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這件小事

十一醉

嘉琳推薦： 初戀就是這樣，連幕布都還沒有揭開，戲卻已經(jīng)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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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一個人，這件事除了我自己，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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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得帥成績好喜歡打籃球的男主角，偷偷喜歡他的女生肯定不止我一個，那時候的我喜歡和死黨一起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經(jīng)過他身邊時，笑聲和行為都會刻意變得夸張，企圖引起他的注意，比如只不過是結(jié)伴上廁所，但看見他站在走廊上，會莫名地就沖死黨喊出了“記得帶好衛(wèi)生巾”這種無比丟臉的話；又比如一場普通的音樂測試，大家紛紛上臺深情演唱，跑調(diào)得再厲害，老師也會給及格，可輪到我上臺，一看見他在臺下心不在焉地玩手機(jī)，就忍不住唱起了《葫蘆娃》。

我做得最夸張的一次是，在飯?zhí)美锍燥垼驗(yàn)樾募被鹆勤s時間回宿舍洗澡，也沒看椅子是否干凈，于是一屁股坐下去，才驚覺椅子不干凈，然而更可怕的是，那天飯?zhí)贸晕骷t柿炒蛋。本來我還想著問同學(xué)借外套擋一擋的，可偏偏這時讓我瞧見他在不遠(yuǎn)處和別的女生一起吃飯，于是腦袋短路，直接不顧臟了的褲子，大搖大擺地從他面前經(jīng)過，然后善良的他喊了我的名字，尷尬地提醒我褲子臟了……

緊接著，發(fā)生了我這輩子都不愿回想的一幕——我一直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當(dāng)時自己是怎么想的，為什么會那么有勇氣，霸氣十足地回了一句：“沒見過大姨媽啊”？

只是，后來我沒想到這個人生不可磨滅的污點(diǎn)會讓他對我印象深刻。那時候太傻，在得知他聽到別人問我名字時，會反射性地說出：“你說那個大姨媽嗎？”這件事之后，便一根筋地認(rèn)為，故意出糗，是唯一能讓他記得我像我記得他那樣深刻的事。

那時候微信微博還未普及，我就跑到網(wǎng)上的論壇去說了自己的“壯舉”，還附加自我評價，說這是為愛勇敢。

下面有人回復(fù)，我看你這是為愛犯傻，要是真勇敢，你怎么不去表白？

瞬間我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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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事實(shí)證明我的確是犯傻，勇敢二字于我而言，是連邊都未曾沾上。

要說我怎么敢不顧面子出糗，卻無法大聲說出喜歡，這和人性的矛盾是有關(guān)的。就像某些女人會抱怨穿高跟鞋累人，卻不會穿著板鞋去逛街一樣。選擇事件的后果程度，導(dǎo)致人性矛盾產(chǎn)生，穿高跟鞋只是累而已，不穿可是會在別人眼里降低一個檔次啊！而我出糗只是讓別人取笑而已，去表白的話就會被他拒絕啊！

我就是寧愿做五百件肯定能換他一個回眸的糗事，也不愿說一次可能會換來他拒絕的表白。

就這樣，我做了無數(shù)件糗事，但這反而讓我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和班里的男生混成了兄弟。

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廝混在一起，即使我身高不足一米六，也根本不會打籃球，但當(dāng)人數(shù)不夠的時候，我還是興沖沖地自動加入到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游戲里。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被籃球砸得鼻青臉腫，導(dǎo)致隊(duì)友們紛紛勸我下場，正當(dāng)我沮喪得不知道怎么辦時，他突然跑來跟我說：“看你挺喜歡籃球的，我教你好了。”

當(dāng)天晚上我激動得睡不著，通宵將上網(wǎng)找到的NBA常識背了下來，可惜一覺醒來，又忘得差不多了，只好再背一次。

由此我陷入了背完就忘，忘了再背的惡性循環(huán)中，我也不知道做這些有什么意義，就心里總覺得這樣做，能多了解一點(diǎn)他的世界，離他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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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年紀(jì)，我一次又一次地夢見他先跨出那一步，對我說喜歡，然后低下頭來溫柔地吻我，若我在故事尚未結(jié)束時醒來，便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幻想他唇上是否真如小說里描述的那樣，帶著青草和薄荷的香氣。

我是那么虔誠地相信著“夢想成真”這個詞，傻兮兮地給他買好多薄荷味的潤唇膏，囑咐他注意干燥的天氣。

然而我所期待的吻一直沒有到來，只有繁重的課業(yè)壓得我喘不過氣，讓我想不顧一切地爆發(fā)。

我像照料金魚般小心翼翼地呵護(hù)著自己的情緒，拼盡全力壓住那個“一時沖動”，假裝隨意地問他，要不要趁著大好時光談一場不枉此生的戀愛，結(jié)果他嚴(yán)肅地告訴我，他不想早戀。

聞言，我便暗暗和他賭氣，在心里回答，你說你不想早戀，沒關(guān)系，那我就耐心地等，我可以等到過了年少輕狂，過了懵懂青澀，再來告訴你，我喜歡你很多年了。

時間替我作證，我對你如此認(rèn)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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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等，又是漫長的時光。

直到花季凋零青春耗盡，我們的關(guān)系還是曖昧不明，別人都在早戀的年紀(jì)，我的初戀卻遲遲未到。

諷刺的是，當(dāng)我三番四次調(diào)侃他什么時候才愿意找個女朋友時，他靦腆地告訴我，不是他不愿意找，是沒勇氣去追求。我一邊興奮地煽動他去表白，一邊旁敲側(cè)擊地追問他喜歡的是誰。

結(jié)果他喜歡的，當(dāng)然不是我。

我頓時若墜冰窖。

我冷眼旁觀他費(fèi)盡心機(jī)只為和她說上一句話，又或者假裝很忙，不去聽他說關(guān)于她的事。

這就導(dǎo)致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我一邊撕心裂肺地想念他卻又一邊千方百計(jì)地躲著他。膽小如我，甚至想過放棄。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我可以為他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縱使千萬人阻擋，我也會奮勇向前，什么都不能將我打敗，但當(dāng)我得知他也會為了另一個人，做我現(xiàn)在為他做的事，我就覺得支撐自己多年的信仰轟然倒塌。

曾經(jīng)在某電影里看到過這么一幕，男主角因?yàn)槟臣抡`會了女主角，于是羞辱她的愛情，還鏗鏘有力地?cái)S出一句“我不愛你了”。

坐在我前面的女生頓時特別認(rèn)真地跟她的男友說：“以后分手你絕對不能說你不愛我了，這樣太殘忍。”

現(xiàn)在我忽然好想告訴她，他說不喜歡并不殘忍，最殘忍的是他告訴你，他喜歡上另一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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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做不成撮合他們的好人，也不至于會惡劣地破壞他的追求計(jì)劃，我只做好心理準(zhǔn)備，安安靜靜地看一出會讓自己掉眼淚的戲。

秉承六字箴言——不再見不再賤，我成功地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再一想起他就泣不成聲。

可能重色輕友都是人類劣根性，起初他還惦記著我這個“兄弟”，來找過我?guī)状危髞戆l(fā)現(xiàn)我似乎變得不待見他了，他也就失去了那份熱情，僅和我維持著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再后來輾轉(zhuǎn)聽說他已將心上人成功追到手，我也曾在一個雨天，偶然看見他與她共撐一傘，她嬌笑著躲在他懷里，借以避開飄進(jìn)傘里的雨絲，他寵溺地護(hù)著她，直把傘傾往她那邊，不介意讓雨淋濕半個肩膀。

他們匆匆從我身邊經(jīng)過，沒注意到我這特別的路人，那凌亂的步子踩中一旁的水洼，濺起的水花沾濕了我的褲腳，涼意鉆透我的四肢百骸。

當(dāng)時我問，自己這是怎么了？

男女主角不負(fù)眾望，最后終于在一起，故事落幕，曲終人散，配角退場，我本該笑看這出戲的圓滿，可為何落下的淚里，盡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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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都未能將深藏的愛意，訴之于他。

更沒想到那么多年感情，化作文字鋪于紙上時，竟只有短短兩千多字。

雖然過程不外乎是，我喜歡他，傾盡年華，后來，我們沒有在一起，從此各散天涯。

他也問過我的感情史，我只告訴他，我曾經(jīng)喜歡一個人，這件事除了我自己，誰也不知道。

于是他就這么毫不知情地看著我勉強(qiáng)擠出的笑臉，笑著說我傻。

那聲音回蕩在我的腦海，一遍又一遍。

你好傻。

我捶了他一下，跟著笑。

這是我的初戀，連幕布都尚未揭開，戲卻已經(jīng)演完。

那屏幕前的你呢，你們的故事，有沒有后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