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一老人當年為我寫紀念封
今年是李淑一仙逝20周年,因我愛好集郵,尤其喜歡一些別具一格、自己制作的較有意義的郵品,所以在1991年9月9日毛主席逝世15周年時,就制作了一枚紀念封。此封樸素無華,但它具有特別的紀念意義——這枚封是李淑一老人在90歲高齡時親筆書寫的,具有深刻含義,而且內容極為豐富。按當時掛號郵資0.4元,我選了兩張有相關紀念意義的郵票(如圖)。
在毛主席逝世15周年前夕,我登門拜訪了李淑一老人,請她給我書寫這枚自制封。當她聽完我的敘述后,非常高興地答應了我的請求,她說:“要慢慢來,我的眼神不好……”我將信封和地址交給她,老人家在兒子柳曉昂先生的幫助下,用放大鏡一筆一畫地在信封上書寫起來,字跡非常工整。
寫這二十來個字,老人用時半個小時!老人家如此用心、費神,對待一個素昧平生的集郵愛好者如此認真、如此熱情,讓我至今難以忘懷。寫完信封后,老人雖然感到有些疲倦,但有點意猶未盡之意,鈐上私章,才把寫好的信封交給我,還問:“這樣行嗎?”
到了9月9日,我帶著這枚信封來到人民大會堂郵局,將它掛號寄出。當我收到這枚完好的紀年封時,才算完成了這枚自制封的整個過程,放下惦記之心。
光陰荏苒,距今已經過去26年了,李淑一老人也走了20年了(于1997年6月13日去世)。她一生之艱辛,毛主席曾在信中對她說:“直荀犧牲,撫孤成立,艱苦備嘗,極為佩慰……”李淑一是楊開慧烈士在湖南福湘中學時的同學,毛主席詩詞《蝶戀花·答李淑一》既是寄托對夫人楊開慧烈士的懷念,也是對戰友、李淑一丈夫柳直荀烈士的無限深情。現借懷舊版將這枚自制紀念封刊出,也讓我向安息在天堂里的李淑一深深地鞠一躬,問聲好,老人家安息吧!(左上圖為作者)
鄭清源
二姐是個女強人
我的二姐叫郝蘭英,1913年出生,1998年去世,在世87年。聽老姐婦們回憶,二姐小時候非常聰明,只念過一年私塾,刻苦努力自學,一般書報都能看得懂。她活潑開朗,膽子大,也比較淘氣,敢在村口的井口上跳來跳去,氣得我爺爺到處追找她。我家住平遙縣西部農村,二姐19歲時與平遙縣城的雷本夏結婚,兩人同歲,他們的第一個男孩與我同歲,不久夭折,后來兩人又生了一個兒子、三個女兒。
二姐的婆家幾代均為晉商,公公叫雷澤霖,在平遙農村有地,他年輕時就開始經商,在城內有自己的房產,還有一座名號匯川的百貨商店、一座前店后廠的酒店。清朝末年,山西人在銀川老城創辦了八大商號,號稱“寧夏八大家”。雷澤霖投資3000兩銀子創辦了叫百川匯的商號是“八大家”其中之一,開業不久雷澤霖即返鄉休息,委托掌柜的主持全面業務。之后,生意有了發展,資金增加到二三萬兩銀子,批發為主兼營零售,上至綢緞布匹,下至油鹽醬醋及寧夏地區皮毛、枸杞、海菜、藥品等土特產品。在寧夏開設兩處分號,各縣均有代銷店,天津、西安、包頭、蘭州等設點推銷土特產品。當時為搞運輸,在內蒙古有牧場,飼養駱駝30多頭。上世紀30年代生意大振,資金達30萬兩銀子。后軍閥統治寧夏后,苛捐雜稅不斷增加,迫使這些商號倒閉或大大縮小經營,百川匯也改為德豐降旅館,勉強維持到解放,后公私合營,結束了百川匯的歷史。
抗戰爆發后,包括平遙縣城在內都被日本鬼子占領。二姐夫十多年回不了家,二姐的婆婆已年邁,家里家外都靠二姐一人主持。我小時候曾幾次住在二姐家,還在縣城上過小學,親眼見到二姐的艱辛與為人。城內兩家商號開始蕭條,二姐以股東身份經常與兩處掌柜的談判,協商一切事務,爭取投資的紅利。三十多歲的二姐精明強干,按現在的說法是一位女強人。一次二姐帶我和外甥們到匯川商店辦事,我們在商店門口玩,忽然過來一個騎摩托挎洋刀的日本軍官,他把摩托停在商店門口,進到店里,把一雙戴臟的白色手套扔到柜臺上,叫小徒弟換一雙新的,小徒弟動作稍慢了一點,他張口就用日語罵人,然后戴上新手套走了。小徒弟抹著眼淚把臟手套收了起來。日本人經常強拿商品不給錢,我們幾個小孩見此情況也非常氣憤,這件事至今難忘。
解放初,二姐夫把全家從平遙接到銀川生活,旅館公私合營改為紅旗旅館,二姐夫為私方副經理。二姐夫為人忠厚,擁護共產黨的政策,接受黨的領導,還在工商聯任職,協助政協總結“寧夏八大家”的史料并受到好評。二姐也在工商聯的縫紉廠當工人,表現突出,1957年被推選為婦女代表,出席了當時還歸甘肅管轄的省婦女代表大會(1958年寧夏才成立自治區)。
解放后,二姐家又成為一個教育之家,大女兒雷月香獨立能力強,內蒙古大學畢業后在包頭任教,其全家在包頭從教。兒子雷兆仁、兒媳李海鵬、二女兒雷月玉師范畢業后均當了老師,兆仁、海鵬夫婦倆到寧夏最貧困的西海圖地區任教,支教長達20余年,為西海圖教育事業做出巨大貢獻。后夫婦倆先后調回銀川城內。二姐在世時已經是一個四代同堂的大家庭。
郝寶璋
母親為我編制麥秸草帽
烈日炎炎的夏季,大街上的行人頭戴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遮陽帽,仔細觀之,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我也很想擁有一頂遮陽帽,為此去過不少商場,但卻沒能找到令我心儀的那種。
當年,我曾經擁有的遮陽帽,是母親親手為我編織縫制的麥秸草帽。
上世紀30年代末,我出生在河北省寶坻縣趙家鋪村(現屬于天津市)。我自幼喪父,母親帶著哥哥和我靠耕種幾畝薄地過著清貧的日子。
每年5月,地里的小麥上場后打麥之前,母親總會挑選出不少長得挺拔細長、粗細不一的麥稈,用來編織草帽。她先把在水中泡濕的5根或7根麥稈結在一起,用雙手把麥稈一根接一根地編成長長的麥稈辮子(寬大約1厘米左右),這叫“掐辮子”;把編好的麥稈辮子圍成螺旋形的底片,用針線一圈一圈地縫起來,做成帽頂。接著,以螺旋形式一圈一圈往外伸展縫制,做成帽檐。帽檐做好了,再做兩根帶子,可以系在脖子上,如果遇上大風,帽子也不會被吹跑。這樣,一頂麥秸草帽就做好了。
母親每年都會精心給我制作一頂新草帽。每當縫制帽檐的時候,我會坐在她身邊讓她多縫上幾圈草辮,把帽檐做得大大的。這種大檐的帽子叫“大盔”。大盔做好了,我就會迫不及待地戴上它,到街上瘋跑,意在顯擺自己又新又大的草帽。鄰里大媽見了取笑說:“戴那么大(檐)的帽子,帽子底下都看不見人了。”我一笑了之,毫不在意,心里美極了。
這種草帽又遮陽又透氣,十分涼爽。戴著它,我到路邊割草捉蟈蟈,到莊稼地里打螞蚱(蝗蟲),下地薅苗拔草割麥子,到河溝里捕魚摸蝦……麥秸草帽,陪伴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驕陽似火的夏天。我深深感受到,編織草辮的每一個結節,縫制草辮的一針一線,里邊都浸透著母親對我的無限關心和愛意。每逢回憶至此,對慈母的思念,對美好童年的留戀,都令我淚眼撲簌,久久不能釋懷。
現在在商場里我所看到的遮陽帽,不管它的牌子多么響亮,款式多么新潮,用料多么講究,做工多么精細,都不能與母親親手制作的麥秸草帽相比,不能與它媲美,更不能代替它。
母親離我而去已經30多年了。我知道,我已經不可能再擁有那樣的麥秸草帽了。
曹洪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