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時的秘密

阿黛爾?拉曼

十歲那年，我轉到了佩蒂小學讀書。史密斯老師將我介紹給新同學后，帶我坐到了教室里惟一的一個空位上。班里的同學都是倆倆坐在一起，我的旁邊是一個叫凱琳的女生，很顯然，在我來之前，凱琳一直是一個人坐在那里。

中午時，同學們都拿出自帶的午餐盒開始吃飯。我的餐盒里面是塔可卷餅、醬汁面條和一點水果，這是母親花了時間為我準備的美味午餐。凱琳也開始吃她的午餐——一塊小小的黃油面包。在這里，大家的午餐很少吃黃油面包，它無法滿足孩子們身體發育需要的營養，口味也不夠豐富，幾乎所有的母親都不會懶惰到只給自己的孩子準備一塊黃油面包來做午餐。

我猜想，凱琳的母親可能身體不舒服。我的母親有次就因為身體不舒服，只在我的午餐盒里匆忙放了一塊黃油面包。不過，那是惟一的一次。想到黃油面包單一的口味，甚至可能填不飽凱琳的肚子，我便提出與她分享我的午餐。凱琳想了一小會兒，答應了，同時回報給我一個甜甜的微笑。

第二天午餐時，凱琳又在吃黃油面包。我想，她的母親一定病了，可能需要時間來康復。于是像前一天一樣，我又與她分享了我的午餐。

連續一周都是如此。我忍不住問凱琳：“你的媽媽身體還沒好嗎？”我這樣說并不是不愿意繼續與她分享我的午餐，相反這讓我很快樂。只是，我很不理解凱琳母親的做法，甚至有些生氣，我不知道怎樣的母親會讓自己的孩子連續一周午餐只吃黃油面包。

“什么？”凱琳顯然并沒有準備好回答這個問題，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低下頭輕聲說：“哦，我的媽媽兩周前去世了。”這個答案讓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回家后，我告訴母親，最近午餐總是不夠吃，吃完還是很餓。母親顯得有些意外，但還是開始給我準備更多的午餐。在學校時，我對凱琳抱怨，母親給我準備的飯太多了，如果她能幫我吃掉，我會非常開心并感激。就這樣，整整一年的時間，母親都會為我準備一份超大分量的午餐，然后我再讓凱琳“幫忙”吃掉。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些，我覺得它是屬于我一個人的秘密。更重要的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很快樂，還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一年后，凱琳離開了那所學校。臨走時，她給我留了一張字條：感謝你的午餐，我知道你是特意為我準備的，謝謝你親愛的。而后來我要求母親為我恢復之前的午餐分量時，母親并沒有吃驚，只是淡淡地問：“她不需要幫助了嗎？”

原來，她們都知道！我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我很感謝他們沒有戳穿，讓我在十歲時擁有了一個足以讓自己快樂一輩子的秘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