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妻共立遺囑，可否單方撤銷

◎文/蔡紹輝

李智和王芳是一對老夫妻，都已經70多歲，考慮到以后會因離世而產生遺產糾紛，2004年，兩個人一起訂立了一份公證遺囑，主要的內容是處理他們共同所有的兩棟沿街的樓房。遺囑這么寫的：“1.夫婦一方死亡后，先死亡者遺留下的房產份額由健在的老伴繼承。2.夫婦倆均死亡后，一號沿街樓由兒子繼承，二號沿街樓由其兩個女兒共同繼承。3.夫婦倆健在期間，可共同變更、撤銷遺囑。夫婦倆一人健在時，可以自行變更、撤銷本遺囑。4.本遺囑第一項在夫婦一方死亡后生效，第二項在夫婦倆均死亡后生效。”

2007年，李智因病去世，兩年后王芳向公證處申請撤銷了之前訂立的遺囑。王芳認為，老伴去世時，自己已經根據遺囑第一項內容取得了房產的所有權，即使撤銷遺囑也只是撤銷除第一項內容之外的部分，對自己的房產所有權不會有影響。

可王芳的三名子女卻認為，既然遺囑已經撤銷，就應該全部撤銷，兩處房產應當作為父親的遺產按照法定繼承的方式分割。這個問題長期爭執不下，王芳無奈向法院提起了訴訟，要求確認房產已經由自己繼承，歸自己所有。

一審法院審理后認為，遺囑明確約定了一方去世之后，另外一方有權撤銷遺囑，因此王芳撤銷遺囑的行為是有效的。既然遺囑已經被撤銷，王芳再要求按照遺囑繼承全部房產，自然是沒有依據。因此，法院判決駁回了她的訴訟請求。王芳不服，提起上訴。

二審法院審理后認為，繼承從被繼承人死亡時開始。2007年李智去世后，遺囑第一項內容已經生效，這時王芳的身份是遺囑繼承人，作為繼承人是無權撤銷被繼承人遺囑的。因此，雖然王芳撤銷了遺囑，但撤銷行為對遺囑第一項不發生效力。最終法院判決，確認王芳繼承了李智遺留的房產份額，并取得了完整物權。

律師點評——

本案中，李智和王芳所立的是公證遺囑，因此王芳撤銷遺囑的時候也必須去公證處撤銷。特別之處在于，李智和王芳立的是共同遺囑。對于共同遺囑，司法部的《遺囑公證細則》有更高的要求，比如共同遺囑應當明確遺囑變更、撤銷以及生效的條件。李智和王芳的遺囑就對此有著明確的約定，因此對于王芳享有撤銷遺囑的權利，這一點是沒有疑問的。問題在于，撤銷遺囑的范圍應當如何確定？

這個問題法律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根據法理以及相關條文的表述，撤銷遺囑是對立遺囑人生前的意思表示變更，因此撤銷、變更遺囑的范圍應當是尚未生效的遺囑。李智和王芳所立遺囑明確寫道，第一項內容在夫婦一方死亡后生效，因此這一項在2007年就已經生效，沒有了撤銷的基礎。此時王芳撤銷遺囑的行為，只對除第一項之外的內容發生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