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的淚斑（組詩）

丁鼎

美玉的淚斑

看似方方正正這塊玉

其實有好多疼痛這

一直揪著我的心揪得

我眼神有點模糊有點

神情恍惚是大唐的氣息嗎

沒有牡丹沒有騎肥馬的三郎

和他的隨從沒有高綰的髻

和顫微微的金釵沒有

連豐腴的胸部也沒有

這塊叫帶板的玉人物

大眼睛穿著隨意

衣紋少了許多文雅氣息

倒是有動感好像在舞蹈

這個叫胡人的人物就在

大唐的帶板上是的

不要懷疑眼睛這就是

大唐氣象一個潤融了

外來文化的大唐這塊玉

方方正正只是我發現

它的邊緣有點斑斑駁駁讓

玉邊緣的線條不再那么流暢

我知道那是歲月剝蝕的關玉

曾經流暢的線條缺失的淚斑

靜靜的石壁

不太規整的圓、笨拙的孔和斑駁的邊緣

模糊了材質、色彩和好多細節

沒有光鮮的外表沒有圖案

甚至圓的也不太幾何

只是一種智性的萌芽

而它就這樣成長起來

穿越了6000年時光也不頹廢

先是可以滾動的輪子、能織布的紡輪

到禮天的玉璧、陶制的器皿

再到青銅的繯錢方孔錢

圓的智慧就這樣綿延著

它的光芒越發地光亮和迷人

這石壁靜靜地臥在我的書櫥里

從不坦露一點文化的信息

我知道這塊是元代的玉

我斷定它是元代之物它的氣息

我認識粗獷中的不經意

掩蓋不了工具的缺失鐵的

堅硬更多的是想象

真正的工具是柔軟的柔

能柔成江南的錦軟

能軟過水母的心柔中帶剛

才能做出傳世之作元代的玉

它的氣息粗獷且繁復似乎

不太精巧而拙是大氣的表情

不做作當然看不到矯情

只是自然的拙繁是拙中的繁

鏤雕透雕高浮雕繁中帶拙

層次分明哪一層都有柔軟

哪一層都是匠心水草水鳥

層層疊疊牛羊馬鹿

遠近游走全是自然天籟

我知道這塊玉因為

我認識它的氣息不管

從誰的腰帶滑落的它

都印上了元代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