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茂平 白鴿 程戈
7月1日是香港回歸20周年紀念日,這是一個全國人民歡欣鼓舞的節(jié)日,20年前,香港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
這也是內地和香港影視工作者興奮的日子,到今天,我們的影視劇中處處可見香港導演、演員以及幕后制作人員的影子,大家創(chuàng)作出大量優(yōu)秀的作品,為我國影視業(yè)的繁榮,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其實早在香港回歸前,香港影視劇制作工作者已經來到內地尤其來到內地影視劇制作的中心北京工作,已經30多年了。同根同源,大家迫切于交流合作,以做出更好的作品。
這些年,內地,尤其是北京和香港的影視文化合作更加的深入,京港影視合作已經水乳交融,難分彼此。一部作品,也許出品方是北京的影視公司,但是導演和部分演員卻來自香港。大家相互學習,相互進步。
值得一提的是,適逢香港回歸20周年,本報從今年4月開始,聯(lián)手北京電視臺生活頻道舉行了“紫荊花開京港情——慶祝香港回歸二十周年系列文化展”,到今天,已經舉辦了數(shù)次展覽和活動,受到群眾的歡迎。大家也深刻感受到了京港一家親,感受到了這20年,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欣欣向榮的巨大變化。
值此佳日,本報獨家采訪了數(shù)位北京、香港的影視人,共話京港影視多年交流和融合取得的佳績。
Part1 他們的第一
第一次合作,第一次見面,第一桶金,在京港影視合作中有很多的第一。也許是個人的第一,但卻是一次令人驚喜的開始。
第一部合拍片《火燒圓明園》
1983年,內地和香港第一部合拍片《火燒圓明園》,也是京港影視的第一次電影合作。多年后,劉曉慶對于這次合作記憶猶新,那時梁家輝根本不知道劉曉慶名氣有多大,到了北京才發(fā)現(xiàn)她名氣大,路上很多她的影迷。那是梁家輝的第一部電影,兩人語言不通,演對手戲說臺詞很吃力。而第一天拍戲,他就已經惹得劉曉慶生氣,剛說一句詞,劉曉慶突然喊“停機停機”,梁家輝回憶說,當時根本不明白劉曉慶在說什么。后來,兩人找到一個方法,拍攝時,梁家輝說完話,把扇子停一下,給劉曉慶個暗示,劉曉慶說完,蘭花指比一下,回一個暗示。梁家輝后來稱贊劉曉慶,“我當時很費解她的劇本上每句臺詞,連步法、轉身、小表情甚至手的演出,她都會做很詳細的筆錄,或者做準備功夫,這一點我是學不了。”
《火燒圓明園》、《垂簾聽政》開啟了京港合作,之后,北京演員到香港,香港演員到北京,從語言的隔閡到交流順暢,從此融合到了一起。
“金英馬”的第一桶金來自于香港導演的劇本
1992年,畢業(yè)于中國戲曲學院、在北京出生長大的連奕名來到香港發(fā)展,最初的工作是做武替。香港的武打片曾經風靡一時,連奕名學到了很多東西,當然也學會了吃苦。1995年,他考入最后一屆TVB藝員培訓班,之后又擔任了武術指導及動作導演。回到北京后,連奕名簽約海潤,先后主演了《烈火金鋼》、《一雙繡花鞋》、《血色浪漫》,之后又擔任導演,導演了《大刀》、《中天懸劍》等電視劇,在他的作品中,有強烈的香港動作片的色彩。
1995年,滕站已經是北京小有名氣的電影人了,他已經拍了12部電影,之后屬馬的滕站把公司改名為“金英馬”。1997年,香港導演陳勛奇從好友成龍那里拿到《上海探戈》的故事大綱,希望找個內地投資伙伴,但只有兩頁紙的故事梗概卻需要逾千萬元的巨額投資,大多數(shù)公司覺得不靠譜。回憶起那時的情況,滕站說:“兩頁紙,走了一圈,沒人看好。”滕站憑直覺感到這部舊上海題材的故事蘊含著巨大的商業(yè)潛力,而此時公司的所有資產加起來剛剛夠拍一部電視劇的,如果這部電視劇砸了,公司這么多年的心血就毀于一旦了。滕站果斷拍板決定投拍這部電視劇,最終該劇一共投了兩千萬,陳勛奇執(zhí)導,周海媚、劉錫明、陳孝萱等主演,成龍還唱了主題歌,金英馬把全部資產都砸了進去。《上海探戈》在國內熒屏一炮走紅,成為“金英馬”真正意義的挖到的第一桶金,這也奠定了金英馬的地位,此后的《黑洞》、《冬至》等電視劇讓公司成為電視界的弄潮兒、北京影視公司中的代表之一。可以說,和香港導演、演員的這次合作讓金英馬走上了快車道。
經紀人祝君入行第一年就結識了香港演員李彩樺
祝君是光合力傳媒藝人總監(jiān),光合力是一家位于北京朝陽區(qū)的公司。2005年人行的祝君第一年就在北京結識了香港演員李彩樺,兩人一合作就是12年,祝君負責李彩樺的內地演藝工作。“2005年我入行,當時在北京強視傳媒影業(yè)經紀部,公司投拍了一部武俠電視劇《大旗英雄傳》,彩樺飾演女主角溫黛黛,那時她剛和羅嘉良合作拍攝了電視劇《昭君出塞》,飾演女主角王昭君,人氣很高。從那次合作開始,我們就有了一個很好的友誼的關系,她在內地我會幫她接一些工作,她和香港寰宇解約后,我們就全面開始合作了。這么多年的相處,我們像家人一樣,她比我大兩歲,就像我的姐姐,她的母親是我的干媽,我們的關系非常好。”
在內地發(fā)展的李彩樺2011年憑借電視劇《回家的誘惑》中的“艾莉”一角大火,最近剛剛拍完網絡大電影《帝姬》。在祝君看來,李彩樺最讓他感動的是敬業(yè)精神和契約精神,這也是香港演員身上的一大特點。“這么多年合作,我覺得彩樺比較能吃苦。我舉一個剛剛發(fā)生的例子,上周三她剛在懷柔拍完古裝宮斗電影《帝姬》,我們給她訂的航班是傍晚七點半的,從北京到上海,那邊還有工作在等著她,但是因為北京的雷暴天氣,航班取消了。我們緊急做了一個處理,我到機場接她,租了一臺新的商務車,當晚12點從北京出發(fā),到上海需要連續(xù)開車12個小時,在這之前,她已經在片場工作了12個小時,等于24個小時她都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為了不耽誤工作,她毫無怨言。彩樺很注重契約,不管有沒有合同,只要是約定的事情,她一定會去兌現(xiàn)。拍戲的時候她非常認真,她的手機里沒有任何游戲,在片場就是工作狀態(tài),非常投入,哪怕這個鏡頭跟她沒有太大關系,替身可以演,她也會認真去拍。在內地拍戲要講普通話,不管同期不同期她都講普通話,包括和其他演員走戲、對臺詞的時候。她對自己的職業(yè)很敬重,希望自己的每一個角色都能演到最好。除了李彩樺,我還帶過TVB演員馬德鐘和內地觀眾很熟悉的楊恭如,我覺得在香港演員身上有一種敬業(yè)精神和契約精神,這是我最喜歡的兩點,每次跟香港班底合作都非常開心,這兩種精神是值得我們學習的。”endprint
祝君旗下的另一位藝人——內地演員修慶,也在受著香港的影響。修慶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角色是《天龍八部》中的慕容復,不久前央視熱播的古裝劇《于成龍》更是讓觀眾愛上了他飾演的有情有義的柳晉陽。修慶和香港導演、演員合作比較多,參演過香港導演李仁港執(zhí)導的電影《鴻門宴》和《天將雄師》。在祝君看來,自己帶的這兩位藝人身上有著相似的共性。“修老師和彩樺是很好的朋友,2005年兩人一起合作《大旗英雄傳》。他們都以演反派而成名,生活中都很單純,對工作都很認真、敬業(yè)。修老師拿到劇本后對人物做的功課更細致,他會做筆記,會參考一些歷史資料,拍攝前的準備工作做得更多。因為合作的香港導演比較多,受他們的影響,修老師在自己做項目的時候會借鑒一些香港團隊的拍攝手法、工作效率、鏡頭的運用,這是他從香港同行身上學習到的。”
導演余丁在“紀曉嵐第一部”時第一次和香港演員合作
談到和香港制作人的合作,導演余丁深有感觸,余丁現(xiàn)在已經是有所成就的導演,《鑼鼓巷》、《一代梟雄》、《雞毛飛上天》都是他的作品,他曾經做過多年的攝影師,具有濃厚北京色彩的《重案六組》、《鐵齒銅牙紀曉嵐第一部》、《夢斷紫禁城》就是他擔任攝影的。余丁說:“在拍攝‘紀曉嵐時我就跟香港演員有接觸,后來我做攝影拍攝了關錦鵬的電視劇《畫魂》。香港導演、演員有一個特點,他們比較職業(yè),非常守時,能準時到現(xiàn)場。拍戲的功課做得也比較仔細。因為要說普通話,所以必須要做功課,在頭一天或者休息時間他們要把第二天拍攝的戲演練一遍,這是比內地演員多付出的地方。尤其是臺詞上,是通過劇本學國語,這方面是偷不了懶的。”
相互學習和適應一直貫穿京港影視的合作,余丁說:“香港的影視比較講究節(jié)奏,最初我們對于節(jié)奏方面不是太重視,我們重敘事,有時候忽略了觀眾的欣賞心理和觀看節(jié)奏,香港影視工作者對于節(jié)奏就特別注重,多余的不會要的,要的是精華,尤其是能吸引觀眾的部分。所以他們影視劇節(jié)奏特別快。在合作中這方面就大大的影響我們影視劇的制作,包括他們動作的設計制作、鏡頭和場地的使用,我們學到了很多。”
包括表演方式也是在互相影響,余丁說:“香港演員的表演比較外露和夸張一點,這和內地有區(qū)別。我們的演員畢竟是有戲劇學院和電影學院畢業(yè)的,但是他們這種外露的表演有時候又是需要的,有些戲有些角色也需要他們的那種表演方式,尤其是在喜劇方面,這對我們的表演有影響。”而歷史劇則讓香港演員有了長足的進步,余丁說:“這就要求他們要熟悉中國的歷史,表演上要向我們靠近,不能太突兀。香港演員在內地合作都有兩代人了,從最早的普通話講不好,到現(xiàn)在他們能聽能說普通話了,是一個融合的表現(xiàn)。很多人已經適應這里了,有些已經逐漸融合到這邊了,甚至將家安在了北京等地。尤其是一些年輕香港演員,當他們從事影視表演時,受內地影響已經很大了,可以說,這些年內地影視劇取得了迅猛的發(fā)展,走出了自己的路,但是里面,包括大型動作戲,或者商戰(zhàn)戲,多少都有香港影視的東西,我們是不分彼此。”
演員李進榮第一部戲被香港導演批評
北京作為內地影視劇中心,給了很多年輕人機會。演員李進榮是湖南人,當年他和許多青年一樣,有一個北京夢,他考上了北京電影學院的干部進修班,到了北京。李進榮拍攝第一部戲非常的偶然,“一天我們正在學校上課,有個值班老師招手把我叫出了教室,告訴我說有部電視劇在選角色,讓我去試試。之后我到了劇組試裝,兩天后,他們打電話來說,可以。”
這是1998年的電視劇《太極宗師》,由香港著名導演張鑫炎和袁和平擔任總導演,葉昭儀擔任導演,吳京、樊亦敏、于海等人主演,李進榮在劇中飾演德貝勒。但是這部戲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我苦惱了整部劇,我是男三號,戲不少,但是我之前沒有演過電視劇,很緊張。剛開始那段時間我真的很驚慌,我還記得香港導演葉昭儀在旁邊喊:‘你不要演了,你都走出畫面了。”這部戲給李進榮很多打擊,現(xiàn)在想想卻是豐富的財富,“他們讓我一下進入這個行當,一下學到很多東西。”數(shù)年后,李進榮拍攝電視劇《通天狄仁杰》,又見到了葉昭儀,李進榮問,“導演,您還記得我嗎?”葉昭儀說:“當然記得,你現(xiàn)在進步好大啊,我非常欣賞你的表演。”那一刻,李進榮百感交集。
《太極宗師》后,袁和平對李進榮非常看好,李進榮因此簽約袁和平的公司,袁和平特意請一位北京的武術老師訓練李進榮。如今,李進榮已經是拍攝了多部影視劇并且經常擔任男一號的演員,對于袁和平、葉昭儀等香港導演懷有感恩的心。
Part2 他們的收獲
從生疏到熟悉,從交流有障礙到順暢,在京港影視合作中處處可見,最終,他們有了收獲。
劉愷威聽《新聞聯(lián)播》學普通話
香港演員從最初的普通話不標準,到現(xiàn)在和內地演員交流暢通,也是近10多年的雙方合作的結果。余丁導演的京味兒電視劇《鑼鼓巷》中除了劉威、丁志誠等北京明星外,也有香港演員張耀揚、滕麗名等。演員甘婷婷在劇中與這幾位香港演員有不少對手戲,她說:“和內地演員交流完全沒問題,雖然我不能做到京味十足,但也說得過去,可跟香港演員搭戲就難了,因為語言問題,常會被帶跑。”在劇中,甘婷婷與張耀揚對手戲比較多,“我只能盡量想著劇本里的情境,慢慢地才適應過來,終于完成了兩種不同口音的艱難對話。”余丁說:“張耀揚很努力地說普通話,但是遇到比較有激情的戲,他說,這段戲能不能說廣東話,要不然情緒出不來,我說,也行,后期我們再配音。”
劉愷威在內地發(fā)展多年,娶了北京媳婦兒楊冪,最初,劉愷威也遇到了普通話的問題,劉愷威回憶說:“我剛剛來內地的時候連自己的名字都念不準確,所以就一直在努力地練習,買了教材,每天聽《新聞聯(lián)播》,也會經常和劇組的工作人員聊天,讓他們糾正我的發(fā)音。雖然我拍電視劇后期都會有專業(yè)的配音演員幫我重新配音,但我覺得,不練習普通話對和我搭戲的演員不公平,沒辦法讓他們準確地感受到我的情緒、語氣,接戲就會接得很不舒服。”endprint
謝君豪也能說出北京話
鄭則仕作為大家熟悉的香港演員,到內地拍戲已經十多年了,而現(xiàn)在也接演了家庭劇。2012年,鄭則仕在北京華錄百納影視公司出品的《媳婦的美好宣言》中和劉佳演了一段黃昏戀,談到這部劇,他說:“一般內地的家庭劇很少用香港的演員來表演,一個原因可能是很多香港人普通話說得不好。我剛到內地拍戲時也有過溝通障礙,從那時起我就努力和其他演員練習普通話。現(xiàn)在我到內地拍戲已超過十年,交流沒有障礙了。”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香港人,謝君豪把電視劇《青春之歌》中余永澤這個“老北京”演繹得很到位,一舉一動都帶著地道的北京味。在開拍之前,謝君豪就下了很大的功夫,謝君豪說:“我這些年經常來內地拍戲,很多內地演員都聽不懂廣東話,如果我不會說普通話,那么和我搭戲的內地演員就聽不懂我說的臺詞,也就沒辦法接我的戲。昕以我很早就開始在香港學說普通話。當時有一位朋友給我介紹了一個在香港居住的‘老北京,這個‘老北京每天到我家里教我說普通話,所以我現(xiàn)在的普通話水平還可以。”
導演潘文杰也愛看內地劇
香港影視劇制作人員有一種打拼精神,他們機敏的頭腦和行動力使得他們能發(fā)現(xiàn)新的機會和市場。潘文杰是香港知名導演,他導演的《跛豪》曾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影片,而黎明主演的《飛狐外傳》,張國榮主演的《新上海灘》都是他的作品。潘文杰稱得上是讓香港的影視制作經驗進入東南亞、中國臺灣、內地的先行者之一。當新加坡的電視劇制作還比較落后時,潘文杰就和一幫香港的制作人員到了新加坡,和他們合作拍攝電視劇,之后,潘文杰又曾到臺灣工作。上世紀90年代初,潘文杰就到內地來合作拍攝電視劇,那時他主要搞投資,做制片人。潘文杰認為自己在合作中也將香港影視的一些先進經驗帶到了這些地方。
潘文杰在內地參加制作或作為導演拍攝了如徐靜蕾、李亞鵬主演的電視劇《情書》、吳鎮(zhèn)宇主演的《大冒險家》、《上海王》、《理發(fā)師》、《天師鐘馗》等戲。而《天師鐘馗》就是結合兩地影視特色的產物。導演潘文杰,主演歐陽震華、曾寶儀均來自香港,從投資到市場卻由內地主導,投資是一家浙江公司,發(fā)行是北京的一家公司。潘文杰認為內地這些年在影視劇制作上進步很大,他說:“現(xiàn)在內地電視劇,無論是在故事性方面還是演員表演,水平已經很高了,藝術性也很強。”他表示自己也愛看內地電視劇,“我的兄弟姐妹都很喜歡看內地的電視劇,反而他們覺得現(xiàn)在的港臺電視劇一些地方蠻無聊,蠻不合理。”
丁子峻:我更加愿意說我是個中國演員
丁子峻是在香港回歸前就來內地打拼的演員之一,但是他并不希望大家稱呼他為香港演員,他說:“我更加愿意說我是個中國演員,講出來我感到很自豪。”這些年,他拍攝了《神話》、《孽債2》、《偏偏愛上你》、《流淚的新娘》、《精忠岳飛》等電視劇。《精忠岳飛》由兩家北京的公司一家上海公司聯(lián)合出品,唐季禮監(jiān)制。作為一部歷史劇,拍攝前,丁子峻將南宋史細讀了幾遍,深刻了解了他飾演的趙構這個皇帝。丁子峻表示,“以前大家會很包容一個普通話很爛的港臺藝人,但現(xiàn)在如果藝人沒準備好肯定吃虧。而且在拍攝作品時大多數(shù)都要用到同期聲,如果普通話沒到一定水平,那就會有很多本子接不了。”
經紀人祝君:香港藝人也要感恩內地市場
這些年,內地的影視市場在悄悄地發(fā)生著一些變化,光合力傳媒藝人總監(jiān)祝君感受到了這些變化,“我剛入行的時候,香港演員和班底在內地更吃香,從2010年以后,整個市場發(fā)生了一個比較大的逆轉,現(xiàn)在內地演員和香港演員的身價難分彼此。我覺得從今年開始,整個行業(yè)的制作越來越精良,以前很多劇組是搶鏡頭的,一部戲大概66天拍完就能拿去賣,現(xiàn)在不管是電視臺還是視頻網站,對戲的品質蠻挑的,所以就導致現(xiàn)在所有戲的拍攝進度會變慢,一天可能就拍一兩場戲,制作會更精良,而從香港剛過來的藝人是不適應這種拍攝模式的,因為在香港拍戲特別快,彩樺長期在內地,已經習慣了,慢慢在接受這種進度。我覺得香港演員應該感謝內地市場,在這邊他們獲得的機會更多,陳偉霆等香港藝人是通過內地的影視劇這兩年才爆紅的。我也要感謝和香港演員的合作,這些年我的知識儲備和審美能力都有了很大提升,我的行業(yè)經驗、影視資源也更豐富,我和他們在共同進步,這一點我是感恩的。”
Part3 他們的講述
他們共同見證了京港影視這些年的交流和融合,對于未來,他們充滿信心。
蔡國慶
難忘1997年擔任北京電視臺主持人到香港采訪無數(shù)明星友誼直到現(xiàn)在
1997年,北京電視臺和國家電影局聯(lián)合拍攝20集大型專題系列片《星光伴我心》。蔡國慶擔任節(jié)目主持人出訪香港,共采訪了22位老中青三代影視歌巨星,其中包括導演徐克、唐季禮、張鑫炎,還有香港電影導演協(xié)會主席、香港金像獎執(zhí)行委員會主席吳思遠,演員有成龍、譚詠麟、劉德華、張學友、黎明、蕭芳芳、梁家輝、周星馳、鮑方、夏夢、朱虹、袁詠儀、周慧敏、張艾嘉、曾志偉、吳倩蓮等,個個都是影壇風云人物,節(jié)目讓內地觀眾,尤其是北京的觀眾更加全面地了解香港演藝界現(xiàn)狀。
回憶起那段經歷,蔡國慶表示,“1996年,我被派到香港,也是那個時候認識了很多老中青的香港明星,當時讓我感受最深的就是老一代香港明星對祖國的感情。年輕一代人里面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黎明,他說只有當五星紅旗在香港升起的時候,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家。黎明也是老北京,家也住在西城。四大天王我都采訪了,我和郭富城的友誼一直維持到現(xiàn)在,前幾年還一塊拍了一部電影。記得那會兒我采訪成龍,他還向我展示了他的跑車,那會兒咱沒見過跑車啊,還在他跑車那拍了幾張照片。后來聊天的時候說起中國功夫,可以看出來他對于功夫,對于中華民族充滿了感情。”
香港回歸后,蔡國慶曾多次赴港演出,包括到駐港部隊慰問演出。蔡國慶坦言,“在早期合作的時候,有一些香港明星會有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感覺,但是現(xiàn)在已經完全打成一片了。以前我見港臺的明星還會有距離感,但是現(xiàn)在見面就跟哥們兒似的,我覺得這是一種改變,我們已融合在一起了。我以前也經常說,我們內地的金嗓子太多了,但是當時的內地作品還是不太理想。而港臺有非常好的創(chuàng)作力量和團隊,能夠把有條件的歌星包裝成巨星,好的作品起著很大的作用。這個觀點到現(xiàn)在我依然沒有改變,他們的創(chuàng)作和對曲風的整體把握確實有自己的獨到之處,這也是我們可以學習的地方。”endprint
呂頌賢
回歸后,就有了家已感覺不到兩地拍戲的區(qū)別
上世紀90年代,呂頌賢完美演繹了金庸筆下的令狐沖,令觀眾為之傾倒。如今,“令狐大俠”搖身一變成為了公司老板、網劇監(jiān)制。2016年,呂頌賢和香港演員邵傳勇共同成立傳頌影業(yè)。呂頌賢日前接受采訪時坦言,“自己當制作人可以把自己想表達的東西放進作品。我和邵傳勇成立傳頌影業(yè),也是因為我們心里都還有一個電影夢。在香港回歸20周年之際,我們做了一個很有突破性的作品,就是今年暑期將在愛奇藝獨播的網劇《吃素的小爸,我愛你》,主演基本都是跟我們同期出道的一批人,比如吳啟華、陳浩民、謝君豪、萱萱,總之是會讓大家有集體回憶的一代香港藝人。”
呂頌賢告訴記者,“以前大家看香港的情景劇都是圍繞香港人發(fā)生的,這次不同,我們只是把香港的技術、香港的演員帶過來,但是我們講的是一個內地的故事,里面也有很多內地演員,比如我們的女主角就是一位北京大妞。”
聊到京港文化的融合交流,呂頌賢坦言,“兩個地方文化的融合交流,影視作品是一個很好的橋梁。香港是一個國際化多元化的地方。來到內地以后,我慢慢了解這邊的社會發(fā)展情況,同時我會把自己的經驗分享給內地的朋友。我們香港導演很擅長拍警匪片,但是我們光用我們的經驗來拍內地的類似題材肯定不成,我們需要了解內地的一些政策及警察的工作方法。內地有很多優(yōu)秀的年輕的編劇、導演,我們希望能跟他們有機結合起來。”
2005年,呂頌賢來到內地發(fā)展,并在北京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呂頌賢感觸頗深,“香港回歸以后,已經有很多香港的電影工作人員在內地開展了事業(yè),所以我回來拍戲還是會遇到很多熟悉的班底,基本上感覺不到兩地拍戲的差別。但是香港演員在市場上也存在一些局限,比如突然間找一個香港演員去演一個內地的公安,就很突兀,觀眾也不太能接受。”
呂頌賢表示,“在內地拍戲比香港更舒服。香港電視臺是出了名不要命的,一般早上6點就要拍外景,然后下午4點回到棚里邊,然后拍到凌晨兩三點,第二天早晨六點又開始外景拍攝。香港電視臺就像一個不能停的工廠,流水線式運作。如果一部香港電視劇有二十集的話,我們會有四個導演。今天A導演拍外景,隔天c導演拍,但是演員是沒法休息的。在內地拍戲頂多分AB組,相對輕松很多。香港地方很小,在電視臺拍戲來來回回搭檔的就那么幾個人,對我來說沒有了新鮮感。在內地,每一部戲可能都跟不同的幕后班底合作,跟不同的演員演對手戲,我就很容易興奮。”
談到香港回歸給自己生活上帶來的改變,呂頌賢坦言,“在香港回歸之前,我們是一種沒有家的感覺的。回歸以后,在內地工作以后,慢慢感受到原來有一個國家在后面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態(tài),就好像你從小到大都沒有家,忽然間回到老家,看到爸媽一樣,會覺得很感動。另外就是整個人的視野也寬闊了很多,來到內地生活以后,感覺圈子也打開了,認識了很多不同的朋友。而且,以前小時候看美國電影,夢想開著車環(huán)游世界,現(xiàn)在我根本不用去國外,因為我們中國太大了,是走不完的,我現(xiàn)在經常跟朋友一起自駕游,到各個城市轉一轉,真的很開心。”
吳思遠在北京投資影院
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上海電影節(jié)期間,記者有幸采訪到了香港電影導演協(xié)會永遠榮譽會長吳思遠。1995年至2000年期間,吳思遠擔任香港電影金像獎主席,現(xiàn)任香港電影工作者總會會長。2013年,獲頒香港電影金像獎終身成就獎。
記者了解到,北京首家五星級電影院就是由吳思遠投資。上世紀七十年代,吳思遠初來內地,參觀了一些制片廠和電影院。吳思遠回憶,“那時的電影放映相對落后。我當時就在想,假如我有機會過來做電影院,一定要把最新最好的技術帶過來。但那時所有電影院都是國營機構,不能有私人電影院。到了2002年,終于有一個機會。北京雙安商場對面有一個電影院倒閉了,叫澳華影院,本來是租給澳洲人,結果澳洲人簽約后跑掉了。這家電影院上面有一個廳,下面有一個小廳。我當時在電影院門口走了好幾圈,思考要不要做。當時這個行為確實是很冒險,接手以后,我首先把它來一個全面改造,兩個廳是不夠的,還得加更多的廳。另外以前電影院門外是一個圍墻,我把圍墻拆掉,變成鋪位,賣咖啡賣面包,這都是我想出來的。開業(yè)后生意非常好,所以我感覺很自豪,不是說人家做的好我才投資,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當時我想了很多,中國加入WTO后,每年有20部美國大片進來,然后我們國家改革開放經濟發(fā)展,很多白領階層他們有看電影的需求。我對國家發(fā)展有信心的,所以我敢投資。”
吳思遠認為,香港電影以后的前途一定是在內地,“因為香港電影前途發(fā)展很有限。第一我們拍攝的地方有限,香港的郊區(qū)也都蓋起高樓了,尤其拍武俠片,來來去去也就是那些地方取景。在拍《新龍門客棧》的時候我就想,一定要到內地來,結果我非常幸運,當時內地已經成立了合拍公司,于是我們跟瀟湘電影制片廠合作。當時《新龍門客棧》內景基本上是在香港拍的,外景在敦煌一帶拍的,沙漠的景色全都盡收眼底,大大增加了電影的可看性,最后票房也取得了很的成績。后來我們又跟上影廠合拍了《青蛇》,跟北影廠合拍《獅王爭霸》。一開始大家磨合起來還不太順利,但是拍著拍著也就習慣了。敦煌拍外景的時候,因為風沙很大,大家要手牽手才不會被刮倒,因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色,真的很興奮,所以這個經驗對于我們香港拍攝團隊也很有幫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