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廁所大“革命”

錢敏

2001年，“世界廁所日”由世界廁所組織提出后受到廣泛關注。2013年7月24日，聯合國大會將每年的11月19日設立為“世界廁所日”。

“當自然呼喚來臨時，我們就需要廁所。然而，沒有廁所的人高達數十億，這意味著，維持人類生命的水和土壤被大量未經收集或處理的人類排泄物污染，我們將環境變成了一個開放的下水道。我們必須建立與生態系統相協調的廁所和衛生系統。”2018年的“世界廁所日”主題鮮明。

中國旅游業掀起“廁所革命”

2015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旅游工作會議上強調：“旅游是傳播文明、交流文化、增進友誼的橋梁，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個重要指標。”而廁所是文明的重要窗口，是旅游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基本要素，是一個國家和地區文明程度的重要體現。在我國旅游領域，廁所臟、亂、差、少、偏，是人民群眾和廣大游客反映最強烈的問題，也是社會公共服務體系和旅游過程中最薄弱的環節，基于此，2015年3月17日，時任國家旅游局局長李金早發表署名文章《旅游要發展 廁所要革命》，闡述了為什么要進行“廁所革命”，以及如何進行“廁所革命”。

李金早提到，廁所雖小，卻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給世人的第一印象，是文明的窗口。一個國家可以給人很多印象，但是最直接的第一印象，或者能夠劃入第一印象之列的，理應包括廁所。“有人說的好，一位游客不會因為某地的廁所好才去旅游，但是他（她）很可能會由于某地廁所令人惡心而不愿再去那里旅游。外國游客對中國旅游環境反應最強烈、印象最差、而又感到最無可奈何的問題就是廁所。”

他舉了一個例子。一位僑居海外40多年、曾任飛行員的先生給他寫信反映：“2013年秋，三峽之游偶遇德國旅行團百余人，交談之下他們對中國方方面面都贊不絕口，唯獨最令人困擾的就是景區公廁問題。其中一個德國女士因為廁所沒有干凈的座廁直接尿褲子讓我看到了，苦不堪言。”到這里也就不難理解，作為一項席卷全國、聲勢浩大的民生工程，“廁所革命”為何會從旅游業掀起。

2015年4月，原國家旅游局將“廁所革命”納入全國旅游工作三年行動計劃，并將其作為工作重點。《全國旅游廁所建設管理三年行動計劃》中明確提出，從2015至2017年，通過政策引導、資金補助、標準規范等方式持續推動，3年內全國新建、改擴建旅游廁所5.7萬座，其中新建3.3萬座，改擴建2.4萬座，實現“數量充足、干凈無味、實用免費、管理有效”的目標。

據了解，截至2017年底，全國共新建、改擴建旅游廁所7萬座，超額完成三年目標任務的22.8%。2017年11月19日，原國家旅游局在“世界廁所日”當天發布了新的“廁所革命”三年行動計劃，提出從2018至2020年，全國新建、改擴建旅游廁所6.4萬座。

抽水馬桶帶來“廁所革命”

如果說中國旅游業掀起的“廁所革命”解決的是廁所夠不夠用和體驗好不好的問題，那么幾百年前抽水馬桶的發明解決的則是有沒有的問題，那是一場真正意義上具有顛覆性的“廁所革命”。

1596年，英國人約翰·哈林頓發明抽水馬桶。顯然，他對這一發明頗為得意，抽水馬桶被他命名為埃杰克斯，這是《荷馬史詩》中一位英雄的名字。在《夜壺的蛻變》一書中，哈林頓詳細描繪了抽水馬桶的設計。不過，他的這項發明并未被當時的英國公眾所接受，夜壺仍然是主流。

直到1775年，倫敦的鐘表匠亞歷山大·卡明斯將哈林斯的抽水馬桶加以改進，研發出沖水型的抽水馬桶并獲得專利，抽水馬桶才逐漸被人們接受。

而現代抽水馬桶的結構形式基本定型得等到114年后。1889年，英國水管工人博斯特爾發明沖洗式抽水馬桶，這種馬桶采用了儲水箱和浮球，結構簡單，使用方便。

抽水馬桶得以普及，除技術的不斷演進，政府的推動功不可沒。1848年，英國議會通過了“公共衛生法令”，規定：凡新建房屋、住宅，必須辟有廁所、安裝抽水馬桶和存放垃圾的地方。抽水馬桶的誕生和普及，給全人類帶來了福音，成為現代文明一項重要的標志。

不過，抽水馬桶只是解決了前端的問題，糞便最終去了哪里呢？在抽水馬桶流行之初，它的排水管是直接和下水道相連的。當人們普遍這么做時，問題就來了！當時的倫敦，下水道直接通向泰晤士河，泰晤士河也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糞水池。糞便污染的水源帶來瘟疫大爆發。1831年的一場瘟疫中，6000多人喪生；1848—1849年的瘟疫中，倫敦死了14000多人。抽水馬桶由此背上“黑鍋”，直到污水管道建設，現代排污系統誕生。

過去200年中，醫學界最大的里程碑是什么？答案你或許意想不到。2007年《英國醫學雜志》調查顯示，這個里程碑既不是青霉素也不是避孕藥，而是現代“衛生設備”。現代公共衛生設施使人類平均壽命延長了20年，哈佛大學遺傳學家加利·拉夫昆認為，在延長人類壽命的諸多因素中，廁所才是最大的變量。

廁所又將迎來新的“革命”

英國人說廁所能影響人的壽命，而印度人說廁所還能影響人的婚姻。印度寶萊塢電影《廁所英雄》風靡一時，大意講的是新娘賈耶嫁給凱沙夫后，發現家中沒有廁所而堅持離婚，由此掀起一場女性“廁所革命”的故事。早已習慣用抽水馬桶的你或許想不到，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深受排便問題的困擾。直到今天，全球還有約8.69億人在露天排便，這其中5.2億人就在印度。

而與此同時，世界范圍內一場新的“廁所革命”正悄然醞釀、蓄勢待發。2018年11月6日，在北京舉行的新世代廁所博覽會上，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聯席主席比爾·蓋茨手持裝有人類糞便的燒杯進行演講，其內容不啻于要“革”掉現代排污系統的“命”。演講中蓋茨提到，全球還有一半以上的人用不上安全的廁所，因而無法過上健康而富有成效的生活。如何滿足45億人安全用廁？他認為這其中蘊藏著巨大商機。

2011年，蓋茨基金會推出了廁所創新大挑戰，在全球范圍內征集創新性方案解決衛生挑戰。過去7年中，蓋茨基金會投入2億多美元，關注糞便處理的整個價值鏈，與合作伙伴共同開發出新一代無下水道連接的廁所技術。

“我們和合作伙伴一起開發了一個小型處理廠，能夠處理從坑廁、化糞池和下水管道中收集的糞便和有機污泥。我們把它叫作‘萬能處理器，它不僅能產生足夠的電力支持自身運轉，還可以放置到任何一個地方。它不僅能將人類糞便中的有害病原體殺死，還能將剩下的物質轉化成有經濟價值的產品，包括清潔的水、電力和肥料。”蓋茨稱，“第二個挑戰是發明一種自成一體的新型廁所——能夠殺死病原體，而且具有內置的微型處理設備。我們稱之為‘新世代廁所。這種廁所綜合采用了多種創新技術，實現人類糞便降解滅菌，產出清潔的水和固態物質。這些固態物質可用作肥料，或無須再做處理就可以在戶外安全排放。”

為了宣傳無水馬桶，蓋茨也是拼了。微博中，他表示喝過由糞便處理成的水，“我會很開心每天喝，這很安全。”對新技術，蓋茨充滿自信，而對市場，他顯然更加關心：“我們目前正處在全球‘廁所革命的拐點。問題已經不是我們能否發明新一代的技術，而是我們能否盡快普及這類新型離網式解決方案。雖然我們無法準確預測需要多久，但我希望是分秒必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