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唏哩呼嚕

孫魚　左昡

小豬和紅尾巴（下）

3.紅尾巴什么都會

小豬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曬屁股了。他往身邊的新草席上一看——哎呀，紅尾巴不見了！

“明明想要早點兒起床的，怎么今天偏偏睡過頭了……”小豬跟自己生起氣來，把兩只耳朵使勁甩了甩。

豬媽媽捧著個圓盆子坐到門檻上，圓盆子里放著兩朵裝了滿肚子瓜子的向日葵。小豬趕緊跑過去問：“媽媽，紅尾巴呢？”

豬媽媽一邊取著向日葵里的瓜子一邊說：“紅尾巴早起來了，洗了臉，刷了牙，練了功，幫我收了幾棵向日葵，現在去羊太太家幫忙了。”

小豬聽了，拔腿就往院子外面跑，跑到一半，又折回來，沖到廚房里，打來一盆水，把腦袋扎進水里，唏哩呼嚕，呼嚕唏哩，洗臉刷牙一塊兒做完了，才重新往外跑。

豬媽媽看著小豬的背影，笑著叫道：“晚上早點兒回家包餃子喲！”

小豬急匆匆地跑到羊太太家門口，伸手要敲門，卻發現門沒關，門里傳出羊太太的聲音：“啊呀，算得真快，一筆一筆真清楚！紅尾巴，你真聰明！來，再吃個香蕉！”

小豬偷偷從門縫往里看，看到紅尾巴背對著門口，那根卷尾巴紅得像根小辣椒。紅尾巴說：“羊太太，您別客氣。”

“好，好，謝謝你呀。”羊太太笑瞇瞇地說。

“那我先告辭了。”紅尾巴對羊太太鞠了個躬，轉身往門外走。羊太太手里抱著一個厚厚的賬本，邁著小碎步，跑到他前面一把拉開了門。

小豬趕緊把身體站得筆直筆直的，紅著臉叫了聲：“羊太太好！”

“哎喲！”羊太太猛一回頭看見小豬，嚇得把賬本都掉到了地上，“嚇我一跳！”

“我、我……”小豬望著從羊太太身后挺胸抬頭走出來的紅尾巴，聲音越來越小，“對不起，羊太太，你，不——您，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

紅尾巴撿起賬本遞給羊太太：“羊太太，再會。”

羊太太笑道：“再會，我有事再找你幫忙。”

紅尾巴點點頭說：“沒問題！”他向小豬揮揮手，往小豬家走去。羊太太轉身進了屋，就像沒看見小豬似的。

晚上小豬興沖沖地跑回家，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熱騰騰的餃子香。

“媽媽，我來幫您包餃子！”小豬大聲喊。

“不用啦，洗手吃飯吧。”豬媽媽笑瞇瞇地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兩盤齊齊整整的大餃子。

小豬不好意思地撓撓耳朵：“我回來晚了……”

“沒關系，有紅尾巴幫忙。”豬媽媽把盤子放在桌上，“你看他包的餃子，皮薄餡兒大，比我包得還好。”

豬媽媽話音未落，紅尾巴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餃子來啦！”

小豬轉頭一看，紅尾巴頭上頂著一盤餃子，每只胳膊上擱著一盤餃子，兩只手里還各端著一盤餃子，像耍雜技似的走了出來。

“哎喲喲，”豬爸爸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真是個餃子大王啊！”

紅尾巴像趕鴨子一樣，把餃子一盤一盤順順當當地擺到了桌子上。等豬姐姐們回了家，誰見了這大餃子都夸：“餃子包得真漂亮！”

千四盤餃子擺了滿滿一大桌，把家里的盤子都用光了。豬媽媽只好用一個小碗裝了幾個最后煮好的餃子，總算湊夠了十五份。

“媽媽，醋！”小豬舉手說。

“好好，我去拿醋。”豬媽媽把小碗放到自己跟前，起身去廚房拿醋。

小豬趕緊用自己面前的這盤大餃子換了豬媽媽面前的小碗餃子。一咬餃子，里面的白菜粉條又軟又可口，他忍不住也向紅尾巴豎起大拇指：“味道好極了！”

媽媽拿過醋來，小豬已經抱著他的小碗吃得香香的了。

唏哩呼嚕，大家一起吃得又香又痛快。紅尾巴翹著他紅通通的卷尾巴，吃得比豬八姐還響，成了小豬家“唏哩呼嚕合唱團”的新“領唱”。

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小豬把自己的小草席往紅尾巴那邊靠了一下，輕輕地問：“紅尾巴，明天你能教我翻跟頭、收向日葵、算算術，還有包大餃子嗎？”

紅尾巴躺在新草席上，背對著小豬，用呼嚕聲回答小豬的問題：“咻——哇哇哇……”這呼嚕聲和小豬家誰的呼嚕聲都不一樣。

4.十項全能和一個就夠

“快給我說說，紅尾巴都教了你什么？”小豬好幾天都沒去河邊，花花聽說他真的開始跟紅尾巴學東西了，趕緊跑來小豬家打聽。

小豬坐在門檻上，嘆了口氣，一樣樣說起來：

首先學的是翻跟頭。

“一二三，走！”紅尾巴喊著口令，扶著小豬的腰教他翻跟頭，小豬卻腳下一滑，拖著紅尾巴摔了個“豬啃泥”……

接著是扛向日葵。

拼力氣，小豬覺得沒問題，可沒想到，他舉來舉去都沒法兒把長長的向日葵整個扛到肩膀上，大葵花頭上腳下地在地上拖著，等拖到家里，里面的瓜子都被磨得亂七八糟的……

“那算術呢？”花花追著問。

“紅尾巴說了：‘算算術嘛，就是要做題。他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給我寫了十頁紙的算術題，我趴在桌子上做了一頁，差點兒睡著了……”

小豬說著，把身邊的小本子打開給花花看：“你看，還有九頁呢。紅尾巴說了，算術題不做完，后面就不教我了。”

花花看了一眼小本子上的算術題，吐了吐分叉的紅舌頭，說：“我一道題也看不懂。小豬，你好棒！你已經可以做一整頁的算術題了！”

小豬紅著臉說：“可紅尾巴一道一道念給我聽了，我一道題都沒做對……”

花花用尾巴指指小本子上的一道題，說：“你念念這道題。”

“11加18等于幾。”小豬老老實實地念道。

“哇，好棒！你已經會念算術題了！”花花把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響。

“是嗎？”小豬露出了笑容。

“對呀，你再給我念一道！”花花爬到小豬的肩頭，認真地說。

“27減8等于幾！”小豬大聲地念出來。

“再念一道，再念一道！”花花高興地喊道。

就這樣，小豬把算術題一道一道地念給花花聽，念一道，花花就叫一次“再念一道”，不知不覺地，小豬居然把十頁算術題全念完了。

“哈，我發現念算術題比做算術題開心多了！”小豬合上本子，對花花笑道。

花花早就趴在小豬的肩上，抬起頭說：“好呀！你學會了念算術題，我學會了聽算術題。算術題真好聽！”

小豬拍拍本子：“這都是紅尾巴教我的。”

花花點點頭：“紅尾巴真厲害。他還教你什么？”

小豬敲著小本子說：“媽媽說他還可以教我包餃子，做風箏，畫彩畫……好多好多呢。”

花花溜到小豬的膝蓋上，瞪大了雙眼說：“天哪，紅尾巴簡直是十項全能！”

小豬低下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比他可差遠了……”

“你會念算術題呀！”花花說，“你還會在河里玩，把河水弄得稀里嘩啦、稀里嘩啦響。”

小豬拉拉左耳朵：“對啦，我們去河邊吧！”

“好畦，走，去河邊！”花花爬到小豬的脖子上，好像一條花圍巾。

小豬帶著花花剛走出院門，只聽得一聲尖叫，把小豬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紅尾巴。

“那、那是什么？”紅尾巴指著小豬喊道。

小豬指指自己：“我？我是唏哩呼嚕呀。”

“那、那是什么？”紅尾巴更用力地指著小豬。

“你好，我是小蛇花花！”花花笑瞇瞇地走到紅尾巴面前，用尾巴碰了碰他的腳尖，“我前幾天見過你翻跟頭的呀。”

“蛇！天哪，蛇！”紅尾巴用雙手捂住耳朵，聲音變得又尖又細，“救命，救命啊！”

“我——”花花正想說話，紅尾巴已經沖進了小豬家，一邊跑還一邊叫：“蛇！有一條臟蛇！救命啊！”

花花皺起眉頭：“我可不是一條‘臟蛇。”

“對呀，你不臟，”小豬望著紅尾巴的背影說，“你的名字也不叫‘救命。”

小豬和花花回到院子里，只聽廚房里乒乒乓乓一陣響，紅尾巴正在跟豬媽媽說話：“救命！有一條臟蛇在外面！”

豬媽媽說：“別怕別怕，那是唏哩呼嚕的好朋友，小蛇花花。”

小豬和花花走進廚房，紅尾巴趕緊躲到了穿著圍裙的豬媽媽身后：“我之前還以為它只是一條繩子呢！蛇！救命！”

豬媽媽拍拍紅尾巴的胳膊，轉頭對小豬說：“紅尾巴以前被蛇咬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唏哩呼嚕，你和花花出去玩吧。”

花花說：“你放心，我不喜歡咬人。”

小豬一步一步地往外退，一邊退一邊說：“我們去河邊玩啦！我和花花，他的名字叫花花。”

紅尾巴又大聲尖叫起來，小豬趕緊帶著花花轉身跑了。

“沒想到紅尾巴這么膽小……”花花氣呼呼地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又不是井繩，他怕我做什么？我根本就不是繩子！”

“你當然不是繩子，”小豬說，“你就是你，是我的好朋友小蛇花花！”

花花扭著身子，嘟嘟嚷囔地說：“這算什么十項全能啊……”

小豬聽著花花的話，忽然笑了：“他是十項全能，我是一個就夠！”

“一個就夠？”花花停下來望著小豬。

“對，他是十項全能，可我只要有你這一個好朋友就夠了！”小豬眨眨眼，“一個，就夠！”

“我有一個媽媽，一個就夠！”小豬大踏步地向前走，邊走邊說，“我有一個爸爸，一個就夠！”

花花笑著說：“我也有一個媽媽，一個就夠！我也有一個爸爸，一個就夠！”

“我有一個表哥，一個就夠！”小豬連著說，“我有一個姐姐——”

花花大聲地幫小豬叫道：“一個就夠！”

小豬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姐姐一個真不夠，我有十一個！”

“我有一個唏哩呼嚕，一個就夠！”花花喊道。

“我有一個小蛇花花，一個就夠！”小豬喊道。

兩個好朋友一齊哈哈大笑起來。

“一個就夠，一個就夠，好像是一首歌。”笑完了，花花慢慢地說。

小豬想，等我回家，我可以把這首“一個就夠”的歌唱給“唏哩呼嚕合唱團”的所有人聽。

不過，等小豬回到家時，“唏哩呼嚕合唱團”少了一個人。

紅尾巴被花花碰過之后，一個勁兒地打哆嗦，豬爸爸送他回家去了。

大家聽了小豬的“一個就夠”歌，都跟著“呼嚕呼嚕”地唱起來。豬媽媽摟著小豬唱：“我們有一個唏哩呼嚕，一個就夠！”

小豬用鼻子碰了碰豬媽媽的鼻子，說：“下次紅尾巴來，我也把這首歌唱給他聽！”

“好，好！”豬媽媽指指桌上擺得整整齊齊的十五碗拌白菜絲說，“不過今天，你吃一碗可不夠，多吃一碗吧！”

小豬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說：“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