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倡議下中東歐五國投資環境及策略

林 青， 程其其

(1.福建師范大學協和學院，福州 350108；2.中國出口信用保險公司，福建 泉州 362000)

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后，中國非常重視對中東歐國家的投資，與中東歐國家自2011年以來聯合舉辦了四屆經貿論壇，并于2015年在第四次中國—中東歐國家領導人會晤上公布《中國—中東歐合作中期規劃》，緊密共建“16+1”合作模式。雖然近幾年中國對中東歐國家的投資快速增長，但在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直接投資中，中國對中東歐16國的投資存量占比小于2%。中國許多企業對中東歐國家尤其是投資量最大的中東歐五國的投資環境了解不足。本文將從經濟、政治、營商和物流四方面分析中東歐五國的投資環境，提出投資策略，以期對中國企業的投資提供指引和幫助。

一、中國對中東歐五國的投資現狀

圖1 2015年中國對中東歐16國投資存量

根據2016年9月22日三部委聯合發布的《2015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數據整理可知，2015年中國對中東歐16國直接投資流量約為1.6億美元，略少于2014年2億美元。截至2015年直接投資存量約為19.7億美元，投資存量前五名依次為匈牙利、羅馬尼亞、波蘭、保加利亞、捷克，五國投資存量占中國對中東歐16國投資總量的88.4%。2015年保加利亞與羅馬尼亞的投資增長最快，捷克投資不增反降，使其從2014年存量排名第三下降到2015年存量排名第五。匈牙利與波蘭的投資存量略少于2014年，均為0.2億美元左元，中國對這兩個國家的投資存量占對中東歐16國投資總和的45%。

中國在中東歐國家的投資主要集中在基礎設施建設、信息科技和通訊、機械制造等，均為中國企業具備技術優勢和海外投資先發優勢的領域[1]。此外，中國還在化工、清潔能源、農業、食品加工等領域擴大投資影響力[2]。

二、中東歐五國投資環境分析

(一)政治法律環境

政治法律環境是企業跨國投資最重要的影響因素。一國政治法律環境的評估極為復雜，為全面度量政治法律環境，采用 WGI指數即全球治理指數來度量。該指標體系由六個部分構成，世界銀行每年發布一次，涵蓋全球215個國家。世界銀行2016年10月19日最新發布的WGI指數見表1。

表1 2016年中東歐五國WGI百分比排名

注：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網址：http://www.shihang.org/。

五國多數指標的百分比排名值超過50，說明在全球215個國家中五國政治法律環境位居中上。捷克六個指標中有四個指標(政府效能、政局穩定、監管治理和法律制度)均超過80，且排名第一。波蘭在代表整體政治法律環境的均值上與捷克非常接近，在腐敗監管和自由民主方面超過了捷克。匈牙利雖然在均值上與波蘭有一定差距，但目前的執政聯盟較為穩定，在政府效能、政局穩定以及監管治理方面排名較高。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的政治法律環境類似，且與捷克和波蘭差距較大。保加利亞在腐敗監管和政局穩定方面排名靠后，羅馬尼亞在政局穩定和政府效能方面排名靠后。近年來由于羅馬尼亞總理和總統屬于不同黨派，彼此之爭激烈，2015年以來國內爆發了多次示威游行，影響了政府效能和政局穩定。自2013年至今，保加利亞政府更替頻繁，現任政府仍不穩定，反政府示威不斷，存在社會安全問題[3]。

表2 2015年中東歐五國GDP、GDP增長率及人均GDP

注：數據來源于WTO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網址：https://www.wto.org/。

(二)經濟環境

根據WTO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2015年數據，波蘭是中東歐五國中經濟體量最大的國家，GDP接近5 000億美元，捷克、匈牙利和羅馬尼亞均不超過2 000億美元，保加利亞的GDP總量為500億美元左右。捷克人均GDP值最高達到17 000美元，波蘭與匈牙利均為12 000美元，羅馬尼亞接近9 000美元，保加利亞最低，約為7 000美元。2015年中東歐五國經濟增長速度達到金融危機以來的最高點，捷克增長率高達4.2%，其他國家接近或者超過3%的增長率。捷克自2000年之后進入快速發展期，2007年曾高達7%，但2009年后經濟持續波動，直到2014年才恢復正增長。波蘭經濟自1992年至今始終保持正增長，即使在2009年GDP增長率仍達到1.6%，2010—2015年GDP平均增長率達到了3.11%，遠高于排名第二的羅馬尼亞(1.65%)。羅馬尼亞經濟波動較大，如2008年增速超過9%，2009年負增長超過8%，總體經濟活力較好，復蘇較快，有些年份經濟增速甚至超過其他四國。匈牙利、保加利亞自2000年以后GDP增速加快，2009年金融危機之后經濟波動并逐漸恢復。

(三)商業環境

根據世界銀行《2016營商環境報告》，中東歐五國的營商便利度在全球189個國家中位居前列，其中波蘭排位靠前，為25，其余四國排名位列36～42之間。在營商便利度的分類指標排名中，羅馬尼亞在創辦企業、納稅和獲得信貸方面擁有一定優勢，說明羅馬尼亞政府行政效率較高，創辦企業的程序簡化，時間成本較低，政府給予企業納稅和信貸支持。匈牙利的執行合同和產權登記便利度優于其他四國，企業維權的執法成本低，獲得由于合同未執行的索賠較為容易，但辦理破產成本最高，且對中小投資者的保護力度不及其他四國。捷克辦理破產的時間和程序最少，企業投資退出成本低，但創辦企業不易，企業納稅負擔最重且維權成本高。保加利亞特別注重保護中小投資者，波蘭的每個分類指標排名都位居中上且較為均衡。

表3 《營商環境報告2016》中東歐五國部分指標排名

注：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營商環境報告2016》，網址：http://www.shihang.org/。

(四)物流發展水平

一國物流發展水平應從國內和國際兩個層面衡量，世界銀行的物流績效指數LPI 最為全面地反映了一國的物流發展狀況。2016年中東歐五國LPI排名見表4。捷克、匈牙利和波蘭位列前三，捷克六項分類指標中五項排名第一，說明其物流體系較為完備。歐洲中心位置使捷克成為重要樞紐，政府重視建設發達的交通網絡。LPI指標中，匈牙利的物流基礎設施質量最優，匈牙利位于西歐東歐交匯處，政府大力推進高速公路的建設，鐵路網絡密度較高，且特別重視發展與歐盟的交通線路。基礎設施是波蘭物流中最弱的一項，波蘭的高速公路和優質公路相對較少，鐵路、空運和海運能力相對不足。相比之下，波蘭的港口優勢較為明顯，如格丁尼亞為北波羅的海最大的集裝箱港口。羅馬尼亞物流的貨物交付及時性不佳，物流的質量與競爭力較弱。保加利亞的物流發展水平與其他四國差距較大，特別是物流基礎設施和海關效率差距明顯。保加利亞的公路、鐵路、港口和機場修建于20世紀六七十年代，老化問題嚴重。

表4 2016年中東歐五國物流績效指數LPI排名

注：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網址：http://www.shihang.org/。

三、投資策略分析

(一)投資與互聯互通相關的行業

在2015年11月達成的《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中期規劃》中，互聯互通是合作發展的重點。2016年11月在里加召開的五次“16+1”領導人會晤期間，中國—中東歐基金成立，同樣重點關注基礎設施建設。波蘭有較多優質港口，包括集裝箱港和客運港口，但是港口設施運行能力有待提升，而且國內交運網絡老化，高速公路和鐵路網絡覆蓋率低，阻礙了港口與內陸物流對接[4]。波蘭政府公布了交通發展遠景規劃，未來中國的投資應該關注波蘭的港口以及高速公路和城際高鐵的建設。羅馬尼亞水運能力較強，但陸路運輸發展停滯不前。羅馬尼亞政府于2016年9月批準了交通基礎設施總體規劃，明確指出優先吸引投資的項目包括高速公路、環城和城際快速公路以及跨河大橋的建設。羅馬尼亞位于歐亞交界處的戰略核心區域，如果中國企業能對交通設施進行有效投資，羅馬尼亞有望成為東西部的中心樞紐。對投資的中國企業而言，這意味著較好的投資機遇，同時將帶動中國企業在此區域相關產業投資的良性循環。保加利亞整體物流水平亟待提升，基礎設施建設投資的需求明顯。首先，保加利亞的交通運輸網尚未構建，無論是公路還是鐵路密度低于歐盟平均水平。其次，目前保加利亞的大多數公路、鐵路、港口和機場均為20世紀六七十年代建成，老化嚴重。2015年9月保加利亞政府提出公路交通建設的發展戰略，中國企業有機會參與投資大型優先基礎設施項目。中國企業除直接投資建設基礎設施外，還可以在互聯互通相關領域布局。捷克與匈牙利是中東歐五國中基礎設施建設較為完善的國家，隨著中東歐國家與中國直航直運的開通以及定期化，運輸和旅游行業將迎來快速增長，相關行業投資回報率提升。中國華信是在捷克投資規模最大的中國企業，2016年華信大舉投資捷克，入股捷克第二大航空公司，收購中東歐最大的在線旅游電子商務企業，完成了兩家五星級酒店的收購。

(二)結合各國投資環境，布局投資優勢產業

捷克是中東歐五國中投資環境最佳的國家，除了營商便利化不及波蘭、排名第二外，其他環境指標如政治風險、物流環境均位列第一，2016年經濟增長率在中東歐五國中最高，過往經濟發展相對穩定。但捷克卻是五國中投資存量最少的國家，未來可能成為投資機會最多的國家。捷克自1998年由工貿部和投資局推出吸引外資六大措施開始重視吸引外資，此后其制造業高速發展，已成為高度發達的制造基地。捷克政府于2009年起陸續取消對加工工業投資類的補貼以及對制造業投資的稅務減免，目前政府加大對科技研發與制造業升級的投資優惠政策。若布局于捷克的高端制造業，不僅可以獲得優質資產，還有可能獲得高端制造技術[5]。陜鼓動力是在捷克高端制造業領域投資最大的中國企業，2015年收購EKOL汽輪機公司后，將其技術運用于新項目中，降低了綜合能耗，達到全球同業的先進水平。作為歐洲工業化水平較高的國家，捷克正在積極轉型智能制造，在中國制造2025戰略背景下，中捷制造企業將有更多的機會相互投資、聯動發展。波蘭在中東歐五國中經濟體量最大，投資存在很大的增長空間，除物流水平外，波蘭的投資環境僅次于捷克。波蘭的礦產資源出口位居世界前列，開采技術和管理水平國際領先，中國企業在礦產開發方面的投資空間巨大。同時，波蘭的頁巖氣儲量高，在產能合作與新能源領域有較多投資機會。此外，波蘭在高科技、環保、金融、農業、醫療等領域也向來自中國的投資開放。如2016年8月中國光大國際有限公司收購了波蘭最大的固廢處理公司，1.23億歐元的投資是中國在波蘭最大的投資項目。截至2015年，中國對匈牙利的投資占到了對中東歐16國投資的28.9%，匈牙利雖不是投資環境最優的國家，卻是第一個與中國共建一帶一路的歐洲國家。匈牙利政治經濟環境較為穩定，物流水平較高，金融、新能源、高科技等領域有較多投資機會。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的投資環境弱于其他三國，但兩國發展農業的自然條件優越，農業生產和食品加工歷史悠久且技術成熟，中國對兩國的投資機會在于現代農業、新能源與高科技相結合的綠色經濟領域。

(三)控制投資政治風險

從世界銀行WGI指數可見，中東歐五國中匈牙利、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的政治風險大幅高于捷克和波蘭。但中國對該三國的投資存量占中國對五國投資存量的70%，而且2015年對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的投資大幅增加，說明中國對該區域的投資有一定風險積累。建議在我國大力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過程中，應建立有效風險評估、預警和應急響應機制。企業投資前應針對投資東道國評估可能遭遇的政治風險，投資過程中應進行有效的風險管理和保證機制的建立[6]。我國企業可以選擇與東道國內的大型集團合作，通過股權參與等形式規避風險并獲得投資收益。

[1] 劉作奎.新形勢下中國對中東歐國家投資問題分析[J].國際問題研究,2013(1):108-120.

[2] 薩爾米扎,尤利亞,李丹琳.中國投資試水中東歐國家:以羅馬尼亞為例[J].歐亞經濟，2014(5):20-39.

[3] 姚鈴.“一帶一路”戰略下的中國與中東歐經貿合作[J].歐亞經濟,2014(5):13-15.

[4] 徐壽波.“一帶一路”大物流戰略分析與實施[J].重慶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5):1-11.

[5] 張永安,尚宇紅. “一帶一路”框架下中國—中東歐合作的希望與挑戰[J].國際商務研究,2016(4):23-30.

[6] 于軍.中國—中東歐國家合作機制現狀與完善路徑[J].國際問題研究，2015(2):112-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