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冬天,因為那是黑白最分明的季節。陽光灑落的地方亮到澄澈,陰影卻愈發深濃。荀度曾告訴我,世上沒有絕對的黑白分明,我們都在光影交錯中行走。可在我心中,荀度永遠行走在太陽底,他的靈魂是透明的。
荀度撫養我這么多年,我一直喚他“荀哥哥”,他比我大十幾歲,笑起來仍像個天真的少年。荀度說當年是在柏樹下撿到我的,所以為我取名荀柏。
多年前的一樁舊親冤情大白,幕后齷齪震動京城。我是當年慘遭天門的柏府遺孤,這是荀度在信中坦露的真相,而他辭官離去,不知所終。
我在柏府舊所徘徊,發現那些匾額、楹聯、碑刻等都是幼時荀度數我識字的范本。他是父親最看重的門生,知曉些許內情,卻在親發后保持沉默,甚至親自出面抄了我的家。
當年的他勢單力薄,只能先撇清自己再暗中周旋,這才得以翻案。我在一中為他開脫,他卻在信中說,“雖有權宜之心,卻也有幾分怕,那種怕讓我羞恥,再多補救也無法贖罪。”
我想起他曾說“沒有絕對的黑白分明”,他深知人性,為何仍對自己這般苛刻。荀哥哥,阿柏從未怪你,檐下藤蔓再綠時,你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