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紅霞 包雯娟
(1.云南師范大學MPA中心,云南昆明 650500;2.云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云南昆明 650500)
“鄉村振興戰略”作為一個新興概念,是習近平同志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向大會作報告時提出的①來源:《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本文引述十九大報告的文本均來自同引處,不另說明。。當前,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在廣大農村地區開展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在精準把握中國社會主要矛盾變化的情況下所作出的戰略性選擇,為我們推動新時代“三農”發展提供了基本遵循和理論指導。可以說,相比于2005年提出并開展的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黨的十九大報告所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總體要求是對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發展、超越與創新,是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升級與延續,是進行精準扶貧、鞏固脫貧攻堅成果的重要戰略,其內容和體系十分豐富,既包含了五位一體的總體戰略布局,也涵蓋了四個全面的協調發展。從國家宏觀層面來看,“治理有效”是鄉村振興戰略總體要求之一,最初是源于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要求之一的“管理民主”,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強調“管理民主”,而現階段則要求“治理有效”。新時代下,中國農村正處于轉型的關鍵時期,治理有效是鄉村治理新的目標導向,只有實現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才能在2050年完成鄉村全面振興的任務,讓廣大鄉村再次煥發生機與活力,讓六億鄉村居民體驗和感受到改革與發展的成果。
隨著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社會治理”并將之上升到國策,國內外與之相關的研究成果大量涌現。綜合當前學者的研究進展和結果,既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國鄉村治理的內涵、機制、模式和路徑等方面[1]。為了更加系統總結和梳理中國鄉村治理發展與變遷情況,特別是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鄉村治理發展與變遷的歷程,有必要對國內外與鄉村治理有關的最新研究和結論做一個簡要的回顧與梳理。
陳錫文提出,當前鄉村治理的突出問題反映在鄉鎮政府的性質職能定位和工作上,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鄉村社會治理的綜合性能越來越強,需要將行政體制的改革下延到基層,走一條由下至上的治理改革路徑[2]。李培林認為,新的歷史環境和條件下,要用新思想新理念指導新時代的社會治理創新;要完成這項任務,就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①李培林.用新思想指導新時代的社會治理創新.中國共產黨新聞網[EB/OL].[2018-02-06].http://theory.people.com.cn/n1/2018/0206/c40531-29807430.html。龔建文認為,鄉村振興要抓好五個著力,其中關鍵就是著力推進鄉村治理體系現代化,形成共建共治共享的鄉村新秩序②龔建文.鄉村振興要抓好五個著力.中國社會科學網[EB/OL].[2017-11-21].http://ex.cssn.cn/skyskl/skyskl_yzfc/201711/t20171121_3749075.shtml。鐘鈺指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要有選擇地發展那些具有資源和潛力的鄉村,提出了要推動鄉村多元文明復興、協調城鄉一體化發展、壯大優勢產業、培育鄉村內涵等政策建議[3]。賀雪峰從鄉村治理的角度,探討了要通過資源下鄉的方式來重構鄉村治理體系,來實現鄉村社會怎樣發展、如何發展的問題[4]。肖立輝等基于當代中國農村基層民主的機制問題,提出要充分尊重基層民主創新的規律,持續推進基層民主平穩健康發展[5]。韓俊從黨的十九大提出的新目標要求,強調要按照五大發展的總體目標,將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作為鄉村振興戰略中的重要內容[6]。肖唐鏢通過對近十年我國鄉村治理的觀察與反思,指出了鄉村繁榮表象下的危機,提出要深入改革與完善鄉村治理機制[7]。趙樹凱認為,中國鄉村大體進入了“強發展、弱治理”的發展階段,變革傳統思路,界定和厘清不同層級政府之間的關系,對縣鄉政府治理成效的好壞產生實質影響[8]。姚華松以鄂東傳統村落的鄉村治理實踐為分析的切入點,認為現階段審視和觀察鄉村的視角應該要發生轉向。其提出了鄉村治理需要重拾鄉村價值和激發鄉村活力,并試圖探討“鄉土社會”復歸的可能性路徑[9]。張璐認為,在當前深化鄉鎮體制改革的階段背景下,合理的、有選擇的鄉鎮撤并可以解決鄉村規模小、分布較分散的問題,能夠有效實現鄉村善治的問題[10]。
改革開放后,隨著國家在廣大鄉村地區推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西方新制度經濟學(New Institutional Economics)中的“產權理論”(Property Rights Theory)在20世紀80年代被國內學者引入,并具體運用到解釋中國鄉村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上。西方“產權理論”的具體闡釋不僅明晰了農村土地產權,還解決了普遍的機會主義問題,對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鄉村治理變遷與改革起到了借鑒與促進作用[11]。同時,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新制度經濟學在中國各領域的理論與實踐運用,國家和社會選擇改革的方式受到制度變遷的相關理論的啟發和影響,為中國進行的由點到面、由國家到鄉村的漸進式改革提供了理論支撐和實證素材。總體來看,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鄉村治理進展相對穩定,就是與中國所持續進行“頂層設計、中層推動、底層落實”相結合的制度變遷方式密不可分的[12]。在國外,奧斯特羅姆(Ostrom)教授夫婦提出,隨著治理環境的快速變化,以政府為代表的國家公權力量不是唯一治理主體,社會、組織、鄉村居民都是治理中的重要構成力量,即強調“治理主體的多元化”[13]。將奧斯特羅姆夫婦的觀點運用在當前中國鄉村治理的過程中,對當今中國基層政府、市場主體和民間力量間建立起廣泛的合作關系起到了借鑒和啟示作用。此外,從馬克思社會治理思想來看,以國家、市民社會和人民為核心主體,以實現社會公平正義為首要目標,以實現社會的自我管理為核心目標,以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為終極目標[14]。馬克思社會治理思想為公平正義觀念在基層確立、發揮鄉村基層自治作用、構建多元參與主體參與到鄉村治理,提供了理論借鑒和思想來源。在國外相關理論的啟示下,國內學界和實踐層面持續探索治理能力和效能提升的路徑,在此基礎上為鄉村振興戰略中如何實現治理有效提供了著力點和理論依據。
鄉村作為中國鄉土社會的基礎存在單元,延續了幾千年的歷史,當前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化。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年的變遷發展,政府作為唯一主體的“管理”逐漸走向政府、社會、企業、公民多元合作模式下的“治理”,所體現的是當前整個社會治理模式、手段、環境的轉變,這些變化都是步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顯性特征和必然要求。在中國的鄉村治理中,各類單元之間的聯系呈現出偶然性、突發性的特征,同時又表現出瑣碎的、模糊而不清晰的現狀。在此背景下,面對復雜的鄉村治理環境和場域,就需要對中國語境下的鄉村“治理有效”邏輯體系與分析框架內容進行學理性分析和探討。
首先需要在概念上明確,管理民主是與威權主義、絕對權威相對應的,強調的是方式、方法的運用。民主管理以“民主、公平、公開”為原則,為達到管理目的而采取的一種方式。從當時的中國社會背景來看,管理民主的關鍵是中國鄉村社會的主導力量——國家基層公權力量①在中國農村基層組織的實踐中,對鄉村發展起到決定作用的主要是鄉鎮一級的國家基層公權力量。,管理民主的核心在制度建設。作為鄉村社會的主體力量的村民則處于缺位狀態,社會、企業與群眾參與顯得不足。而現階段的治理有效主要意味著政府既是治理主體,也是治理對象之一,整個治理變成了一個多維度、多層面、多領域的活動,治理主體擴大到政府之外的社會組織、企業、居民個人等綜合范疇。治理有效構建了一種結果導向,要求治理有“效用”和“價值”,與治理投入呈正相關關系。按照此種邏輯解釋,就可以進一步明確,治理有效是鄉村治理的新導向和新目標。
“管理民主”一詞自中共中央 《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的建議》(2006—2010)發布后受到廣泛關注。在當時,管理民主不僅是新農村建設的重要手段,也是新農村建設的重要目標,其實現途徑就是通過“四個民主”——民主選舉、民主管理、民主決策和民主監督,使鄉村管理能夠按照農民自身的意愿進行,從而達到管理目標的效用性。可以說,管理民主是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在鄉村中的具體體現和表達。同時,影響鄉村民主管理的因素既包括歷史性因素,也包括客觀性因素和現實性因素。管理民主既是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政治保障,也是中國基層民主政治發展的現實要求。在“尊重農民意愿”基礎上實現對鄉村公共事務的“善治”,對新農村民主政治建設發展有著現實的指導意義。十多年來,隨著國情的變化和國家戰略發展定位的不同,黨和國家對鄉村治理發展的目標、內容和任務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轉向和重構。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推進社會治理中心和主體向基層下移,不斷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提出了許多新思路、新舉措與新論斷。自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治理”這一概念和目標設計以來,黨中央和國務院的典型政策文件及發展實踐闡明了這些變化,下面加以簡要說明。
2014年1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關于全面深化農村改革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的若干意見》精準地把握和鎖定了當前及今后一個時期內“三農”工作中的八項重點,提出了健全城鄉發展一體化體制機制,改善鄉村治理機制等項目設計①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深化農村改革 加快推進農業現代化的若干意見[EB/OL].[2014-01-19].http://www.gov.cn/jrzg/2014-01/19/content_2570454.htm。2016年1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于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培育農業農村發展新動能的若干意見》指出:加大農村改革力度,持續激發內生動力;補齊農業農村短板,夯實農村共享發展基礎,開創農業現代化建設新局面②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培育農業農村發展新動能的若干意見[EB/OL].[2017-02-05].http://www.gov.cn/zhengce/2017-02/05/content_5165626.htm。2017年10月,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健全“三治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不斷推進鄉村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2017年12月,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這次會議以十九大報告精神為指導,堅持將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重中之重,認真分析當前“三農”工作所面臨的形勢和任務,提出了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目標任務和基本原則,以治理手段、目標、方式的創新,推動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③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 習近平作重要講話[EB/OL].[2017-12-29].http://www.gov.cn/xinwen/2017-12/29/content_5251611.htm。2018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在黨的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的基礎上,首次以該內容為主題聯合下發《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要求從加強基層黨組織建設、深化村民自治實踐、建設法治鄉村、提升鄉村德治水平、建設平安鄉村,不斷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構建鄉村治理新體系④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EB/OL].[2018-02-04].http://www.gov.cn/zhengce/2018-02/04/content_5263807.htm。2018年9月,中央政治局就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進行第八次集體學習,會議在國家設立首個農民豐收節之際,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要正確處理好工農與城鄉關系、農村現代化與農業現代化的關系。同時,在實施自治和法治的進程中,也要充分發揮好德治的作用⑤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習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八次集體學習并講話[EB/OL].[2018-09-22].http://www.gov.cn/xinwen/2018-09/22/content_5324654.htm。
從中國語境和學理性意義上來講,黨的十八大以來,尤其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和十九大多次明確和重點提出了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具體任務與目標,這是今后行動的目標導向。新時代下,黨和國家在頂層設計上確立了“治理有效”作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總體目標之一,以期構建和發展具有中國語境的治理模式,漸進變革城鄉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固有邏輯關系。從管理到治理,是由一元單向模式轉向多方交互共治,雖一字之變,但是所體現的內涵和外延截然不同。具體來看,治理與管理的核心區別有四個方面:第一,治理是一個過程,而不是一整套規則和活動;第二,治理過程的基礎不是控制,而是協調;第三,治理不僅涉及公共領域,也包括私人部門;第四,治理是一項持續的互動,而不是一種權威、固定的制度。從治理內容上來講,治理與管理表面上僅一字之差,但體現了主體的擴大、內涵的延伸。管理往往指政府上下級的“條條關系”,政府同級的“塊塊關系”,主體停留在政府本身;治理意味著政府既是管理主體,也是治理對象之一,而且治理主體擴大到政府之外的社會組織、企業、居民個人范疇。與此同時,在公共治理轉型中,公民參與是核心和關鍵環節[15]。從鄉村治理的目標上看,中國的鄉村治理應是以建立和完善黨的基層組織為核心,以農村經濟發展為基礎,包括農村文化、民生、生態等在內的鄉村治理水平的整體性提升。在此背景下,鄉村振興戰略中鄉村“治理有效”的時代內涵與分析框架伴隨著中國社會進入新時代應運而生,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和中國特色。
與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相較,鄉村振興戰略在總的方針、內容和目標上都實現了轉變和提升。在2020年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進程中,廣大鄉村地區既是重點領域也是基礎所在,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短板所在。可以說,全國廣大鄉村地區的居民能否同步實現小康,要看鄉村是否能夠實現全面振興。這關系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全局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任務。當前,國家設立首個農民豐收節,標志著農業農村農民的地位上升到一個新的臺階,鄉村治理迎來了新的選擇與發展。然而,當前在城鄉二元化的差距日益擴大的趨勢下,中國鄉村面臨著諸多治理新問題。主要表現在:一是村民在鄉村治理進程中的“缺席”;二是鄉村傳統價值體系受到沖擊,不斷走向解體;三是舊有的基層治理模式日益成為鄉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制約和瓶頸;等等。中國鄉村治理中的新問題為現階段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和在基層的具體實施提供了歷史的選擇。
新時代下,隨著現代化的不同步演進與鄉村振興的前景造成強烈的反差,許多顯而易見的矛盾與挑戰也時常凸顯。這些新挑戰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觀念缺失,新時代治理理念有待構建。國家公權部門中部分工作人員思想觀念、法治觀念依舊受固有經濟體制影響,傳統觀念向現代轉變還需要經過實踐的檢驗。村民的思維仍然沒有沖破封閉的環境限制,法制化理念與思維長期在鄉村社會中缺席,法治空心化現象在基層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第二,體制失靈,村民自治組織難以有效運轉。現階段,隨著城鄉二元結構差序格局不斷拉大,村民自治組織面臨著治理人才缺失和村務管理的空心化狀態。一方面,部分基層干部不按實際情況推進鄉村經濟社會建設,重形式、輕落實的現象較為突出,為村民自治組織的正常而高效運轉帶來了困難。另一方面,自上而下轉移下來的政策、資源、資金因村莊治理失效性造成治理體制失靈,村民自治組織在日常的行政事務中難以有效運轉。
第三,社會組織培育不足,多元社會力量難發揮。長期以來,鄉村社會組織發展不充分,發展滯后,規模小、結構散、可支配要素資源匱乏、難以發揮自身作用、得不到群眾的認可是面臨的現實問題。面對鄉村治理中的社會組織發展乏力問題,急需處理好鄉村與社會組織之間的關系[16]。在國家公權力量主導中國鄉村社會經濟等各項事務的現實下,鄉村各類社會組織如何培育、如何發展,如何發揮多種治理資源參與到鄉村具體事務治理中,依舊是一個需要深入探討的現實重大問題。
第四,鄉村治理人才缺失,各項發展能力難提升。從城鄉長期發展的歷程和關系來看,城鄉之間的差距就一直存在。特別是中國社會進入新時代,城鄉之間差距在事實上進一步拉大,城鄉之間巨大的差序格局導致一些綜合能力和素質較高的鄉土人才走出鄉村,流動到城市中工作成長,鄉村社會日益走向“空心化”,鄉村和土地已經不再是他們謀生和生活的場域。留守在鄉村中的兒童、老人和婦女成為鄉村社會中的主要群體。這些人才的缺失,導致與鄉村相關的各項事務的管理難以保障,基層自治組織運轉面臨著現實的困難。
實現治理有效與打造共建共治共享的鄉村治理格局之間存在著內在的邏輯聯系,是以基礎治理來鞏固鄉村全局的發展。從中國鄉村治理主體對象來看,政府作為唯一主體的“管理”到政府、社會、企業、公民多元合作模式下的“治理”,所體現的是當前整個社會治理模式、手段、環境的轉變①魏后凱.堅定不移地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中國經濟網[EB/OL].[2017-11-03].http://www.ce.cn/xwzx/gnsz/gdxw/201711/03/t20171103_26742456.shtml。從實踐發展邏輯來看,堅持協調發展,推進社會和諧,需要鄉村振興;為了讓農業農村再發展、鄉村更美麗以及農民更幸福,需要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同時,推進城鄉融合、推進農業現代化發展、推進鄉村綠色化和“三農”隊伍智慧化建設是促進鄉村振興的戰略舉措,是對鄉村發展總體要求。因此,在此種邏輯安排下,在鄉村振興戰略的規劃和實施過程中,要精準把握實現治理有效的關鍵環節,構建民主與多元的鄉村治理有效格局,以作為中國鄉村治理發展的具體設計和制度創新方式。
堅持黨的領導和依法治國是理順鄉村與上級政府關系的制度保證和根本前提,漸進打破長期存在的城鄉二元差序結構、走融合發展之路是實現鄉村全面振興、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實現城鄉居民共同富裕的客觀要求和共同目標。現階段,中國鄉村治理要在現實上厘清占全國大多數的鄉村居民最迫切的需求、期待是什么?可以說,為鄉村居民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務,不斷彰顯法治、不斷維持公平正義、不斷實現社會穩定從而穩步提升人民幸福感與滿足感是當前鄉村居民最為迫切的需求與期待。在此種思維建構和邏輯安排下,就需要黨和政府在現實基礎上積極回應村民的新要求、新期待,基層治理有效尤其需要解決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因此,要在實踐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的過程中不斷加強鄉村居民生產生活的社會環境建設;要堅持基層自治組織建設,發揮其在鄉村治理中的主導作用;要進一步深化各項制度改革,全面推進城鄉一體化的土地制度、戶籍制度、公共服務制度和行政管理制度改革;逐步縮小城鄉發展差距,使之成為推動鄉村振興和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強大動能。從鄉村振興和治理有效的工作方向出發,在推動鄉村振興戰略中起到第一線的基層公權部門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主義思想武裝頭腦,堅持問題導向,緊密聯系實際,時刻保持與群眾血肉聯系,胸懷全局,把握大勢,以求真務實和與時俱進的精神,不斷改進為鄉村居民服務的工作作風和辦事能力,把真正、積極回應村民新期待作為工作的主要目標,并在實際工作中不斷推進。
黨的十九大報告和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中提出,要“培養造就一支懂農業、愛農村、愛農民的‘三農’工作隊伍”。按照國家的政策和鄉村治理的實際,中國鄉村社會的治理歸根結底要落實到人的治理。具體來講,一是要加強對基層干部的系統培訓。基層干部的工作具有多、雜、亂的特點,這就需要基層干部具有綜合的能力和經驗。因此,在培訓學習中,要找準培訓的方向,緊密圍繞村務治理、農業生產、生態文明、產業發展等方面開展實務性、技術性培訓。其二,進一步提高基層干部的思想道德素質和觀念。從本質上來講,鄉村發展的根本在于各類產業的發展,培訓和教育一批村干部、新型職業農民接受新的市場經營理念,引導其用市場化、經營化的思維來實現鄉村可持續發展。通過宣傳教育、黨性鍛煉、政策解讀,將新理念新思維進課堂、進基層,切實貫徹落實到基層干部的頭腦和行動中。其三,構建基層法治秩序結構。當前鄉村基層干部不懂法、不學法、不用法的現象還較為常見,法治不彰在基層還有較大的生存空間。要堅持將法治與自治、德治共同納入鄉村治理體系中來,增強基層干部法治思維教育,以法治秩序不斷優化鄉村治理結構與環境。其四,吸引和選聘優秀人才到村任職。鄉村振興戰略的目標導向需要鄉村在人才“內培”的基礎上加強人才“外引”。要在社會上形成宣傳的輿論氛圍,營造優秀人才到農村中任職的氛圍,不斷加大政策扶持和人才待遇保障,要繼續實施各類選聘人才到基層任職計劃,使各類人才在實現鄉村振興目標和治理有效上發揮實際促進作用。
黨的十八大以來,“共享發展”“公平”已成為當前我國社會保障制度發展的關鍵詞和主要特征[17]。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健全“三治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不斷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在此政策安排下,各地各部門要以凝聚“共建共治共享”意識為基本思路,不斷打開局面,開闊眼界,具體分析本地進行鄉村治理的現實情況,走一條良性且可持續運轉的鄉村“善治”道路。追溯以往,中國鄉村治理大體上是在人治與法治相結合模式上運行,造成鄉村治理體系中的法治缺位。在此宏觀背景下:第一,要不斷加強農村基層黨組織建設,深化村民自治的實踐,使村民自治制度真正服務農業農村農民。第二,要在鄉村治理的現實基礎上建設法治鄉村。建設法治中國,從人治走向法治的方式是進行鄉村振興戰略建設的法治保障,也是實現鄉村社會有效治理的抓手。第三,要積極吸收服務于鄉村各項事業發展的社會組織進入鄉村社會。社會組織作為鄉村治理的重要資源,對盤活鄉村經濟、資源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以社會組織良性發展為治理資源,以激發社會組織的利益表達與聚合功能,使社會組織在促進鄉村振興戰略中發揮作用、長效運轉。第四,要注重發揮德治在鄉村治理中的軟實力和道德約束作用。目前,鄉村治理的最大現實瓶頸是人才的缺失,這為新鄉賢在鄉村發揮作用提供了契機。鑒于此,要深入宣傳和挖掘周邊的先進典型,結合時代要求進行創新,強化道德教化作用,構建新鄉賢回歸的動力機制、保障機制、安居機制、配套機制及監督制約退出機制建設,以真正發揮弘揚真善美,傳播正能量的作用。
全面實現鄉村振興的關鍵在于抓住人才、土地、資金,實現的保障是建立健全城鄉融合發展的體制機制和政策體系。大力實施鄉村振興戰略,需要認識到治理有效的重要作用,要妥善處理好以下幾對關系:一是要重點把握好城市與鄉村的關系。在城鄉二元化差異日益拉大的現實下,實現鄉村治理有效需要把鄉村放在和城市同等的地位,要更加注重發揮鄉村在治理上的主動性、創造性和互動性。二是妥善處理好政府與市場的關系。目前中國鄉村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現象較為突出,市場發育還不完善,發展的水平還不高,發展的程度還很低;市場在鄉村社會中的資源配置決定作用的張力不夠,作用還不明顯,這方面市場的調節是滯后的,是失靈的,政府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要充分處理和協調好政府和市場這兩個要素,更加注重發揮政府在規劃、協調、戰略引導和政策方面的主導作用,運用政府主導作用和行政調控能力來實現鄉村社會的有效治理。三是協調好發展與保護的關系。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各地政府也制定了區域內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各地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一方面能夠快速實現鄉村物質精神文明的極大改善,但與之相伴的是必然會給鄉村的生態環境和歷史文化保護構成極大的危害,必須要提高認識。鄉村振興戰略不是以資源環境承載力為代價的破壞性、無限性開發,而是在現有基礎上以保護生態、保護文化、保護環境為準則的思想進行推進。四是處理好個別試點與全面推廣的關系。在各地鄉村振興戰略的推進過程中,要慎重選擇試點的區域和鄉村個體,要在全面考察、科學分析的基礎上,針對不同特點、不同區域的鄉村情況,注重選擇落后和衰退較為嚴重的鄉村或深度貧困地區進行試點。一方面,各地政府要注重鼓勵地方探索與創新,在自身實踐的基礎上得出全面可以推廣的鄉村治理經驗。另一方面,要與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節點時期交叉推進,要以試點的內部基礎漸進向外持續推廣,通過以點帶面,有序地打造美麗宜居鄉村,探索符合各地區鄉村治理的特色道路。
改革開放四十年以來,中國的鄉村治理積累了許多好的經驗和做法,其中蘊含著深刻的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按照黨的十九大部署和安排,中國鄉村治理要在宏觀上把夯實基層基礎作為固本之策,建立多元主體協同合作的現代社會治理體制;要建立三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以推進農業農村事業順利進行。這是進行中國鄉村治理的總體性安排和宏觀上的政策設計。但是,在中國鄉村治理的現實中,由于各地發展的條件、水平和環境不同,任何一個鄉村都不可能簡單使用某一種方式來實現鄉村治理有效,而應該是根據實際情況,以多種治理方式的結合來實現鄉村治理有效。因此,在解決問題的思路上,要以當地的資源稟賦、社會經濟基礎、人文環境為參照和依據,積極回應村民的新期待和新要求,不斷加強鄉村基層基礎工作,持續發展鄉村社會組織和社會治理人才,構建現代化的鄉村社會治理體制。唯有如此,才能不斷提升鄉村社會治理的水平與效用性,走出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鄉村治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