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建：當建筑工人的父親讓我有信心做好這部劇

劉穎

正在中央電視臺黃金時間熱播的電視劇《春天里》果然讓觀眾感受到了“如沐春風”的清新之感。該劇雖然講述的是身邊最平凡的進城務工人員的故事，但是其中涌動的真實質樸的生活流卻成為最打動觀眾的亮點。日前本報記者獨家專訪了該劇制片人龐建。作為“制片人”隊伍中的一名新成員，憑借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韌勁，他花了四年的時間完成了這部電視劇。“沒有比我更懂它的了。雖然這四年中前前后后也經歷了不少坎坷，肩上的壓力也十分巨大，但我一直堅信能夠完成。”

緣起——“我父親就是名建筑工人”

《春天里》講述以鐵家三兄弟為代表的鄉鎮青年在城市十年打工、創業、求學奮斗歷程，其中男主角鐵振國不服輸擼起袖子加油干的精神仿佛讓不少觀眾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同時也激勵著初入職場的新人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中努力向前、踏實奮斗。回憶起自己當初為什么會選擇了這樣一個題材，龐建坦言有兩方面原因。“一來江蘇是進城務工人員的輸出大省，很多普通人從農村來到城市打拼，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了城市最美麗的景象。同時他們自身的變化也恰恰反映了這將近30年來的時代變遷。二來我父親也是個建筑工人。他沒有太高的文化，就是靠在工地上干活來維持我們一家的生活。后來我父親遭遇了一次事故，從六樓上摔了下來，胳膊被摔成了粉碎性骨折，這件事對我們全家都是個不小的打擊，對我來說也一直都印象深刻。我特別能夠體會到建筑工人的辛苦和不易，所以就抓住了這個題材。”

2012年，龐建帶領團隊開始策劃籌備，那年他剛剛30歲，從北京師范大學研究生畢業四年多。這樣的資歷在“制片人圈”里絕對是個新人，但也正好成為了龐建最大的優勢。“我當時比較無知者無畏吧，很快就和編劇簽了合約，并且一起觀看了很多題材類似的經典影片。”

說起《春天里》的總編劇梁振華，龐建說起初曾經擔心過他太年輕。“2013年的時候，我去北京找了他好幾次。有一天晚上我倆在他家樓下轉了七八圈，他突然停了下來，給我講述了一個場景：在鋼筋水泥的森林里，我們故事中的主人公跪倒在大廈面前，仰天痛哭。因為我們之前的設計是他的大哥在一場工地事故中死了。他要在這座城市中為大哥豎一座豐碑。我記得我當時特別感動，熱淚盈眶。我能深刻感覺到編劇的意向真是我們所追求的情感極致和戲劇極致。所以我們就開始著手啟動項目，第一步就是開始實地采訪。”

沒想到，后來的實地采訪讓龐建改變了對作品最初的想法。

顛覆——“如今的建筑工人今非昔比”

龐建帶領著編劇花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先后來到南京、揚州、南通、北京進行實地采訪。“我們當時采訪的人群主要分三個層次，第一層次是建筑行業的老板，第二層次是行業的管理者，包括當時江蘇省建筑協會的會長、副會長等，第三層次就是普通的建筑工人。”隨著采訪的步步深入，龐建對如今建筑工人的生存狀態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其實現在的工地管理是非常規范化的，并不像我們想象中那樣破破爛爛、秩序混亂的。尤其是像北京這樣比較發達的城市，建筑工地的管理都很現代化。所以后來我們拍戲時采用了實地拍攝的手法，在真正的工地里架上機位進行拍攝，把故事還原到真實的工地里，從而讓觀眾能夠更加真實和真切地感受到如今建筑工人的生活。”

他坦言，可能很多觀眾最初看到這樣描寫進城務工的題材會有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就是要訴說苦難。“起初，我們也是想通過訴說苦難來傳遞人間溫暖。但是當我們親身進入到真實的工地之后，我明顯感覺到過去的想法是偏頗的。其實現在很多建筑工人都是有一技之長的，他們的收入是很可觀的。我們和很多建筑工人聊天，發現他們也有自己的愛好，也會去唱歌，也會去娛樂，也具備很多城市人的生活方式。以前我們的很多作品一描寫到農村就是很土的，充滿很多無奈。但其實現在80后、90后這些人已經能夠很快融入到城市生活了。所以我們給《春天里》的定位是，農村人來到都市，把農村的真實和質樸傳遞了進來，等他們回到農村，又把城市里先進的東西帶了回去，反哺農村，這才是我們想要表達的。我們摒棄了愚昧、迷信和苦難，真實地反映了當今社會真實的一面。

在對建筑行業有了清晰的感受之后，創作過程就進入了劇本階段。龐建介紹說，劇本前后改了八次左右。“我們有兩位年輕編劇，一位是北京師范大學的博士，另一位曾經是新華社的記者，他們的組合集專業素養和一線經驗于一身，再加上總編劇梁振東老師在整體構架和情感把握上都掌控得非常好，劇本的推進速度也就比較順利。”

磨難——“一個星期的雨天快讓我得抑郁癥了”

在男主角的選擇上，主創團隊也花費了很大的心思。龐建告訴記者，當時劇組同時聯絡了好幾個男演員。“有幾個人一聽說是描寫建筑工人的，對進城務工的題材首先就感覺有點土。但是谷智鑫就表示很感興趣，讓我們馬上就把劇本發給他看。對我們來說，其實谷智鑫是特別合適的人選。首先他演過話劇，在臺詞功底、眼神表現上都很有功底。其次他身上有一股中國男兒的勁頭，說俗點就是挺爺們兒的。我們溝通過劇本之后，感覺他對劇本的要求很高，并且很有自己的想法。”該劇全片剪輯完成后，龐建從頭到尾仔細看過一遍后，他坦言：“我的感覺谷智鑫就是鐵振國，我們當初的選擇沒錯！”

雖然在演員選擇上比較順利，但拍戲中劇組遭遇的重重壓力還是讓龐建花費了不少心力。“我們幾乎所有的場景都是實景拍攝，前后大概換了有6個建筑工地。每到一個工地都要重新布置場景，基本上每天都生活在鋼筋水泥之中。我們拍攝的時候是十二月份，趕上了最冷的時候。建筑工地也沒有什么遮風擋雨的東西，我們就要在穿堂風的過道里緊張拍攝。有時候演員身上要弄十幾個暖寶寶，非常辛苦。我們劇組的每個工作人員都發揚了建筑工人吃苦耐勞的精神，讓我們提前完成了拍攝任務。”回憶起拍戲的那段時光，龐建坦言最艱苦的要算是在南通了。“一趕上下雨就是一個禮拜，根本沒法拍攝，我都快被逼成抑郁癥了。但是沒辦法，就是下雨也要拍戲啊。絕對不能超期。于是我們就搭雨棚，我就去和演員溝通，和制片團隊溝通。”

心得——“信任是我的制勝法寶”

作為新銳制片人，《春天里》無疑為龐建在事業上打響了第一炮。他坦言自己最大的訣竅就是信任。“其實我當時的壓力非常大。畢竟自己是第一次做制片人，也不太懂得這行里的規則。在一個團隊中，我覺得信任特別重要。我信任編劇、信任導演、信任制片團隊、信任演員。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接，也沒什么套路。只要一遇到問題，我就會去和他們溝通。可以說，我一直都是抱著學習的態度的，遇到不懂的事情就去問，多學幾次也就會了。反正這四年勉勉強強、磕磕絆絆的，總算是完成了。”

采訪即將結束時，龐建指著自己頭發對記者說：“當時第一次審片結束后，有不少地方需要修改，我就連著好幾天睡不著覺。等到第三天去剪頭發時，就發現掉了一塊頭發。所以，《春天里》真的是名副其實的心血之作，沒有人比我更懂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