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波
(延安大學政治與法學學院,陜西 延安 716099)
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經濟增長我國收入差距也在不斷拉大,居民收入分配的基尼系數由1978年的0.180上升到2015年的0.462。雖然相對于2009年基尼系數為0.490的峰值而言,這幾年收入差距相對縮小了,但仍然高于國際警戒線0.40。是什么原因導致這樣的結果?許多人將其歸咎為市場經濟之“禍”。其實,市場經濟在本質上是產權交換經濟,其基本前提是等價交換,而等價交換本身是不可能造成過大的收入差距的。少數人之所以能“富得冒油”,往往是因為其擁有相對過多的產權,如果一個社會出現了大幅度的收入差距,則必定是在經濟交往中,有大規模的不平等交易存在。本文認為,收入差距源于產權失衡,而產權失衡是由于政府為其自身及其所偏愛的特殊集團謀取額外利益所造成的。相對于市場的力量來說,由政府造成的產權失衡才是導致收入差距懸殊的根源。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在產權失衡下產生了大量的租值,它在收入差距缺口中占有很大比重。這時,政府應當有所作為,對產權進行合理配置,使其由失衡向均衡的方向靠攏,從而使大量的租值合理地分散化。
1.產權的含義與功能。產權在現代市場經濟中的作用不言而喻,甚至于從本質上說現代市場經濟就是產權交換經濟。新制度經濟學派中的著名代表德姆塞茨把產權定義為:“產權就是使一個人或其他人受益或受損的權利。”[1]其重要功能表現在:產權會影響人們激勵和行為;產權可以提高資源配置的效率;產權可將外部性內在化。正因為如此,研究產權及其配置與保護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現實意義。
2.產權的需求。當按照現有的產權安排,一些潛在的利益無法獲取時,那么有望獲得這種潛在利益的團體或個人就產生了對產權的需求。這些產權需求者深知,一旦現有的產權安排得以變革,那么他們就將獲得在原有的產權制度安排下得不到的潛在利益。影響產權需求的因素很多,概括起來有如下幾點:
(1)產權需求者的議價能力。根據奧爾森的利益集團理論,當某個利益集團中的人數較少時,由于利益集中和“搭便車”行為較少,所以集團成員達成一致行動的可能性較高。故在一般情況下,那些在現有產權安排下獲益最少或為最大的受害者,對新的產權安排的需求最為強烈,他們的討價還價能力也較高,也最容易達成一致協議。
(2)現有產權安排的既得利益者。一般來說,既得利益者所獲收益越多,他們越傾向于維護現有產權安排,這也是產權需求者達成新的產權安排的最大阻礙。
(3)憲法秩序。產權需求與憲法秩序有很大的關聯。由一致同意或多數票制確立的憲法能代表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因此將影響到產權需求,使這種愿望得以滿足。而個人主義的憲法秩序只會對特定集團特別關注,從而對新的產權需求無動于衷。
(4)技術。技術的發明和進步有利于降低界定產權的費用。例如,牧場由于圍欄費用方面的原因,可能屬于共同所有。然而,用帶鐵蒺藜的鐵絲構成的低費用圍欄的創新,卻引起美國西部公共牧場中出現私人所有和牧場出租。可見,技術是產權需求變為現實的一個重要因素[2]。
把影響產權需求的各種因素作為自變量,把產權需求作為因變量,則產權需求函數可以表示為:Qd=f(Pb;b;v;c;t)。式中,Pb—潛在利益,b—產權需求者的議價能力,v—現有產權安排的既得利益者,c—憲法秩序,t—技術。為簡化起見,本文假設產權需求僅僅取決于潛在利益,把其他變量都看作外生變量,則簡化的產權需求函數可以表示為:Qd=f1(Pb)。
產權供給主要取決于國家的主體作用。國家起源于社會經濟主體對產權的需求,而一旦國家獨立于社會各經濟主體時,它便成了一個在界定和供給產權上具有比較優勢的組織,故此我們假設國家是唯一的產權供給主體。其作用主要表現為通過國家的強力機器和權威在全社會實現產權,有利于降低產權界定和轉讓中的交易費用。產權供給的影響因素也很多,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點:
1.憲法秩序。比如,憲法秩序可能倡導自由,也有可能壓制自由。若倡導自由,則新的產權供給就容易出現,或者至少可以進行局部性的嘗試與實驗;若壓制自由,即便社會有潛在的凈利益,則新的產權安排將難以達成。
2.實施產權供給的預期成本。當產權供給的預期成本過高時,那么潛在的產權供給就難以實現;反之,當產權供給的預期成本較低時,則新的產權供給就容易達成。實踐中,即便某些產權供給能夠提高經濟效益,提高人們的生活質量,但只要這些產權安排實施的預期成本太高,則潛在的產權安排也難以轉化為現實。比如京滬兩地最近推出的網約車新政,對網約車這一共享經濟中出現的新事物百般刁難或阻撓,其意就在于維護傳統出租業并保持利益固化的格局,因為一旦網約車自由運行則交管部門抽租無望,出租業的壟斷利潤也將喪失,此二者又為現有出租業產權安排下的既得利益者。這就是說,網約車自由化的預期成本過高(受到既得利益集團阻礙),加之一些官方媒體側重于報道網約車運營中的負面信息,所以即便廣大民眾認為網約車利大于弊,更多地希望網約車合法化、自由化,但是網約車自由化的產權安排也難以實現。
3.現有產權制度安排。新制度經濟學認為,初始的產權安排會強化現存產權制度的慣性,即“路徑依賴”。這主要是因為現存產權安排形成了一個既得利益集團或一種既得利益格局。盡管現有產權配置出現了失衡,但既得利益集團將維持現存產權制度安排。
4.上層決策者的凈利益。公共選擇理論認為上層決策者也是“理性人”,他們的行為與普通民眾一樣,所追求的也是在約束條件下的利益最大化。這樣,他們在做出任何一項決策時首先考慮的是這項決策是否對他們自己有利,倘若無利或利微則這項決策必難以通過。他們在提供新的產權安排時,只要這種安排能夠提高他們的凈利益,則新的產權安排將容易達成。當然,上層決策者的凈利益及其影響新的產權供給比較復雜,不能一概而論。在民強官弱的社會,即便新的產權供給對決策者有凈利益,但只要損害到了廣大民眾,則這項產權安排恐怕也難以實現;反之,在一個高度集權的國家,官強民弱,則上層決策者的凈利益對產權供給將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2]。
如果把影響產權供給的各種因素作為自變量,把產權供給作為因變量,則產權供給函數可以表示為:Qs=f(Pb;c;a;p;n)。式中,Pb—潛在利益,c—憲法秩序,a—實施產權供給的預期成本,p—現有產權制度安排,n—上層決策者的凈利益。為簡化起見,本文假設產權供給也唯一取決于潛在利益,把其他變量都看作外生變量,則簡化的產權供給函數可以表示為:Qs=f2(Pb)。
產權均衡,就是指在假定影響人們的產權需求和產權供給的因素一定時,產權的供給適應產權需求及產權供需相等的一種狀態。為此,須做出如下假定:
第一,理性人假定。該假定是指產權需求者和供給者的目標都是效用最大化,包括預期收入、利潤、威望等。第二,共同知識假定。產權安排的潛在利益對于產權的供需雙方來說是共同知識,即產權需求者對潛在利益具有完全信息,即其能很準確地知道這種潛在利益;產權供給者也能清楚地看到新的產權安排將會為產權需求者帶來這部分利益。第三,假設政府為唯一的產權供給主體,產權需求者為各個不同的社會經濟集團(根據利益相關程度劃分)。第四,假設政府及現有既得利益集團有追求效率與社會和諧的偏好,且新的產權安排使他們未受到損失。第五,假定產權需求者達成一致協議的成本為0,產權需求者只關注機會平等,對潛在利益的最終分配結果不敏感。這就會對現有產權安排造成一種壓力,從而有利于新的產權安排的實現。
在滿足了上述條件后,產權均衡便會出現。那么,產權均衡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呢?
產權均衡包含產權的總量均衡和分量均衡。總量均衡指使產權供需相等時的產權存量,且此時的產權存量能夠使社會總產出最大,這是產權在數量上的適應性,也可以看作是產權配置的效率原則;分量均衡是指產權在社會各個利益集團之間的配置達到了最佳狀態,這是產權在結構上的協調性,亦可看作是產權配置的公平原則。
用Q來代表產權存量,用Pb代表潛在利益,則Q是Pb的函數,二者的關系可表示為Q=f(Pb)。具體地,我們用Qd表示產權的需求,用Qs表示產權的供給,則它們與Pb的關系可分別表示為Qd=f1(Pb),Qs=f2(Pb)。當二者相等即Qd=Qs時,我們可以求出均衡的產權存量Q,此為產權的總量均衡,它保證了產權在數量上的適應性。
假設產權的供給者僅僅為政府,產權的需求者則為社會中所有的經濟利益集團的總和,并設共有k個經濟利益集團,它們所擁有的產權存量依次為 Q1,Q2,...,Qk。在總量均衡時有:
Qe=Q1+Q2+...+Qk
設社會總效用函數為 U(Q1,Q2,...,Qk),分量均衡就是在Qe=Q1+Q2+...+Qk的約束條件下求 U(Q1,Q2,...,Qk)的極大值問題,即:
MaxU(Q1,Q2,...,Qk) s.t.Qe=Q1+Q2+...+Qk
對此,構造拉格朗日函數:
F(Q1,Q2,...,Qk;λ)=U(Q1,Q2,...,Qk)+λ[Qe-(Q1+Q2+...+Qk)]
對F求一階偏導數并另其等于0,有:
而?U/?Q1=MU1,?U/?Q2=MU2,……,?U/?Qk=MUk。由上述一階條件可知,當MU1=MU2=……MUk=λ時,
社會總效用函數為 U(Q1,Q2,……,Qk)達到了最大化。
由此可見,當產權配置格局給各個經濟利益集團帶來的邊際效用相等,即MU1=MU2=……MUk時,產權在社會各個利益集團之間的配置達到了最佳狀態,此為分量均衡,它保證了產權在結構上的協調性。
經濟學中經常用帕累托最優來描繪資源配置的最優狀態,其內容是:“在該狀態上,任意改變都不可能使至少有一個人的狀況變好而又不使任何人的狀況變壞。”[3]產權均衡實質上是產權安排達到了“帕累托最優”。產權均衡類似于帕累托最優的地方在于,產權安排已經達到理想的境地,再也沒有調整的必要了。
產權均衡雖然美妙,但畢竟只是一種理想狀態。當放寬或取消一部分假定條件后,這種狀態便無法達到。因此,在現實中,產權失衡則是常態。
所謂產權失衡,就是人們對現存產權制度的一種不滿意或不滿足,意欲改變而又尚未改變的狀態。從供求關系看,產權失衡就是產權供給與產權需求出現了不一致,主要表現為產權在數量上的不適應和結構上的不協調。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現有產權配置不合理,即現行產權安排或產權結構的凈收益小于另一種可供選擇的產權安排和產權結構。這也就出現了一個新的盈利機會,產生了新的潛在的產權需求和潛在的產權供給。一般而言,產權變化是由產權供給和需求的相對強度決定的。
為了便于描述產權失衡,我們首先定義產權失衡缺口為:
ΔQ=Qd-Qs
根據這個等式,當且僅當Qd=Qs時,我們有ΔQ=0,這意味著產權在總量上達到了均衡。在此需注意產權均衡的兩層含義:總量均衡與分量均衡。考慮到分量均衡這一因素,在ΔQ=0時,還應該有單位產權安排給各個經濟利益集團帶來的邊際效用相等,只有兩個條件都具備時,產權配置才達到了均衡。但誠如上文所述,產權均衡需要在一系列嚴格的假設條件下才能實現。當放寬這些條件后,產權均衡將被打破,產權失衡這一經濟運行中的常態便出現了。
當ΔQ≠0時,則產權總量失衡。由于產權總量均衡是產權分量均衡的前提,故在產權總量失衡時,產權分量亦是失衡的。我們用β1來代表產權總量失衡時的情況。
當ΔQ=0時,產權在總量上達到了均衡,但這并不意味著產權均衡,因為必須考慮到產權的分量均衡。我們用β2來代表產權總量均衡而分量失衡時的情況。
這樣,我們便可用 β=β(β1,β2)來代表產權失衡度。
產權失衡的表現類型:
1.產權供給不足。產權供給不足特指產權的有效供給不足,即與產權的需求相脫節,這種不足實際上是產權供給的“時滯”問題。其主要原因有三:其一,對產權需求的信息不充足;其二,在某種條件下提供新的產權存在技術上的困難;其三,在現有的產權安排下特殊集團獲取了相當大的利益而對新的產權安排持抵制態度。產權供給不足表明潛在利潤的存在,提供新的產權安排能夠彌補這種供給不足,并能增加經濟效率,即產生帕累托改進。
2.產權供給過剩。一般情況下,產權供給不足較為普遍,但有時也會發生產權供給過剩的情形。這里的產權供給過剩,是指相對于社會對產權的需求而言有些產權是多余的,或者是一些過時的產權以及一些無效的產權仍然在發揮作用。產權供給過剩也表明潛在利潤的存在,不過此時不是增加產權供給而是取消一些過剩產權就能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一般情況下,產權供給不足較為普遍,但也有產權供給過剩的情況,這種過剩表現為有些產權是多余的,有些是過時的或者無效的,但它們仍然在發揮作用,這勢必會使得一些潛在的利潤無法實現,進而縮小“經濟蛋糕”的規模。
產權供給過剩,首先表現為在產權安排的相關社會博弈中,政府主體和非政府主體的權力是不對等的,前者無論在政治力量上,還是在資源配置上均優于后者,從而成為產權供給的主導性力量。其次,政府主體與非政府主體的所追求的目標存在差異,比如政府主體會追求社會穩定、繼續執政、創租抽租等多重目標,而非政府主體更多地追求利潤或者收益最大化,這樣由于二者追求目標的差異就會導致產權在供求上的矛盾。最后,政府管制經濟的權力以及各種管制政策的延續性也將使得產權供給過剩不可避免。這是因為政府管制人為地造成了某種產品或勞務的稀缺,而物以稀為貴,加之這種產品或勞務的需求者眾多,則管制下必會產生大量的租金。具體地,政府管制的過程就是創造租金的過程,并且創租的目的是為了抽租;對于被管制者來說,他們看到了在管制下的大量租金,只要尋求這種租金的凈收益大于0,即收益高于成本,那么他們就會積極地尋租,獲得比在自由市場競爭下高的不合理收益。反過來,一旦國家放松或者廢除各項管制政策,則租金就會耗散,直至消失。故管制者與被管制者必然會“狼狽為奸”,二者組成強大的利益同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路徑依賴”和利益固化的經濟格局,最終出現產權在供給上的過剩且長期存在的局面。
產權供給不足和產權供給過剩是產權失衡的兩種基本形式。產權供給不足表明潛在利潤的存在,提供新的產權安排能夠彌補這種供給不足,并能增加經濟效率,即產生帕累托改進;產權供給過剩也表明潛在利潤的存在,不過此時不是增加產權供給而是取消一些產權或者對原有的產權安排進行改進。無論提供新的產權安排,還是取消或改進一些過剩產權,都能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
在產權關系明晰的情況下,任何個人或組織想要獲得別人或別的組織所有的物品,就必須交付相應的貨幣價值量去購買,也就是說要遵守等價交換的原則。這就是市場經濟的一般規定性,因而市場經濟是與產權明晰化相一致的。反過來,如果產權模糊則市場等價交換的原則被破壞,尤其是產權失衡時會產生大量的租值,它外在表現為政府干預和管制,實踐結果則為貧富差距的拉大。故此,我們可以把租定義為由于產權失衡所引致的不合理收入。
誠如前文所述,在產權界定及供給上,國家是一個具有比較優勢的組織。因此,國家就通過立法賦予了自身管制的權利。如果政府過多、過度地干預市場調整過程或者政府活動極大地超出了保護性的國家所限定的范圍,那么產權失衡程度將加深,從而由其導致的租值耗散的趨勢受到阻礙,大量租值就會長期存在。在產權失衡的條件下,由于市場的等價交換原則被破壞,出現大量租值,這勢必會引起收入分配的兩極分化。那些擁有過多產權的群體會得到大量租值,例如,“一些高級干部貪污腐敗、徇私枉法,犯罪金額觸目驚心,造成國家巨大損失;一些執法人員和部門知法犯法,把國家公款轉變為個人、小集團或所謂的‘單位’利益,在群眾中造成惡劣影響;一些握有經濟權力的官員及其親屬通過權錢交易,在批租土地、承包工程、企業改制、債轉股等過程中大肆侵吞、轉移和揮霍國家資產;一些基層權力部門為了個人或小集團的利益向農民亂攤派、亂罰款、亂收費,造成農民負擔過重和干群關系緊張。”[4]凡此種種,都使收入差距在不斷拉大的同時,引發社會大眾心理失衡和強烈不滿。
由于產權失衡所滋生的特殊利益集團往往擁有相對過剩的產權,這就造成了資源使用機會上的不平等,他們通過攫取大量租值大發橫財,形成了富裕階層;而那些不擁有對應產權的集團則在市場競爭中處于劣勢,盡管他們努力工作,卻只能獲得有限收入而陷入相對貧困的境地。這樣,租就像一個“楔子”打入在租值獲得者與無租值者之間,形成富與貧長期存在的分配格局。
由于獲取租值數據相當困難,故要確定租值與產權失衡的實證關系幾乎不可能,我們只能根據發生在現實社會中的大量事實確定二者之間是一種正相關關系。如果用R表示租值,則租值與產權失衡的函數關系可以表示為:
R=R(β)(dR/dβ>0)
自從有階級社會以來,收入差距就一直存在著,造成收入差距的原因有:一是個人稟賦,即為個人獲取財富的能力;二是祖上遺產,包括豐裕的土地、貨幣財產等;三是官員對百姓的盤剝。但進入現代社會,由于公共部門以及其權力與職能的不斷擴展,另一種造成收入差距的原因即“租”表現得異常突出。如前所述,租首先是產權失衡引起的,在產權失衡的情況下會形成強大的特殊利益集團。正是由于這些特殊利益集團的存在,導致了現代社會中的大量租值,而這恰恰是形成收入差距的最重要原因。由此看來,現代收入差距的廣泛蔓延和深化是由產權失衡及由此導致的租所形成的。
為了描述租與收入差距之間的關聯,我們需要做出如下假定:(1)社會的最大產出Y在產權均衡的情況下可以獲得,且社會的最大產出最終會分解為兩部分:工資所得W和利潤所得P;(2)利潤是企業家的報酬,且剩余索取權歸給企業家所有;(3)工資包括勞動者的正常收入、津貼及轉移支付;(4)由產權失衡所導致的租值R的存在不會影響到效率,即特殊利益集團攫取租值的積極性與其他群體受其擠壓下創造財富的消極性相互抵消,從而有租值時亦可實現最大產出Y;(5)租值R會被特殊利益集團中的利潤獲得者和工資獲得者共同分享。
這樣,我們可以得到下面的等式:
故此我們得到在產權均衡和產權失衡下的一個恒等式:
如果用Y表示產權失衡的社會中剔除掉租值時的產出,則
我們把它定義為收入差距缺口,進一步地,假設租值R被分解到了全社會的工資總量的份額為Rw,分解到利潤總量中的份額為Rp,即R=Rw+Rp,我們可以得到:
由上面的(6)式、(7)式可以看出,租的本質是參與了財富的分配,它使某些特殊利益集團把一部分財富不合理地從其他利益主體那里攫取過來,從而直接造成租值獲得者和無租值者的收入差距。
以上只是在“租”沒有影響到效率的情況下的一個推論,是一種理想狀態。現實中,大量租值的存在必然會影響到非租值獲得者的效率,況且租值獲得者往往是缺乏效率的,他們只是想方設法從真正創造財富主體那里進行不公平的掠奪,所以實際的總產出會小于最大產出,也就是它會使得“經濟蛋糕”變小。
綜上所述,中國當前的收入差距擴大更多是由人為原因造成的,特別是政府在產權供給上的不足和過剩所導致的產權失衡,以及由此而引發的大量租值的存在所導致的。如果任其這樣下去,最終會使收入差距問題影響到中國的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找準了收入差距的這個“病根”,對于我們正確認識我國收入差距現狀,合理制定經濟發展戰略意義重大。未來,改善我國的收入差距狀況以使其不至于危害到我國經濟以及社會的正常發展,需要打破現在產權失衡的現狀,設計有效的產權制度,令其向著產權均衡的方向靠攏,從而消除大量的由產權失衡所導致的租值。唯有如此,才能最終縮小收入差距,讓收入分配格局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
[1][美]R.科斯,A.阿爾欽,等.財產權利與制度變遷——產權學派與新制度學派譯文集[G].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1.
[2]盧現祥.西方新制度經濟學[M].北京:中國發展出版社,2003:122-128.
[3]高鴻業.西方經濟學:微觀部分(第4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4]李培林.中國貧富差距的心態影響和治理對策[EB/OL].中國網,2001-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