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租賃全面免押的合理性分析及押金監管

李喜云

共享單車押金的新話題圍繞是否應全面免押展開。ofo公司最早實施芝麻信用免押后于今年5月31日取消全面免押，共享單車公司全面免押面臨巨大資金壓力。調查顯示，70%的騎行者認為共享單車收取押金是合理的，全面免押并不是騎行者的訴求，人們關心的是押金安全問題。監管當局管理的重點應放在押金金額的確定、押金的管理與使用方面，可借鑒銀行存款準備金制度、存款保險制度以及明確的懲罰制度，來確保海量押金的有效使用及安全。

一、 共享租賃全面免押的合理性分析

1.共享單車免押現狀。2018年7月5日，摩拜單車宣布全面免押，按人均299元的押金初步測算，擁有2.32億用戶的摩拜公司將免除接近700億元押金。然而反觀共享單車另一巨頭ofo公司，其對押金的態度更耐人尋味。ofo攜手螞蟻金服后，曾先后在全國25個城市采取芝麻信用免押，而又于2018年5月31日取消大部分城市免押服務，全國僅保留五個城市免押騎行。作為共享單車行業的兩大巨頭，經歷之前相同的發展路徑后，對押金的態度首次出現了不同。到底共享租賃企業該不該全面免除押金？應選擇什么樣的時機來實施全面免押，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2.免押可行性分析。摩拜公司實施全面免押的動因主要有幾個方面：第一，近期將出臺的《共享單車押金管理辦法》規定用戶押金必須單獨托管，避免挪用，單車公司無法接觸這部分資金，押金的魅力大打折扣。第二，相對于收取押金的共享單車，客戶不需占用資金，且不必承擔押金難退的風險，自然會選擇免押單車，因此免押金可吸引更多客戶。第三，由部分公司負面消息引發的人們對押金風險的重視以及對押金使用監管的質疑，使得客戶對充值押金更為謹慎。全面免押，可重新獲得客戶信心。ofo作為首個嘗試取消押金的公司，必然也考慮到這幾點。但經過免押嘗試后重新采取收取押金的制度，說明共享租賃企業目前階段還難以承受免押的風險與壓力。而面對ofo重新收取押金，摩拜宣布全面免押，不管是出于商業競爭考慮還是吸引客戶流量的考慮，都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免押背后是大靠山的支持。對沒有強大資金后盾支持的共享租賃平臺來說，全面免除押金暫時條件尚不成熟。

3.顧客對押金的態度。作為保證金的押金，在各種租賃合同中一直都是被接受和理解的。共享單車全面免押并非絕對必要，共享單車公司無論是資產投入還是日常維護，都需要大量資金的支持，而且國民素質狀況及單車頻繁受損客觀現象的存在，也使押金的收取更為合理且必要。2018年7月中旬通過對大中型城市1129個對象問卷調查顯示，近70%的顧客認為共享租賃收取押金是合理的，其他30%客戶認為的不合理，也絕大部分出于對某些單車押金金額的考慮。因此，全面免押并不是客戶的訴求，人們能夠接受合理的押金。騎行者關心的是押金能不能及時退回，數據顯示受調查者有近60%擔心押金退回風險。

二、 當局對押金應有的態度

1.共享單車押金性質與功能的界定決定監管方向。從整個行業來看，共享單車的押金規模接近千億，如此巨大的資金量無法令人不動心，因此挪用押金用作公司運營及投資也成了普遍現象。這種行為引起人們對押金性質及企業行為的質疑和爭論，也引起了人們對押金安全的擔心。隨著部分小公司的倒閉，押金退回困難頻繁出現，公眾對押金監管的訴求與爭論更為激烈。目前，除了北京等幾個城市出臺了初步監管辦法，國家尚未有成熟的監管方案出臺，作為伴隨新型經濟出現的新問題，監管當局在出臺監管辦法前首先應明確大的方向。是保持押金的傳統單一功能還是允許賦予共享租賃押金新的功能，決定了對押金監管的態度，前者會對押金嚴格監管，租賃公司絕對不能動用押金。后者則可以在一定條件下動用押金。

2.影響監管態度的因素。對押金管理的態度取決于兩點，一是共享租賃企業有無正常的盈利模式，如果企業盈利主要來源于押金的使用，主觀上把收取押金作為主要目的，此行為則應定性為純粹的金融行為，應嚴加監管。反之，如果企業有其正常的盈利模式，挪用押金只是補充企業資金的不足，則應從寬監管。二是看當局對新型租賃的態度。2017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對新型經濟產業的監管，應本著鼓勵創新、包容審慎的原則。共享單車作為新四大發明之一 ，無疑是屬于互聯網+環境下的創新經濟，我們首先應本著鼓勵包容的態度對待，以寬松的政策扶持。新興企業最需要的是資金，而貸款難是企業面臨的共性問題，目前共享租賃企業的融資形式主要以單一的股權融資為主，大量押金的聚集可以視為企業融資的一種金融創新，我們應看到它的積極作用，不應僅因為其潛在的風險就一棍子打死。不應主張免押或者完全禁止企業接觸押金，數以千億計的資金如果長期沉淀，也不符合資本的運動規律。

3.當前階段全面免押的不良后果。從摩拜和ofo兩家公司實際情況看，只有強大的資金支持才能做到全面免押，否則新型企業很可能日益困難并走向消亡，這是我們不愿意看到的。目前共享租賃企業免押金就是在拼資本，最后拼不起的另一種結果就是被整合，形成行業壟斷，而新興企業的壟斷明顯不是好現象。

4.確立寬容且審慎的監管態度。在寬容鼓勵扶持發展的同時，為避免造成惡性影響，對新型經濟也應本著審慎的態度。共享單車押金問題最大的風險就是出現大面積退押困難，形成全社會不良輿論，引起大面積不滿。客觀來講，押金難退對單個客戶造成的損失有限，遠不如其他金融風險大，其主要問題在于范圍廣，這也是互聯網經濟的共性特點。當然我們不能因為單個損失小就忽視監管，但監管的指導性原則應是以鼓勵寬容為主，謹慎保證為輔。在此基礎上，明確監管方主要任務是確保押金安全，防止退押困難。

三、探討押金的監管策略

1.實行監督下的專用賬戶托管。設專用賬戶托管的目的是把押金與企業其它資金進行區分，避免企業隨意動用押金。從去年起，各共享單車公司紛紛表示已經設立押金專用賬戶。然而此專用賬戶只是名義上單獨開戶，企業與銀行之間私下簽訂托管與監督協議，不受相關部門或者外界監督，銀行作為吸收存款的一方，并沒有真正意義上起到監督作用。共享租賃押金的最大風險就是公司挪用資金導致大面積退押困難，這屬于金融層面的風險，因此該專用賬戶應該由金融部門作為監管主體。各商業銀行應把共享租賃押金專用賬戶的往來情況向監管部門公開備查。

2.借鑒存款準備金制度，大數據確定押金準備金率。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押金的性質就像銀行存款，押金的風險就如銀行由于毫無節制地將存款用于放貸，導致儲戶取款困難。銀行解決此問題的辦法是向央行繳納存款準備金，保證儲戶取款安全。對于共享租賃集合的大量押金，可看作是一種融資創新，應促使其得到有效利用，使其為促進經濟發展服務，但同時也要保證不引起金融風險。因此，同樣可以效仿繳納存款準備金的辦法，由共享租賃企業向監管部門繳納退押準備金，準備金比率可以參考用戶騎行習慣和退押頻率確定。對于把騎行作為偶爾的旅游休閑的用戶來說，其騎行頻率低，一般從一個月幾次到一年幾次，這類客戶押金基本騎完即退。對于把共享單車作為最后一公里交通工具的上班族及學生來講，一般不會經常退押金，部分人會在放假或者工作學習環境變化時退押，這部分客戶退押的頻率也是決定押金準備金率的關鍵因素。共享單車企業通過平臺大數據分析取得以上數據，并由此確定準備金率應該是最科學和準確的方法。

3.借鑒存款保險制度。退押準備金制度只能保證共享租賃企業正常運營時的退押順利。共享租賃公司作為新型經濟主體，本身就存在較大風險，打去年以來，已有多家共享單車企業倒閉。倒閉公司的押金退回風險已經發生。因此為避免公司倒閉帶來的押金風險，我們依然可以借鑒銀行業的存款保險制度，由共享單車企業為押金投保，一旦發生公司倒閉，由保險公司分擔風險。

4.規定退押時間，界定退押困難。根據當前科技發展的程度，銀行轉賬可以做到實時到賬，押金秒退也不應有任何問題，但本著對新型經濟包容的態度，考慮到租賃用戶眾多，個別企業技術升級不夠，可適當放寬要求，但當天到賬絕對能做到的。因此建議監管當局可規定企業原則上秒退，最慢不得超過24小時，24小時押金不到賬，客戶可以投訴。有了對退押時間的規定，對退押困難的界定，客戶對風險就能做出清晰的判斷，監管也有了明確的依據。

5.明確處罰制度。有監管必然要有處罰，對于不能及時退押的共享租賃企業，應該根據退押延遲的時間以及延遲退押的數額分別給予警告、經濟處罰以及吊銷執照等處罰。如果只是偶然且個別的退押延遲，且延遲時間不超過一周，應給予警告，并責令公司對客戶按一定利息率進行經濟補償。如果大面積退押延遲，則應給予經濟罰款。對于大面積長時間不能退押的，則應吊銷營業執照。對新型租賃押金性質與功能的界定是決定監管方向的基礎。在明確監管方向的前提下，配押金準備金制度、存款保險制度以及明確的處罰制度，才能在保證押金安全的基礎上有效利用社會資金，促進新型經濟的發展。[注明：省廳課題《共享租賃經濟的金融風險研究》（B2018513）以及武漢外語外事職業學院重點科研項目《共享租賃的金融風險研究——以共享單車為例》（2017WYZDKY001） 階段性研究成果。]

（作者單位：武漢外語外事職業學院財經與商貿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