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

魚丸粗面是由鯛魚肉、拉面、油菜、鹽、淀粉、胡椒粉、蔥末、海苔等制作而成。具有香而鮮的特點,可口又美味。
穿過荃灣新天地的一片燈火酒綠,轉過街角的Marks&Spencer;,我熟門熟路地繞去林伯的小攤吃—碗魚丸粗面。清湯、少鹽、幾片海苔、一點蔥花、八顆魚丸以及O彈的粗面,簡單的搭配,便可以成為忙碌—天后最溫暖的慰藉。
林伯的店從來都不缺生意。傍晚時分,他沿街拉出一張簡陋的雨棚,桌椅隨意擺放。穿著校服的學生妹、西裝革履的白領、烈焰紅唇的時髦女郎,還有以老頭衫大褲衩作為標配的大爺們…-.不同職業、不同年齡的人聚在這里,毫無違和感。
似乎每一座城市都隱匿著一些這樣的小店,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發現的,我是由一位學姐帶來的。記憶中香港那年的雨期特別長,濕意被熱力蒸騰上來,空氣中都是浮滿水汽的黏膩。國書館里的空調開得特別足,披—件開衫也能感覺到冷意。我看書看得頭昏腦脹的,學姐突然湊到跟前來,說帶我去吃點好吃的。
天色已暗,霓虹燈亮了起來。白天那些普通的小街,似乎突然間就活了。—幢幢的高樓密密挨挨,暖黃的燈光照亮這逼仄的天空。在這輝煌燈火中,我突然就自卑起來,覺得自己眇小到不值得被看見,卻又在這卑微中生出點豪情,覺得只要肯拼,自己—樣可以創造所有。
學姐把我帶到了林伯的面店,牛腩、牛肚、叉燒、魚丸的澆頭加上粗畫、細面、粉的主食,也能生出許多種組合的選擇。只是因為魚丸做得特別出彩,吃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招牌。
我跟著學姐點一樣的魚丸粗面,賣相十分尋常,入口卻驚艷。鮮昧十足的湯底香而不膩,潔白緊實的魚丸一咬開就會爆漿,還有爽滑勁道的粗面,都是開水白菜般的舉重若輕。
我一口口地吃,只覺得所有的焦慮和煩躁一點點地化在這—碗云炎風輕里。后來,學姐畢業回了內地,我卻養成了習慣,哪舊—個人也還是經常來,點一碗魚丸粗面。
在香港這座節奏超快的城市里,—個人吃飯實在是太尋常。孤獨似乎從來不是件可恥的事,失敗才是。只是比起孤獨,成功實在是太難。如我般資質平庸者,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加倍的努力。
我愛香港,我不想離開。我喜歡在太平山頂的徐徐晚風中,看天色一點點暗下去,橙紅的夕陽融在淡青色的天空里,蔚紫色卷云—點點向后褪出一片沉靜的墨藍,整個城市的燈光一瞬間點亮。
林伯的魚丸店,自開業至今已經超過四十個年頭。每日四五點進貨開工,至晚八九點打烊收工,幾乎做足全年。魚丸這東西,看似普通,功夫其實都在背后。細細剔出魚蓉、挑出魚刺、用力捶打,一點點將常見的魚肉變成綿密而有光澤的魚漿,又再變成皮薄均勻、潔白晶亮的魚丸,不僅需要細心和臂力,還需要溫度和時間的配合。
香港寸土寸金,魚丸店租金年年在漲,但林伯起早貪黑,到底也憑借這一顆顆魚丸把兩個兒子送進了大學。
—天下午,得閑看麥兜。看到憨憨的小豬為了魚丸和粗面的問題不停地和老板繞圈,笑到打滾。港人都愛“死蠢死蠢”的麥兜,愛它迷迷糊糊又興致勃勃地過完每—天。
對于麥兜,夢想或許就像一碗點不到的魚丸粗面,可是它至少為此努力過,盡管這樣的努力在旁人的眼里或許有些可笑。在未來的某—天,我們或許會甘于平凡,跟普通的自己握手言和,但在此之前,我并不愿意就這樣輕易地放棄。萬一,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