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邊瑣語

楊鐵成

人生所樂，貴在勞于生計而不忘修身養性。終日若有閑，勤修墨趣，于儉持家，除卻瑣碎紛紛，偷閑得來的時光，便妙不可言。

人生之書，孔子有云:“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一個人，持筆墨，達目的而往，不如養墨為所樂之事，學而淡之，如沐春風。

這世間，除卻柴米油鹽，有人生八大雅事，詩、酒、花、茶、琴、棋、書、畫本為無用，但若融入煙裊細長細長的人生里，世俗相宜，便清心若許，恬淡清雅。

《小窗幽記》里言道：“志要高華，趣要淡泊。”當以書之境界而論之。

這世間活法之多，惟書墨最養人心，于富，于貧，放慢身心，在一方天地里，卻除浮躁之心。每日若有閑，便勤耕筆墨，只為取悅于己。何愁人生眼底春秋之賞心？兀自獨樂，兀自清歡。

劉熙載的《藝概》里有云：“高韻深情，堅質浩氣，缺一不可以為書。”有了筆墨的情趣，在落筆耕耘的歲月里，我漸漸發現光書，那僅僅只是字體上的直白，達不到藝術上的審美層次。李日華云：凡狀物者，得其形不如得其勢，得其勢不如得其韻，得其韻不如得其性！寫書法歸根結底是寫性情，通篇絢爛歸于極致的清淡，又不失浪漫天真，寫心寫性。仿若這漫漫人生，在歲月的長河里，塵囂紛擾著喜怒哀樂，都在墨色里淋漓盡致詮釋，在墨香里錘煉胸襟。于書，視野之闊，為墨之大氣之魂，為心則修養性靈。

《書法三味》里言道：“古人論書云：一須人品高，二須師法古，是書之法，學者習之，故當熟之于手，必先修諸德以熟之于身。德而熟之于身，書之于手，如是而為書焉。”歸結一個“清剛”之氣，存天地之正氣，松柏氣節。

楊子云嘗言：書，心畫也，蓋其生氣必于胸中發之，關乎性靈，故書如其人。古人作詩，詩中有一個我在，古人作書，書中亦有一個我在。故詩書之不同如千人千面，其有同者是市井之徒偽贗逐利者也！而善書者，皆胸次磊落，心無掛礙，下筆千言，道法自然，皆能心手雙暢。白蕉語“凡為藝，一矜持便是過”便是這個道理！

逝者如斯夫，總角之歲習書至今不惑之年不覺惶惶已三十春秋。法不可得，嘗以為師百家之長便可成就一生，終是謬矣。始悟得欲得本固源。若無師法無異盲人獨行于道中。書乃一藝，自造化中來，造化遂為我師，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故古人每云師法造化，前賢師古人而后師造化，師古人而不為古人所奴隸，師造化而能擷其精華，方為善于師法。始知其故尋良師，臨法帖，飽學養，以期通造化之門徑。

“性癡則其志凝。故書癡者文必工,藝癡者技必良。世之落拓而無成者,皆自謂不癡者也。”余以唐碑二王見長，常以其始不立，其卒不成，多得攻習法帖，不敢廢棄，不敢懶惰，以期通造化之門！

節錄王獻之法帖文字

徐渭跋陳道復卷后

諸葛亮《誡外甥書》

沈括《夢溪筆談》一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