中丞，朕交給你一件事，明天你去武功督查長寧軍需站的軍需收購和儲藏情況，回來要向朕當面匯報。”安祿山說"堅決完成任務！”。

安祿山經過一夜的酣然大睡已經養足了精神。第二天，在前呼后擁下從西鳳馳道來到武功長寧驛站，督查軍需貨物收購和看管工作。這里是長安的京畿重地，曾是扶風縣府的所在地，長寧驛站建在扶風故城的東城外，部隊駐扎把守。安祿山來到這里后，先檢查驛站內軍需收購和儲存的情況，然后就存在問題提出了整改措施。完成了這項重要的工作后，他被扶風故城的造型吸引住了，長方形的高大城墻，宏偉氣勢，垛口的延伸讓安祿山想起了他小時在山海關長城上與伙伴玩捉謎藏的美好往事。每條街上都是人頭攢動，貨物滿堆，紅黃藍黑旌字旗號一高一低、一遠一近、一大一小、隨風舒展，安祿山感覺象是回到了他的家鄉營州。他的家鄉也有和長寧一樣的城墻街道，市井繁榮，熱鬧異常。而當他從長寧的扶風故城出來，向西一拐，只見一個空場上的茅庵房下，二十幾個大瓦甕擺在登子上，排得整整齊齊，上面均貼著張棱形紅紙，紙上寫著“長寧純醋”或“醋神保佑”等字樣。下面都斜插著一個細竹筒，從竹筒里淋出了如玉液瓊漿般的醋來，這醋滴淌進下面的盆灌里，跟前有專人操心換盆收醋。淋酸的聲響象似和成了一曲“嘀嘀噠、嘀嘀噠、嘀嘀嘀嘀、嘀噠噠”的迎賓曲，安祿山雖是位大人物，但他哪見過這陣勢，他向南一看，再向北一瞧，三面幾乎都是一樣讓人震憾的淋醋場景，太壯觀了。武功知縣看御史大人在此發呆，笑迎迎走上前來，向安祿山介紹，“這是歷史悠久的長寧醋，這個呈琥珀色的食醋，味極鮮，是絕好、絕美的調味品。”說著，他用勺子舀了一點，讓安大人品嘗。安祿山把盛醋的勺子往邊一搭，味鮮的刺激使他立刻有了一種饞涎欲滴的饑餓感。他便“咕噥”一聲將那勺子里的一點醋灌進了肚里，澀酸、冽香的味道充滿嘴里，刺激著他體內的整個味覺。安祿山好像還不過癮，這次他用馬勺盛了多半下，少說也有二、三斤，他象喝酒一樣便一口氣將那醋喝了下去。看得人們目瞪口呆，嚇得州府縣鄉的隨行官員們出了一身冷汗，只怕這位御史大人有啥不適應。時間不大，安祿山不但沒有說他不舒服，還豎起大母指連連夸到“好醋！感覺妙極了！”，此時，安祿山進入了興奮的狀態，隨想起了他第一次陪楊玉環在華清宮吃飯時，楊玉環就說給碗里加醋的事，當時，他對醋還沒有一絲一點的感覺。今天，喝了些醋，他不由得如癡如醉，眼晴發亮，臉色紅潤。他放下馬勺，在空場上跳起了歡快的舞蹈。他臃腫肥胖的身子卻跳出輕巧、滑稽、而又可愛的歡快舞姿，博得了周圍人的熱烈掌聲。

陪同人員看安祿山意猶未盡，便在午飯時講起了長寧和長寧醋的歷史文化，又一次引起了他的興趣與關注，“長寧是秦始皇為確保咸陽以西長久安寧而起名長寧，長寧醋起源一說為后稷，二說為秦軍。長寧醋具有健胃消食、增白美膚、止痛消腫、活血化於等食用與藥用作用”。安祿山聽了這一番話后，脫口說出“好，好名字！看來，我上午喝對了！”說著又讓工作人員端醋上來。而他涌動的思緒就隨著講解的內容飛躍到一處有山、有水、有花、有綠的游園里。他不由得眼前一亮，何不在此為貴妃建一處養顏苑，讓我和"干媽"能在此長長久久的享受人間美食美味。生活得安安寧寧，溫馨愜意！安祿山是軍人，雷靂風行，說干就干。楊玉環就喜歡他這樣的個性，在楊玉環眼里高大魁梧的安祿山雖不是漢人，但他多才多藝，而且非常會體貼人，這和唐玄宗李隆基剛好是一個互補。就這樣兩人從初次見面，到一來二往，慢慢的已經有了放不下的感覺。記得半年前，楊玉環和梅妃江采萍因爭風吃醋，心情極為不好，安祿山便以他靈活、優美的渾脫舞，枯枝舞逗得她捧腹大笑。拜干媽、認干兒，為安祿山加任三地節度使都是楊玉環的功勞，為的是能讓他倆有更多見面的機會。

安祿山忙完公事，就馬上召集州府縣鄉官員，在長寧驛站召開養顏苑建設用地協調會議，現場安排此項工作，選址圈地、圖紙設計、招募工匠、購物買料、兌付地款，他都在會上安排的妥妥當當。安祿山返京后，隨車進京的長寧醋也一并到達，安祿山帶隨從當即把醋送到后宮楊玉環身邊讓她品嘗，并給楊玉環講武功長寧醋的悠久歷史和它的神奇功效，以及長寧醋調制出的面條味道的香美，聽得楊玉環瞪大眼睛，問，“這武功的長寧醋還真的比俺的那山西老陳醋味好！”安祿山答道“各有特色，但，總體講，長寧醋略高一籌。干媽如不信，可以試嘗。”安祿山說完，讓楊玉環身邊的貼身丫環、也是他曾經的貼身丫環阿曼用盤子端上醋碗醋勺子侍候貴妃品醋。這阿曼是安祿山第一次見楊玉環時，將自己心愛的丫環送給皇后的，一來表達他對皇后的衷心，二來也是他在后宮安插的一個眼線。阿曼姿容色豐，做事果敢，很有大家風范，和貴妃楊玉環倒像幾分，由于她手腳麻利，服務到位，幾年下來，還深得楊玉環的賞識和信任。楊玉環用舌頭舔了舔勺子上的醋后，在嘴里咀嚼了一會，順便將那半勺子的醋放在嘴里，慢慢地咽了下去。不住向安祿山點頭，說“好醋，好醋，嘗在嘴里冽澀，但后味卻很香喲！”。安祿山見楊玉環認可了長寧醋，知道時機成熟，便跪下笑嘻嘻地說道：“干媽，您剛品嘗的是飲品醋，有利于身心健康，只不過有一事沒有提前向干媽匯報，請干媽您恕罪，臣子沒有經您同意，已在先皇的老家武功的長寧驛站為您選址建一座休閑醋浴食療的養顏苑，以后可隨時在那里靜養休閑。”楊貴妃聽后，高興得連連稱是，忙說“難為你有這么一片忠心，將軍快快平身，待我向皇帝稟報后，再嘉獎你！”。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養顏苑終于在長寧的扶風城以西建了起來。開苑的那一天，楊玉環在眾位官員的陪伴下，來到武功參加養顏苑的起動儀式。在這個隆重的節日里，官員們都身穿最新的官服，迎接久違的貴妃娘娘的駕到。吉時，雍容華貴，流光溢彩，青春亮麗，美若天仙的楊貴妃在九位如仙子般的宮女的陪伴下，乘鳳輦、頂皇傘、佩鳳冠、帶衛兵，浩浩蕩蕩，來到養顏苑的大門前，門口青石磚鋪就的廣場上被紅地毯全部蓋住，黑壓壓的人群在安祿山的衛兵的威懾下，只能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看自己國母的形象。紅地毯上跪了一片紅藍色相間的官員，他們等候楊玉環入苑后才敢起身抬頭。這就是唐朝的禮儀，官員不論年齡大小但都得跪比自己大的官員，何況，人家還是皇后娘娘呢！楊玉環心滿意足，環顧四周，只聽下面“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的呼喊聲響徹上空，久久回蕩。此時，她在心中感激這個所謂的干兒子，是他又一次讓她體會到做皇后的威風與霸氣，感謝他又一次給他倆修建了這么好的休閑去處。不由眼神朝下看去，尋找起他的安祿山來，今天的安祿山既沒有穿朝服時的莊嚴，也沒有著軍裝時的威武，一反常態，穿得很休閑，只見他頭戴渾脫帽，身著窄袖緊身翻領長袍，下著長褲，足登高腰靴，看起來象個員外或儒商，給人很精神的感覺，只是寬肥的腰身象是一座黑塔般立在那里，給人一種不尋常的氣質。安祿山早已在鳳輦下等著為她帶路，只是沒有下車，在大庭廣眾面前不好往下抱罷了。安祿山此時看著楊玉環那肥美的身材扭來扭去，立馬便想到了在驪山下的華清宮，他第一次抱著她走進海棠池的情景……。隨著太監一句“皇后下橋”的吶喊聲，打斷了安祿山的追思，只見楊玉環在宮女摻扶中下了車子，她挺起高貴的胸，昂起自信的頭，向跪在廣場上的眾位官員高聲說到“眾位愛卿平身！”然后，拖著令人目不暇接的華麗服飾，在安祿山及衛兵的引導下，進了養顏苑。

養顏苑內山石林立，瀑布聲響、亭臺水榭、高閣四起、珍草名花，綠樹掩映。這些美景都成了楊玉環眼中的浮華，她急切地要去餐廳用膳，因為一路的勞頓奔波早已讓她饑腸轆轆了。餐廳內御廚們已經備好了精美的飯食，只等著貴妃落坐享用，餐桌上除了魚肉海鮮外就是用醋做的養顏補品，什么醋皮、醋糕、醋蛋、醋粉、醋糟擺了一桌，杯子里倒的是保健醋，楊玉環看到如此豐盛的午餐，早就垂涎欲滴了，她坐下來邊吃邊聽著廚師長的介紹，她把每樣含醋的食品都嘗了一便。吃到醋蛋時，廚師長說，“啟稟皇后，醋蛋是用純醋泡來的，要做好醋蛋必須把蛋用水洗凈，然后，用淡鹽水對蛋先消毒，再放入醋里。七八天后蛋殼自行脫落，在醋里溶化，蛋黃、蛋青可食。醋蛋可以補鈣、補鋅、補鐵。長期食用長寧醋，它還能起到殺菌、抗感冒、治療皮炎、關節炎、幫助睡眠的功效。這個醋區別于其它醋，除了酸中有柔，清香沁人的特點外，娘娘您現在喝的保健醋是價值極高的營養品。”楊玉環聽完各種醋食的做法和吃法外，又饒有興致的聽著廚師長關于“杜康兒子釀酒因懶造成醋”的故事，和長寧醋的歷史傳承后，又用筷子挑了些醋粉放到剛端上來的油濃色鮮、辣味醇香、蒜泥鮮美、醋味誘人、熬制的西紅柿湯里，讓周圍的人看后都口舌生津，食欲又增。楊玉環吃著這民間美食，感到越嚼味越香，便命廚師長再上一份。她在這遠離京城的鄉間行宮里，第一次吃到了這么可口、好吃、地道、醋美、味鮮的美食，讓她困乏之意早就散去。

酒足飯飽后，楊玉環這才和安祿山漫步在彎曲迂回的廊橋上，看龍鳳宮的氣派，賞貴妃池的嫵媚，聽山石上那瀑布的聲響。又登上高高的觀景臺上，見證著靈俊與秀美的永寧湖周圍的長寧宮、玉鳳宮、含羞池等建筑的巍峨與氣派。

她看完園內景色，舉目遠眺，東邊雄壯的扶風舊城的四個高大門樓的五獸飛挑下，懸于空中的數十只鐵鈴在風兒地吹打聲中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響，這聲響猶如絲路駝鈴載著長寧的陳醋向西域走去，楊玉環隨著駝鈴的聲兒慢慢地將目光移向周圍。南面村場上一排排、一溜溜、整齊劃一的封缸醋甕象列陣的勇士，頭戴斗笠，準備出征。西看坡原下，醋場前的人們曬糟蒸粬，封缸啟醋，裝車拉運，好一派忙碌和諧的景象。北望蒼蒼蟒山下，蜿蜒河道里清泉涌動，流水滔滔，向東奔流，日夜不停。楊貴妃看到這一景觀她突然象是明白了許多，噢！難怪武功土地這么肥沃，長寧醋這么香醇，原來它用的是蟒山地下的甜水做成的。

的確，蟒山的靈氣與厚重和百米深井水的清轍與甘甜，鑄就了長寧醋的淳香與綿長。這里一草一木的情致和一景一點的質樸已經深深地吸引住了這位國色天香的佳人，她下了觀景臺，在安祿山的引領下進了貴妃池內，貴妃池一半在露天，一半罩在龍鳳宮伸出的檐子下，露在外的貴妃池一端被巨大石山隔著，那石山高十六七米，三座山峰既是獨立的，又合為一體，造型獨特生動，山水從上泄下，形成壯觀的瀑布群，落在了葫蘆形的池子里，打出了一池子白色浪花，讓人看后心潮澎拜，思緒萬千。山的周圍全是名貴樹木和華草簇擁著，地面是用上好的樺木一鋪而就，整個裝飾和皇宮的一模一樣沒有差別。池內的水溫、比人體溫度高出3度左右，散發出悠悠醋香的淡藍色水似乎早已在等著這位天仙般的美人的到來。舒適溫馨的環境，讓她有了回家的感覺，楊玉環此時不見了上午在人面前的高傲與富貴，而成了一個柔弱纖嬌、風情萬種、含情默默的小女子，她坐在精雕細刻的楠木椅子上，像是一尊雕塑，更像一個讓人心生愛戀之意的小寵物，她等待著侍女們解衣寬帶的結束，好接受醋浴的熏蒸。或許是醋味從水中散發出的香氣，讓池中的楊玉環的肌膚更加光澤柔嫩，表情越發的柔情似水了。一場改善人體循環的醋療保健項目做完之后，這位尊貴的皇后又躺上了華麗絕美的丹鳳床上，亨受著輕松、愉快的全身按摩。

從此以后，每隔半年三月，楊玉環就和安祿山必來養顏苑，享受偏僻幽靜的環境里長寧的絕美醋食帶給他們的味覺盛宴和精神大餐。當然了，在他們用尋歡作樂滿足肉體和精神欲望的同時，接下而來的便是因愛而吃醋所產生的忌妒行為和野心膨脹引發出的悲慘結局。

天寶十一年（752）七月的一天，楊玉環陪著唐玄宗來到長寧養顏苑休閑避暑，唐玄宗的到來，安祿山的情緒幾乎失控，態度和行為已經和以前的他判若兩人。天天酗酒，暴跳如雷，他欲火中燒，想法落空，心里窩了一肚子的怨氣沒處出，便想到了丫環阿曼，他不顧丫環阿曼在楊玉環那邊的忙閑，冒著沖撞皇帝的殺頭危險，硬是將阿曼叫到了他的跟前，要阿曼陪他消磨那無聊漫長的時光。楊玉環看著安祿山不悅的表情與放兇的目光，她害怕起了這個胡人的粗野性子來，要是穩不住他，他胡來把這事暴露了讓她咋辦？因為有幾次安祿山在她面前就數落謾罵過唐明皇李隆基的年歲大不中用。她不得已便讓阿曼過去陪陪安祿山。其實，她心里比誰都明白，安祿山這個人自從在長寧修建了養顏苑后，慢慢的匪氣與霸氣也流露了出來，有時甚至身上還有一股殺氣，隨時都有暴發的可能，讓人看后有些后怕。可他那么笨重的身體卻能跳出很有節奏的輕盈舞姿，并且在歡快中身體還能在地上飛也似的旋轉了一圈又一圈，讓她在大開眼界時更感不可思議！有時候，楊玉環在想，安祿山到底是不是人？為什么今生今世偏偏老天要讓她這么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和他那樣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有相識、相知、相遇、相愛的緣分！難道他是三界的精靈仙子！還是魔界的妖怪小鬼！楊玉環不得而知。現在，她只恨安祿山這個胡人老頭不懂人世間正常的夫妻恩愛，竟在這小事上還吃醋泛腥，施怨結仇。但是，楊玉環為了穩住安祿山，不得不讓丫環阿曼去代過。她畢竟是皇后，要陪皇帝呀！至于和安祿山在一起的時候，那都是她生活中私情需要的一個拓展與延伸。

而當阿曼離開她去了安祿山住處時，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恨與怒火也竄上了楊玉環的心頭。攪得她睡不好覺，吃不好飯，幸虧這醋飲開胃，醋浴摧眠，才讓她慢慢地調節了過來。她感謝長寧這片土地的神奇，催生出人世間五味雜陳的必須品，讓她的肌膚有了放彩的光芒。有時，她還在想難怪先皇李氏家族久居武功而不搬，這里似乎有無數支跳動的根苗發出巨大的力量，才讓李家得以創建大唐帝國。也才有了她楊氏家族的興旺，也才有了她和安祿山的今天和昨天，也才有了他安祿山有恃無控，目中無人的膽略與做法。想到此，楊玉環有些生氣，安祿山你憑啥在我面前板臉子，發脾氣。你的權利和榮華難道不是我給的！不行，我必須找他，給他當面講清楚，我不但貴為國母，而且還有尊嚴，更有人格。以后在我面前應和從前一樣，規規矩矩。其實，她找安祿山理論還是放不下、離不了的表現，因為，安祿山有博學善辨的口才與思維;有馬術柔道的精彩技藝;有吹拉彈唱與超絕的舞蹈演藝;有統領千軍萬馬的英氣與豪邁;有詼諧幽默的調侃之詞;有善解人意的絲絲睿智;有心胸博大的寬廣境界……。這些過人之處都吸引著她的春心涌動！而這次，他怎么表現得如小孩一般，沒有大家之氣。看來必須得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和他好好談談。

一天，楊玉環利用午飯剛過，唐玄宗酒醉睡熟的機會，她以園林漫步為名來到安祿山下塌的長寧宮，她碰上了讓她猜測準確的事情出現在了眼前，安祿山將阿曼正摟抱在懷里，溫柔纏綿，楊玉環看到此情此景，再也冷靜不下來，頓覺胸頭沉悶，沖動的力量似魔鬼一般掀翻了醋意的壇子。此時，她還比不上安祿山兩天前，在她和唐玄宗面前表現的冷靜與大氣，是做了“愛是自私的”的捍衛者，還是宮廷的驕橫與身份的顯赫讓她學會了幾分霸道和威怒，我們不去評判，總之她怒不可遏，上前去狠狠地打了安祿山一記耳光。這一記耳光打在安祿山的臉上，同時也救了丫環阿曼，她掙脫后乘勢溜走。安祿山用手撫摸著不疼不癢的臉，鷹鉤似的雙眼里閃現出讓他興奮的幻影，楊玉環曼紗裹身，緩緩地走到安祿山的跟前，薄紗里晶瑩剔透的玉體噴射出醋香的味道。安祿山飛快的伸出右手趁勢將楊玉環摟在了懷里，他如餓狼般用寬厚的胳臂將玉環的身體死死的挾在里面，只有頭顱象個波浪鼓似的在楊玉環的面部胸部不停動著。楊玉環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止給震住了，她頓時羞的滿臉通紅，這是她第一次在第三者面前這樣沒有尊嚴，失去了國母的威風。被一個上了年歲的臣子所欺，她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但，她很快的平靜了下來，便瞪大眼晴對著安祿山溫怒地說，"安祿山，你不要命了！竟敢在丫環面前這樣對我，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為了女人吃醋，你值不？不要臉的老東西！”被摟緊了的楊玉環邊罵邊掙扎捶打著安祿山，這胡人卻很認真的說“為了你，我寧愿和李隆基那個老騷鬼拼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你看看他那付進棺材的身子，真狠不得一刀捅死他，我當了這個皇帝算了，你當我的皇后！當我的女人！”

為了女人吃醋，不單是誤了大事，簡直就是丟掉江山。安祿山這個被唐玄宗榮寵，手握重兵大權的重臣說的也不是糊話，真是說到做到，他心愛的女人一但不能讓他隨時享用、隨時擁有，他就會醋意發作，盡可能地用唐玄宗給的權利和資源去滅唐玄宗。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這么奇怪，唐玄宗明知安祿山和楊玉環走得很近，但卻不說什么！有時還有意采用欲擒故縱的手段讓他們在一起。唐玄宗明白他這樣做是為了穩住安祿山，讓他好好的、心甘情意的為大唐出力流汗。因為唐朝現在藩鎮勢力太多，都有搳據一方想稱霸的意思，對朝廷的安全構成極大威脅。任安祿山為三地節度使、兼河北道采訪使就是為了控制其他潘鎮的發展、擴充與野心。唐玄宗自知體力不支，也就在生活中讓著、忍著楊玉環。想那玄宗帝自從有了楊玉環后，也就不在玩那個粉蝶撲花的游戲了，專心致志的對待楊玉環。可惜的是年齡不饒人，他唐玄宗已經老了。唐玄宗為了減少和阻擋安祿山過于頻繁的接觸楊玉環，他采取的是部隊換防的手段，讓安祿山駐防山東，郭子儀守護京城，然而，在天寶十四年（755）十一月十三日，安祿山兵行河北，便以32名吐蕃將軍得不到朝庭重用為由，在范陽發動兵變，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安史之亂”事件的開始，這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軍事叛亂矛頭直指楊玉環。756年正月初一，野心勃勃的安祿山為了使楊玉環真正能成為他自己的皇后和女人，便在洛陽建立燕國，自立皇帝，年號圣武，并領兵攻打京城長安，目的是讓他的心肝寶貝重回到自己的懷抱。

當安祿山一路西征于六月初包圍了長安城后，年邁的唐玄宗才不得不意識問題的嚴重，看來安祿山平時與他交流胡舞胡樂都是一種有目的的掩飾，還有安祿山與楊貴妃為他跳的“霓裳羽衣舞”都是迎合他心里需求的一種手段。想到此，唐玄宗感到荒唐之至，可笑之及，什么干兒子，什么干爸、干媽，都是為了達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披上的合情合理的外衣。他為被胡兒安祿山愚弄深感痛恨，恨只恨自己年邁無力，只有智取才能滅掉安賊。唐玄宗一面派郭子儀調集部隊出戰迎敵，平息叛亂，一面考慮帶楊玉環出行躲躲，等風平浪靜再回長安。而此時的楊玉環聽說安祿山稱帝兵變，內心極為矛盾，復雜的心里不知從何說起，整天夜不能寐。想著安祿山那笨重的體型竟能跳起輕盈的舞姿。想著唐玄宗一個堂堂的國君放下朝政，愛笙管笛子竟然達到了如癡如迷的地步。想著安祿山和她在華清宮和含涼殿的卿卿我我，柔情蜜意。想著武功養顏苑里長寧的醋香，還想著她和安祿山入住養顏苑移情別戀時，心曠神怡的個性張揚與肉體奔放。當她聽說玄宗帝要領她出逃時，她首選長寧的扶風古城和安祿山為他修建的行宮養顏苑，那里有他倆的情愛約定，在那里躲避是最明智的選擇，在那里住下遲走一會，說不定就會等來她日思夜盼的安祿山前來救她，她主意已定，就變著法子說服了讓唐玄宗從西鳳驛道出發向西而行的決定。《武功縣志》里有“天寶十五.載（756）六月十一日，玄宗與楊貴妃諸姊倉皇西逃，十五日，從馬嵬坡出發西行，經長寧到武功城。十六日，從武功繼續西行入蜀”的記載。雖然楊玉環來到武功，但是由于形勢的緊張，局勢的惡化，她在她的養顏苑里去轉了轉，看了看，最后和唐玄宗一起走進龍鳳宮洗漱完畢，唐玄宗一個人在太監丫環的陪同下，去了御膳房吃起了醋味出頭的一口香龍須面。楊玉環也在阿曼等幾名丫環的陪伴下，跳進貴妃池內泡起了醋浴。此吋，生與死的災難正在向她襲來！玄宗皇帝用膳的當兒，太監高力士上前報告，“啟稟皇帝陛下，探馬急報，三軍行至馬嵬坡前，集體休戰，不愿前行。”唐玄宗聽后便問，“為何？誰在挑頭！”太監答到，"為首是禁軍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要求處死專權誤國，殘害忠良，敗壞朝綱的楊氏兄妹！”唐玄宗聽后表情不禁一愣，渾身在這六月的熱天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急匆匆吃了幾碗龍須面后，就要前去問個究竟。此時，探馬又報，楊國忠已死在亂刀之下，三軍還不前行，要求皇帝下令處貴妃楊玉環。唐玄宗聽到此話，心臟“咚、咚、咚”急促地跳動了數下，剛站起的身子似乎又失去了平衡，欲抬起的右手顫抖得似乎嚴重了，周圍的傭人們急忙都上前攙扶，只怕他拌倒在地上。他稍坐一會兒后，便打道回宮要向他心愛的佳麗稟報此事。他要想盡辦法、接盡全力保護夫人免遭一死，因為，他是皇帝，天下是他的，他要說了算，更重要的是他離不開她！唐玄宗又想起了他和楊玉環從前那花前月下，水亭廊月前的姍姍漫步，暮暮遲來的浪漫，就是因為有了這些動人的場景及故事，才有了他們的"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蓮理枝"的名作詩句。在回憶中，唐玄宗走進貴妃池，楊玉環已經換了侍女的妝飾，站在了穿著貴妃服裝，打扮得入木三分，前去受過的丫環阿曼的身旁，準備向皇帝辭行。

原來，當探馬向玄宗皇帝報告三軍要處死楊玉環的消息，站在御膳房外的一名侍從就悄悄溜到貴妃池，向阿曼通報了這一消息，阿曼及時告訴了玉環，并說為了報答貴妃娘娘的知遇之恩，救命之情，她心甘情愿替娘娘代受此過，這也是安祿山安排她進宮，給她交待的任務之一，如果楊貴妃有生命危險，她必須替死，否則，她也活不了！她這次去，不管是生是死，是福是禍，她都前往。“請貴妃放心，我不會變心，不會變階。寧可玉碎，也不瓦全”！阿曼向玉環表示。于是，她換上玉環的衣服，臨行阿曼突然跪在玉環的眼前，說，“貴妃娘娘，這里不是久留地，乘黑出逃保性命，為了您的安全，手下幾個丫環她們喝了我下的水銀湯全都先您而走了。唯有兩個貼身丫環保您出行，我沒有下手，您盡管放心逃命就是，不必擔心。貴妃娘娘，如有來生，阿曼還給您做下人！”說罷，連磕三個頭。楊玉環被感動得淚流滿面，也慌忙跪下還禮，"阿曼妹，姐姐盼你回來，如果不能回來，姐姐定會養你全家大小，祖祖輩輩封侯受祿，享受富貴，決不食言”！楊玉環抬起頭，再一次仔細地看了看丫環阿曼，還確實像她，從身形長相都無可挑剔，和她一樣，阿曼精通音律，還擅跳歌舞，彈得一手好琵琶。但阿曼有其他人所不具備的品質與氣度，那就是肝膽俠義，勇于擔當，替人赴死的精神。難怪唐玄宗一時半會沒有認出來，楊玉環看到唐玄宗，一下子感覺到他老態龍鐘了，沒有了曾經的情趣與浪漫。

那夜，楊玉環揣著千萬思緒，懷著顆忐忑不安的心，和丫環妝扮成村婦的模樣摸黑出逃了。楊玉環怕陳玄禮認出阿曼或者是阿曼自己暴露，給自已惹來更大的麻煩與不便。臨行前，她雖說舍不下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唐玄宗，但這也是出于無奈之舉，唐玄宗年邁體弱，政治手腕太弱保護不了她的性命。但，楊玉環從心里還是默默的祝福他健康長壽。此時，她甚至在想如果是安祿山在此，她絕對不會提心吊膽度時光，絕對不會換上百姓服裝出逃求生。她更恨楊國忠，不是他她怎么能走上今天的不歸路！想到此，她要趕緊離開，否則會是兇多吉少。楊玉環再一次環顧四周，養顏苑依然是那樣的熟悉與親切，長寧醋的確給她帶來人間難得的美味和容顏的靚麗，讓她在回味無窮中，總是向往著醋香的神奇。感謝安祿山給她創造了這個條件，讓她多次有機會能來武功享受醋味的美好。她看到這此情此景，深感自己已經一落千丈。泣不成聲，含淚默念，“離別了，長寧的醋飲！離別了，養顏苑里的美味佳肴！離別了，我親愛的陛下，不是臣妾心狠，只是你也控制和阻止不了大軍亂殺無辜的局面！不管走到那里，我都會記住您的大恩大德的。離別了，我俠義的妹妹，姐如東山在起，我定給你塑金身，揚威名！”注目已畢，楊玉環匆匆離去。走出事非之地，她們隱姓埋名，走到哪，吃到哪，住到哪，受盡了苦難。每到一處，都千方百計打聽戰爭的動向，打聽安祿山部隊的近況，千方百計總想見到安祿山。然而，她們費盡周折，連安祿山的人影都沒見到，灰心喪氣與徹底絕望中，她從渭河坐船來到河南，碰上了一個曾在長安留學，畢業后在登封從事佛學研究的日本留學生，在他的幫助下，楊玉環幾經周折坐船最后東渡去了日本。

那夜，阿曼帶著對生活的無奈和對命運的悲哀，帶著對家人的牽掛和對玉環的感恩，坐輦駛向三軍，正如詩中所說“綠野扶風道，黃塵馬嵬行。”她在返回途中，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與膽氣，感恩于安祿山將自己帶到皇宮有緣結識了貴妃楊玉環;感恩于楊玉環沒有因她和安祿山的私情而嫌棄她，殺了她！這時，她多么的想再看一眼楊貴妃，不知道貴妃娘娘逃離虎口了沒有！她又是多么的盼望安祿山能如神仙一般出現在她的面前，救她逃出這魔鬼之地！然而，這些都是幻想泡影。這時，一聲震天響的炸雷從空中劈開，如注的暴雨澆的人們眼都睜不開。陳玄禮怕雨中生亂，便命士兵就地送貴妃升天。可憐阿曼被拉到坡上的寺院內，被賜凌而亡！

那夜，唐玄宗義憤填膺，怒火萬丈。站在扶風古城上老淚縱橫，看著長寧驛站內燈火通明，官兵出出進進，身邊已經沒有了他心愛的人兒的陪伴，痛心極首，望歸云天。想他雄才大略，風流英武半世，親手締造了大唐的黃金時代，開創了“開元盛世”。然而，誰能料到，就在他手上大唐帝國卻又遭遇了最大的一次劫難，把他推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唐玄宗想著想著，嘴里就不由得喃喃地說道，“悠悠長寧醋，垛垛扶風城。留有千愁恨，惟有朕自真！”就這樣，帶著受傷的心情，帶著長寧的純醋，赴向了天蜀大地。歷史的反差如此之大，安祿山當年在此為楊玉環建養顏苑，就是取秦人說的長久安寧之意，沒想到唐玄宗在此卻成了“長恨蒼天心不公，夜雨喚妃聽挽歌”的悲情。四十六年后，招王質夫邀請文友陳鴻和34歲的周至縣尉白居易來到武功長寧，品醋香、逛養顏苑，謁拜馬嵬坡。他們在感嘆之余，也深深地思索，唐玄宗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皇帝，他有何業績，又有何失誤。為此，白居易作下了長詩《長恨歌》、陳鴻創作出了小說《長恨歌傳》。想想，前者長寧溫馨，后者長恨血腥，這或許就是歷史的巧合。然而，史料中關于楊玉環自縊、吞金、出逃三種記載，也為后世留下了種種的猜測和難解之謎。

就在馬嵬坡之變的第二年，安祿山拖著多病的身體，承受著雙眼失明，滿身毒瘡的煎熬，還帶著士兵奔波在馬嵬至貞元之間，尋找著他心愛的玉環。他自從攻打長安，就給兩個騎兵隊和三支步兵隊交待，如發現楊玉環和阿曼，一律不能傷害，要完完整整保護她倆直至見我。他不相信楊玉環已經在馬嵬坡前“冀馬燕犀動起來，自埋紅粉自成灰”的生命終結！總想著他的玉環還過著“醋浴溫水解乏氣，食欲饞涎酸味來”的美好日子。想歸想，但，安祿山最后死在養顏苑里。

那是肅宗至德二年（757）正月初五的事。《武功縣志》就安祿山死只記述了“757年正月，安祿山被其子慶緒所殺”。民間傳說，安祿山病入膏肓，還一邊堅持讓養子慶緒和宦官李豬兒用長寧醋為他清洗身上毒瘡，以便恢復好了迎娶楊玉環。一邊還讓部隊挨村挨戶尋找楊玉環的下落，據說尋找的大隊人馬一直從北線找到秦嶺的深山之中。還有一隊人馬在安祿山的帶領下，將馬嵬坡下的墳墓挨個刨挖開，也未發現有楊玉環的尸體。這或許還讓安祿山的心靈得到一絲的清爽與安慰。可是，安祿山病倒后，他躺在床上，時不時就“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像受了委屈的小孩，沒有了一點昨日的朝氣和霞尉，盡是晦得都能掉渣的表情與不悅。他的哭聲是發起叛亂的反思，還是傷感蒙濃燕國的瀟然待斃;是再也享受不了長寧的醋香，感覺到了一種絕望，還是見不上楊玉環，釋放出的一種無限遺憾;是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發出留戀的吶喊，還是對皇帝唐玄宗表示的一種懺悔與無奈;誰也不知道。安祿山病到后期，腰上的毒瘡需要用醋液清洗，起初，醋液清洗雖疼可還見效果，但時間稍長就越洗越疼，他便大喊大叫，最后叫起了楊玉環、阿曼、李隆基、慶緒等人的名字，動輒打罵床前服侍他的李豬兒。一次，李豬兒用刀刺破安祿山腰上一個個化濃的毒瘡，侍女端來用醋液配制好的藥水給安祿山擦洗，配好的醋液度數較濃，涂抹在化濃的傷口上，酸蜇的刺痛感疼得讓睡夢中的安祿山睜開了雙眼，他把給自己療傷的侍女當成了楊玉環，像是立馬來了精神，忘記了痛疼，嘴里喊著“玉環，玉環，我們終于在一起了！”胳膊就撐著準備翻身起來，不料，另一只手打翻了床前放著的藥碗，笨重的身體本能的向邊一側，整個身子便滾落床下，李豬兒和侍女那能抬動安祿山的身體，慌亂中喊來士衛，七八個人才將他抬到床上。這時，人們才發現那挑瘡的尖刀深深地扎進安祿山的腰部，刀把因為身體下摔受力的作用，一半也塞進腰肋的里面。殷紅的鮮血把他的脊背和褲子漿染成墨色，人也已經是淹淹一息，地面上如殺牛一樣淌了一大灘子的血。安祿山睜大雙眼，嘴里喃喃細語地說著“玉環、玉環、我好想你！貴妃、貴妃、我陪你進養顏苑，養顏……”，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微，嘴唇也慢慢的在一張一合中不停地顫抖著，這個把盛世的唐朝推向衰敗的一代梟雄，就這樣帶著對楊玉環的愛恨情仇，帶著對初建燕國命運的擔憂，含淚死在了養顏苑里。安祿山死后，被他的兒子慶緒和部下埋在了遠離養顏苑西邊的軍營里，后來，部隊被慶緒帶走打仗去了，這里就多了幾戶人家，時間長了形成了一個不大的村子，這個村子就是現在的望人腰村。

從此，望人腰、馬嵬坡兩個一西一東，一低一高的村莊鎮點，就一直守望著長寧古邑。象一對戀人繞膝簇擁著月下老人，更象一對兄妹陪伴守護著年邁的母親。它們曾經擁有的長寧醋香、醋飲和美食又好像在嘲笑著安祿山這個跳梁小丑，為了一個女人發動政變的鬧劇，到頭來落了個“丟掉江山，人財兩空，暴病而亡"的下場。雖然，他的"安史之亂"把穩定繁榮的北方經濟轉移到了江南，讓傳統的長寧醋藝流失長江兩岸，大唐王朝從此江河日下，一蹶不振。但是，長寧、望人腰、馬嵬坡三個地名卻在同一條軸線上，通過認識、理解、包容、原諒，把醋鄉結下的絲絲恨化作為綿綿情！

明成化四年（1468），固原土達把丹之孫滿四反叛，馬文升被朝廷任命為右副都御史，配合總督項忠在陜西關中招兵買馬，巡撫陜西，西行剿殺。武功長寧驛站近百人被強征入伍，西進圍剿。他們返回時，一路上行走艱難，一些上了年歲的人們便在今天的甘肅省張家川縣城東九十里地的馬鹿鄉住了下來。依舊用長寧的名字作為村名，以示不忘祖籍，凝心聚力，一致團結。人們重操舊業，釀醋為生，養家糊口。還有一個說法是唐乾元元年（758），肅宗皇帝開始清理“安史之亂”異已，在武功為安祿山守墓的一些舊部下屬，已經在長寧鎮以釀醋為生，養家糊口了。他們為了后輩兒孫香火的不斷延續，就攜家帶口化妝出逃，一路向西來到了今天的甘肅省張家川縣城東九十里路的馬鹿鄉落戶，由于住在這里的人們思鄉心切，便用起了長寧的名字直至今天。據說山西的釀醋還是從此村引進的。

當然了，我更堅信安祿山與楊玉環在長寧以醋為樂的歷史傳說。因為，在1982年人們在平整安祿山墓時，挖掘了一些大小不一的陶制瓷器，其中有幾件的側面下面有一小孔，專家看后斷定那是古代人們淋醋用的器具。還有，今天的釋化寺東西兩邊各有三公里的土地上人們在修渠、建房、筑路、取土，均挖出了一處處古代宮殿墻基和大型池塘的遺痕，那些或許就是養顏苑宮殿遺址，傳說中的楊玉環醋療醋浴的神奇地方！

杜曉輝，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陜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咸陽市作家協會會員、武功縣文聯主席、武功縣作家協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