徜徉在億昌博物館

楊尚清

鄂爾多斯億昌博物館，與你的相遇是一種莫可名說的緣分，你是一條迷人的河流，從遠古而來，流經一路的風霜雨雪、繁華絕世，裹挾著光輝和泥濘流進每一顆與你碰撞的心靈，激蕩起悠悠歲月的駝鈴聲。

身處遼闊的蒙古高原上，東勝的先民們開啟了人文的先河。那一塊塊看似普通的石刀，它每一處棱角的打磨，每一個圓孔的鉆通，無不閃現著先民智慧的靈光，積淀著日長月久生存的經驗。多少奔馳飛舞的野馬蒼禽，在石刀的斬剁下，成為先民的佳肴。那一把打制精良的石劍抵御了多少兇敵猛獸的侵犯。

夏的熏育，商的舌方、鬼方，周的獫狁的游牧部落曾在此繁衍生息。春秋林胡的羊蹤馬跡曾在此遺落。在這同一片天空下的歷史盡頭，我似乎聽到了牧人的吆喝聲……

當秦直道延伸至此，秦人的鐵騎踏足之時，匈奴被擊退至黃河以北，這片土地交匯著中原與塞外的種種。秦末，此地又淪為匈奴牧區。數易其主的牧人，必定飽受戰亂之苦。

時至漢代，武帝強勝時期，設西河郡，區境又歸于安寧。歷史的洪流滾滾向前，歷經兩晉南北朝，區境一度又淪為南匈奴牧地，此后為鮮卑拓跋部據地，晉前趙、后趙、前秦轄地……又歷隋、唐、遼、元、明、清。動蕩的民國時期，內憂外患，東勝人沒有置身事外，積極投身革命浪潮中，為更加獨立自主的新生國家而前赴后繼，至新中國成立，東勝人民終得長安。

億昌博物館展出的漢代牛馬羊小陶俑和陶壺、陶盒、陶罐等盡顯當時東勝人對安泰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雖然這些陶器在當今看來不免粗陋——有器口歪的、有器身凹陷的、也有色澤不均的，但在那時，陶器的實用性卻是無法比擬的！在那個風云變幻、馬嘶人號的歲月里，能安定下來制作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是何等的幸事。假如，在制作陶器的過程中，在滿足基本使用功能的基礎上，陶工能簡單的劃上一些規則的流線型條紋用以裝飾，或者塑造出優美的器身，那這件陶品，一定很受人喜歡。是啊，哪個陶工要想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須得有安定富足的社會溫床。億昌展出唐時陶制黃釉糧倉，底穩腹圓而飽，頂蓋似塔座向上聳起，造型大方美觀實用，盡顯當時中原農耕文明已融匯于漠北牧區。先人的智慧散發出幽幽的光芒，從質樸簡單的粗陶到造型美觀的彩釉陶，無不讓人驚嘆！

不僅陶器，東勝歷史上木器也精美無比，令人愛慕。有寓意吉祥驅邪的獅子木雕和其他神獸木雕，這些木雕有的漆著朱紅色，兩只相對，昂首威威；有的是原木色，天長日久，披沉上一層暗黑色的包漿，造型突出的地方，原色卻被磨蝕地光亮，依然不失祥瑞之感。木器中的木箱大小不一，形狀略有差異，大都造于近現代，正面和頂部多雕刻有精美吉祥的民族特色圖案。木箱的材質多為梨花木、紫檀木等，質地堅硬，花紋美觀，時間一久便呈紫紅色。木箱的接縫處多有鉚定的銅質固片，木箱蓋口都配有銅質的鎖箱扣子，在紫紅色的木箱映襯下，鮮亮的黃銅色熠熠生輝，貴氣無比。想來，這華美精致的木箱應是專供富貴人家藏珍納寶而用吧，而那鎖住的鎖不住的財富，又有多少善惡美丑之分……

億昌博物館收藏的木器不止這些，還有些小而精的組合收納柜，多漆朱紅色配墨綠色的；簡易的木質多層鞋柜，多漆烏黑色。這些木柜，材質也許并不名貴，但設計卻合理巧妙。此外，還有附底座的圓鏡架和工藝品展架，多為托舉式，架身鏤空雕刻，精美又穩當，琳瑯滿目，讓人應接不暇。

億昌博物館收藏品里占很大比重的是酒器。在鄂爾多斯草原上，既有純糧釀造的酒，也有極具地域特色的馬奶酒，無論哪一種酒，它最初都是盛于粗陶碗罐之中的。你看那件豁了口、剝落了面兒的大口陶罐，一定是盛放過漢代的酒，只是不知這罐子是平民家的還是軍營里的。再看看那些清代的陶瓷酒器，著了釉，黑的白的都有，高矮、胖瘦、粗細形態各異，只都是細脖子敞口。它們也許出自一個工匠，也許出自不同的工匠，總之，都經一番推敲才得之，盛什么酒、誰來用、在哪里用，功能性更強。它們或許曾被擱置于漠北驛站的酒肆里；或許被帶在商旅駝隊的行李中；或許被置于油坊老板的柜臺上；也或許與那一口銹跡斑斑的行軍鍋同甘共苦；還是曾目睹過那一方香爐上騰起的氤氳……歷史歷歷在目，卻又那么縹緲，引人無限遐思。

歷史是堆積在時間鏈條上的故事，越久遠越豐富。酒在歷史中，慢慢不再單單是酒，酒是情、酒是愛、酒是悲、酒是喜、酒是愁、有酒就有故事……文而化之，便是酒文化。到了現代社會，釀酒業和制造業的飛速發展，酒器也步入了大興繁榮的時代，酒器材質繁多，不過以瓷器為主。泱泱歷史之河，所涌現的經典故事，盡在酒器演義之中：看館中那一組組碧瓷人身神獸首的酒瓶，傳遞出一種莊重的信仰之力；還有那一組組白瓷青線繪金陵十二釵酒瓶，訴說著一段段凄美動人的女兒命；還有那一組西天取經師徒四人的面像瓶，圓鼓鼓的，各顯神態；還有那歷史上的四大美女瓶，一尊便道西施浣紗、昭君出塞、貂蟬拜月、貴妃醉酒；還有紅黃藍綠四色琵琶瓶；仙人羅漢道長佛陀瓶；有的瓶身繪有梅蘭竹菊、有的是富貴牡丹圖……華夏文化之燦若星河，在億昌的酒器中盡覽無疑！

進入億昌博物館，便如遁入鄂爾多斯的歷史河流中，徜徉于此，既聞古遠之泥土芬芳，又觀近代之風云雷電。在這條河流中，多少溫情與戈戮都醞成了鄂爾多斯的一壺酒。今人一杯酒下肚，便知古曉今，指點江山，必將激揚出絢爛輝煌的事業藍圖。

東勝人的明天將更加輝煌！億昌博物館，博古覽今見明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