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的詩

阿西

油菜花開

東風里的油菜花，開了

像天體的光爆。像印度的梵語

誰都可以翻譯。可以導演出好看的劇

但，劇里沒有一個人物，只有油菜

或油菜籽。簡單的火，無關大地本身

也無關完美。暗含的仕途陰翳仍存

我無法看見你。想象你踩著未消融的雪

像圣女，踩著處女地，走向反方向

我總會有一點點的遺感的，我好像問別人

我和油菜花之間沒有約定，只有闖入

我忘了油菜花里還有其他作物，要靜止

哦，偉大的洗禮必須經歷徹底的焚燒

是的，我忽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

一種體內自然開始形成

明天，我們去非洲吧

清明小語

推開門，走進細雨。微冷的淋漓里

正在浸濕一截尸骨？或如是清淚幾滴

灑在一個人的名字上。他是誰？是親人嗎

我想起了你……你的體溫覆蓋了我

此刻，你仿佛帶著我回到小時候的房舍

它幾近坍塌。它長滿了青苔

云臺村的山楂樹

傍晚時分。盤山公路不斷上升

夕陽被剪斷。心懸高塔，目光臨淵

此刻，山楂樹靜穆，被反復拍照

一場黑雨突然降臨。詩人們如閃電

如不相干的相思鳥要筑一個個黃花巢

今夜山西的女子真的會偷渡而來嗎

山楂樹不斷被隱喻，關乎一次次偶遇

關乎藝術的實驗工廠。有人漫步

云臺村的坍塌，學習幽深，仿制林蔭窄道

這時候，山楂樹完成了真正的授粉

它將很快結滿果實，并儲備好了死亡

村民們紛紛下山，只留下云堆積在村頭

而我，只想做個沒有護林證的守山人

山莊之夜

沁陽城外。果園收工。聒噪的鳥睡去

露珠放大星空，隕石滑過天際墜入傾斜的酒瓶

有人空地上摔倒，僥幸毛發無損的發福中年

一朵西海固花兒夾帶著細膩的風沙，盛開在嘴角

膽大的灰鼠竄出，想要否定杏樹的邏輯

花期過了。蟲災來臨。沒參與朗誦的人繼續做春夢

我僅持一根藤條，我不會嘲諷一只野兔

在尖利的笑聲里跌倒。而水渠像墓碑

記錄了酒過三巡的來客——自然的感傷，憂郁的

心府——不觸及皮膚的問好——拖鞋失重了

眼鏡貌似深邃。我想，我已經完成了告別的儀式

雖然遠離身邊的影子比遠離一座群山更艱難

但，正是這種遠離，讓我走向泥濘的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