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封閉心理說作文教學

任衛杰

（寧夏固原市彭陽縣第二中學，寧夏 彭陽）

在近些年的中學語文教學改革中，一線語文教師積極探討，成果顯著。但關于作文教學方面的改革，雖然也做了有益的探索，取得了許多寶貴的經驗，但還不能說已經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作文難”的問題依然困擾著許許多多中學的作文教學。究其原因，在當前的中學作文教學中，一線教師看重的常常是寫作方法和寫作技巧方面的問題，例如寫作時如何確定題目，段與段之間如何銜接與過渡，文章結尾如何收束全文又能照應開頭，正文中如何敘述事件，既要內容完整又要不拖泥帶水，如何適當運用倒敘、插敘及景物描寫和側面描寫等方法。以至于很多學生覺得動筆寫作時一定要把寫作方法和寫作技巧掌握好，做到心中有數，就像數學公式一樣，在腦海里清晰再現，這樣下筆時就能如魚得水。可實際情況呢？很多學生到了真正要寫作時，他們在腦子里記得的寫作技巧與寫作方法只能是“紙上談兵”，仍然感覺沒有具體的事情來寫，更無從說抒發什么感情了。他們即使硬著頭皮寫出的作文也大都是內容空洞、矯揉造作、無病呻吟、言之無物的文字堆砌。

就中學作文教學現狀而言，我認為尤為重要的一條，就是對作文教學的研究尚未能深入到中學生寫作心理這一較深的層次上。作文教學的實踐證明，要提高中學生的寫作能力，不僅需要引導他們不斷增加語言的積累、知識的積累和生活的積累，而且要引導他們不斷地提高心智素養，即心理素質，如認識、需要、情感、意志、性格等。因為一篇文章的完成過程，其實就是要思考、思考再思考，要調動方方面面知識和生活的積累，按照文章的主題進行構思，待胸中有溝壑時再運用語言文字表達出來，這是一項復雜的思維工程。它既需要觀察力、記憶力、聯想想象力和邏輯思維力等智力因素的共同參與、加工和制作，又需要有注意力、意志力、動機、興趣和情感等非智力因素對智力因素進行調節和控制。中學生正處于青春年少時期，他們正在變化著的心態，諸如正在形成的世界觀、人生觀、審美觀、道德觀等都將對寫作產生一定的影響。基于此，我僅就中學生的封閉心理談談作文教學。

隨著中學生年齡的不斷增長，他們的理智也不斷地增強，越來越少了孩提時代的天真和幼稚，同時也越來越多地表現出心理的閉鎖性，即他們開始逐漸地關上了心扉，將漸趨復雜的自我意識和感情隱藏在心底，而不輕易地表露出來，這種封閉性的心理也隨著年齡和年級的升高而逐步增強。其主要表現是：

一、學生的自尊心和害羞感在逐步增強

他們漸漸地不再像孩提時代那樣沒有顧忌，在說話、行事、舉動上較多地考慮起自己的面子來。例如課堂發言，初一時還較多地保留了小學的特點，老師在課堂上提出的問題，大家都紛紛舉手，爭著發言。但到初二時舉手主動發言的學生就大為減少，只有為數不多的那么幾個。到了初三，舉手發言的少之又少，常常是老師指名發言，才勉強回答。強烈的自尊心讓他們顧慮說得不好，同學們和老師會恥笑，或顧忌別人說自己“露能”，表現自己，因此，越來越不愿意主動地發言了。有的同學把本來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也當作秘密，生怕別人知道了丟人。因此，許多心里話不愿意對同學講，以致本來很簡單的問題，由于不講反而“復雜化”，將自己封閉起來，限制了他們的寫作思維。

二、男女界限分明

中學生隨著性心理發育的日趨成熟，男女彼此開始萌生了互相愛慕的意識，并由此而產生一種神秘感，因而在一些學校出現了個別的早戀現象。但是，就絕大多數學生來講，他們憑著日益增強的理智，將這種萌生的意識深深地壓在心底，加上中國傳統思想的影響，于是就表現出了男女之間的分明界線，被戲稱為“三八線”。在校園里，我們常會發現餐廳里打飯時，男的和男的喜歡站成一行，女的愿意和女的站成一隊。男女同桌很少說話，很少互借東西；男女各走各的路，不愿意并行等等。有不少男女同學出于正當的來往有時越過了這條“三八線”，在班里會成為議論的話題。

三、個人愁緒在增加

隨著年齡的增長，學業負擔的加重，生活實踐的增多，中學生遇到的問題也逐漸多起來，譬如家庭經濟問題，家庭中父母之間、父母與子女之間的問題，學校中師生之間、同學與同學之間的問題，還有學業上的問題等等。由于他們還顯幼稚，能力微小，因此他們在許多問題面前會產生困惑而造成精神上的壓力。這種壓力減少了他們兒時的歡樂，增加了他們的愁緒和煩惱。這種現象在女生中表現得尤為突出。為了排除這種煩惱和愁緒，他們往往獨自一人在夜晚對著眼前的景物發呆，沉思默想，有的則往往在同性中尋找“知心朋友”，以便吐露自己的心聲。

以上是中學生自我意識日益顯出的封鎖性，使他們在日常生活中該說的話不輕易說了，該表露的感情不輕易表露了。

但是，這種自我的理性的壓抑畢竟是有限的。他們總要尋找機會和地方進行訴說，其中日記、周記和作文就是他們認為最適宜訴說的地方。他們往往會在日記中將他們平時想說但沒有說的話寫出來，將他們在實際生活中隱藏的喜怒哀樂和情感表現出來。在作文中，尤其是交給老師看的作文，雖有很大的保留，但仍能說出平日里不輕易說的話，表達出不輕易表露的感情。因此，我們可以將日記、周記和作文看作是窺視學生心靈的窗口。從作文和日記中，我們可以間接地了解他們的家庭情況，以及他們對同學老師和對學校社會的意見，從中也可以看到他們成長中遇到的煩惱及如何用曲折的表達方式表達他們對異性同學的意見，以及流露出的各種不同的感情。這樣老師就可以在指導作文的過程中，針對他們在作文中所反映的意見和表達的感情，進行思想教育，引導他們在作文中也學會如何做人。一般細心的語文教師都會這樣做。但有個別老師則不然，一發現學生作文中表達出了自己認為不正確的意見和感情，就大發雷霆，當面批評。這種做法不僅傷害了學生的自尊心，而且使學生喪失了對作文的興趣，使他們將心扉關得更緊，這對指導學生作文和做人都是不利的。因此我們語文老師要善于引導，切不可堵塞學生通過作文展示自己內心情感這一難得的渠道。

自我意識的逐漸封閉會給作文指導帶來一定的難度。有不少學生即使想在作文中表達，也還有許多保留。譬如對老師的批評意見、對家長的批評意見等，學生往往不愿直說，有的即使是頌揚性的，對于被頌揚對象的某些方面也還是有所保留。這就是為什么有些可以寫成好文章的卻打了折扣。例如有位同學寫的《我的養母》，初稿時他不提“養母”，不提父親，寫他母親為給他籌集學費天不亮就拉一車白菜去集市上賣被汽車撞傷，差點喪了命；寫他母親赤腳跑幾十里山路為他送衣送錢送腌咸菜；雙休日冒雨站在村頭老榆樹下望兒子歸來。老師看了以后，覺得文章的基調不錯，選材也好，但文章始終沒有提家里還有何人，有些地方敘述不清，于是就找他談心，他這才告訴老師，他生下來是被養母從野外揀來的，他認為這丟人，所以不愿在作文中寫出。后來老師又問他：“你現在知道你的生身父母嗎？”他說知道，并且養母還勸他帶上禮物去看他的生身父母。老師告訴他說：“這個情節多好啊！勸你去看生身父母，表明養母的心胸多寬廣，你為什么不寫呢？”于是，他排除了怕丟人的思想障礙，將題目改為《我的養母》，補充了養母勸他看望生身父母的情節，從而使文章思想深刻了、立意高了。

這個例子說明，學生作文中有的交代不清，有的記敘不具體，并不都是材料不充分、思路展不開所致，其中也包含了他們內心深處的一些隱衷。所以我們作為執教者，要以朋友的身份和他們打成一片，既為良師也為益友，常與他們談心，就可以開啟他們的心扉，從而使他們把要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

因此，我們要認識到中學生心理日益顯出的閉鎖性的特點，就要善于用恰當的方法去開啟他們的心扉，讓他們用我手寫我心，在生活中做真人，在寫作中抒真情。在作文教學中既指導他們作文，也指導他們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