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空靈 詩韻飛揚
——湯松波詩歌印象

湯松波近照

著名詩人湯松波，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是中國詩壇“歸來者”詩群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從中學時期就開始寫詩，并把最初的詩歌夢想追求堅持到現在。

我第一次讀湯松波的詩歌，是在二十年前。如今，再讀他的近作，就有一種既熟悉又新鮮的感覺，像是品一杯醇茶，清氣彌漫，齒頰留香。鄉愁是文學的靈魂，更是詩歌之源。湯松波日常往來于賀州、梧州、邵陽、永州與桂林之間，如何用詩歌反映這種常年穿行各地之間的生活情景，成了湯松波肩負的一種使命，這大概是他創作地理詩歌的初衷。他的詩歌從騷動走向澄明的藝術演化，是“大氣、靈氣、有底氣”的感染使然，呈現出詩人一派溫馨、純凈、淡雅、沉凝的造化之境。其詩歌意象深邃，意境優美，娓娓道來，給人一種藝術審美與享受。

在《梧州小唱》里，詩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種美。詩歌先是呈現一種視覺效果：“白云山下/喝一杯冰泉豆漿/那是世俗的、可握的幸福”，接著是聽覺的表達：“紫藤，紫藤/在炊煙爬向故園茅屋的瞬間/輕喚一聲，即成小令/待我轉過身來/就會成為你架下最美的新娘”。這個“輕喚一聲”用得極好，視聽通感，具有詩歌的陌生化效果。結尾“把這瑤韻依依的長壽之鄉/像故鄉一樣背在身上”，準確地寫出了“旅途中，我是一個背包客/我迷戀西江”的特殊情感，而“將用大段大段的西江/背誦心底一年一年涌動的鄉愁”，則真切感人。整組《梧州小唱》，形象地勾勒出了梧州的風韻，詩人對梧州的情感是炙熱滾燙的，也是小心翼翼的。愛，鋪排其間，自然而然就造就了詩歌寬闊、深厚、靈性的本質。我讀著這一組詩，除了能觸摸到明媚的快樂，也能感覺到淡淡的憂傷。

湯松波在《蝴蝶歌飛》里，講述的是樸素的鄉村愛情故事，可謂精彩之作。詩歌的題材是詩人的鄉土與親人，寫得特別深情。鄉村愛情故事是迷人的，在詩人的筆下，一切都充滿著濃厚的詩意與飛揚的韻律。詩歌開篇起筆不凡，猶如一個畫外音，那是瑤家阿妹動聽的聲音在回蕩?！拔沂种傅姆较?，就是蝴蝶出沒的蓮山/從蓮山鎮到大蓮塘村/瑤家阿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一個聲部疊著一個聲部地唱/蝴蝶歌，于花樹之間，撲閃著愛情的翅膀”。腰帶、頭帕纏繞的女子，無論是開場還是落幕，都在尋找我前世今生的故鄉。“歌聲把時光搖晃得溫軟而綿長/……/人是香的，蝴蝶是香的，歌聲也是香香的”。詩人動情地把這些姑娘想象成一只只美麗的蝴蝶，“于花樹之間/撲閃著愛情的翅膀”，詩人把愛情的場景詩化，給人唯美想象的畫面?！昂枥?，走出披著華麗瑤繡的母親”，瑤繡作為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被一代代女性薪火相傳的情景躍然紙上。在詩歌結尾，詩人再次用浪漫主義手法，展開動人的想象，說母親“她優雅地把月亮戴在腕間/月亮啊，母親一生至愛的銀手鐲/手鐲的內部，鑲嵌著古道爬向遠方的模樣/鑲嵌著蝴蝶翻飛相愛的影子”，把瑤族蝴蝶歌中的愛情故事渲染到極致。

《蝴蝶歌飛》以蝴蝶、女子、母親與歌聲意象為線索，詩意的內核清晰，詩歌文字清晰通透，具有音律美，畫面唯美靈動。整首詩充滿浪漫主義激情與想象，堪稱現代的浪漫主義詩歌。

詩歌澄明之境的達成，源于一種心境，但它的藝術表現往往是把多維的感情，與深沉的意念凝聚外化為單純鮮明的意象，以情理為精神內核，因而它的表現，除意象展示之外，還有質樸的直抒胸臆的方式。這種澄明唯美的風格，在湯松波的《遇龍河》里得到集中地呈現?！坝鳊埡?，被陽光涂得金光閃閃/我猜不透她日夜流淌的故事里/究竟掩藏著多少幸福/又載著多少幸福流向/比遠方更遠的遠方”，這里抒寫的是陽朔遇龍河的風光，那明媚的景色與美好的情思默然契合，讓人聯想到流水、歡歌、愛情與田園，于明麗單純之中歌詠了深沉的人生奧義。

如果說，生命、文化、生活是詩歌精神本體的三種要素，那么湯松波的詩歌把地理與風俗、物象與精神，都涵蓋在一個整體的藝術建構之中。他以自己的生命體驗寫賀州的風情，用純凈而溫厚的心，寫下對生活深摯的愛。這既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他精神皈依的家園。正如《客家圍屋》所寫：“我曾無數次閱讀圍屋的形象/慢慢地，讀出了一些在風暴中隱藏的血淚/客家圍屋，圍的是平安，是規矩/是遷徙的心境/是生生不息源遠流長的生命滋味”。這種生存狀態的展示，單純與持重，向往與眷念，無奈與追求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種舒緩向上的精神螺旋。

在詩的澄明之境的藝術建構中，虛實相間、有機結合，輔以一如既往的浪漫想象，張揚詩意的翅膀，才能產生既有“生氣”又有“高致”的詩篇。詩人把自己比作一只蝴蝶，在湘江、賀江、西江之間的風景里流連忘返?！督o周敦頤》一詩中的意象十分豐富，有濂溪、月巖、瀟賀古道、桂嶺等，詩人的腳步踏遍了瀟賀古道，每一個風景都在情感里醞釀，“我不是過客/不想染著一身塵埃，與你擦肩”，詩中每一個意象都滿含情感?！澳惚池搲m世傷感的涼意，仗劍起舞/劍指的方向，漂染夏天的氣息/蓮花冒雨次第開放/蓮葉下豎立的骨節，一根根中通外直/如你的性格，除了遼闊，沒有嘆息/蓮花的膚色，自有驚人的美艷”，讓人讀出神圣、崇高與莊嚴；“其美艷的內心，就是/人民不斷崇尚的謙卑與雅潔”，這是詩人的人生情懷，富有象征色彩，“美艷的內心”也許就是詩人的生存處境，浸潤與剔透則是詩人對靈魂的寄望。

詩人對周敦頤的描述是：“我知道，人世間的山山水水/是不可以用來交換的/除了敬仰無法攀越的高度”，到“我也想像你一樣，先生/——一生愛蓮，相看兩不厭”，詩人的情思在遼闊的時空中無限張揚，詩歌的情感在最后一節不斷升華，達到高潮——“追逐你的身影”。

湯松波詩歌的美學藝術，源于他對生活進行了多方位的立體觀照，在詩歌對生活的超越中表現了他對人生的領悟和對藝術的專注，并且有一種架構多層次詩美空間的自覺。湯松波的意象凝練、意味深長的詩歌眾多，這里不再一一點評。祝愿詩人湯松波在詩歌之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