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健敏 周口師范學院新聞與傳媒學院
習近平主席明確指出:“城鎮化要發展,農業現代化和新農村建設也要發展,同步發展才能相得益彰”。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就必須在推進城鎮化的同時,努力實現鄉村振興戰略目標。文化是國家的根基和民族的命脈。近年來,隨著城鎮化的推進,大量農民工入城,農村存在“空心化”的趨勢,尤其是在現代文明的侵擾下,鄉村傳統優秀文化和倫理體系受到侵蝕和打擊。在此背景下,重塑鄉賢文化的提出,體現了“鄉村振興,文化先行”的重要理念,也給鄉村基層治理帶來了新的思路和途徑。
鄉賢指中國各地本鄉本土有德行、有才能、有聲望而深被本地民眾所尊重的賢人。[1]中國古代社會的鄉賢,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始終是鄉村社會建設、風習教化、公共事務處理的主導力量,由此而產生了鄉賢文化。尤其是樹立良好的鄉風民俗是鄉賢文化的核心。鄉賢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是扎根于地方的本土性文化,其具有濃烈的人文性、鄉土性和親近性。
目前,對于“新鄉賢”尚未有明確的學術定義。但是在大家認知中這個詞逐漸被接受。新時代農村的新鄉賢,與傳統農村鄉賢有一定延續性,但也有一些變化。“新鄉賢”,可以概括為成長于鄉土、奉獻于鄉里,有某項專業技能和社會責任感,有廣泛的社會責任感,在鄉民鄰里間威望高、口碑好,積極參與鄉村公共事務的人。摒棄了原有鄉賢的階級分化、特權所有者、與封建官僚緊密結合等身份特征,“新鄉賢文化”體現為歷史性和時代性的結合,更多的吸收了現代文明的特征。
首先,鄉賢文化的培育,樹立“新鄉賢文化”,有利于重塑鄉村文化精神,建立文化自信。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以“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十六字作為總要求,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而鄉賢文化的培育,有利于建立新時代的鄉約民俗,促進鄉風文明。顯然,鄉風文明本身就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也為農村經濟發展、社會進步提供精神動力支持。
其次,鄉賢文化的培育,有利于促進日漸凋零的鄉土文化重新繁榮。重拾鄉村文明,能抵制現代文明中的不利因素,建立價值認同體系,促進精神凝聚。隨著城鎮化的加速,大量農民涌入城市,農村人心離散、人去地荒的現象時有發生。新農村建設和鄉村振興成為國家戰略以來,國家連續出臺的多項強農惠農富農政策,吸引了越來越多的農民工返鄉。返鄉的同時,帶來了新技術、新資金,同時也帶來了許多新的觀念。鄉賢文化的培育,傳統鄉村文化的回歸,將有利于構建農村價值共同體,凝聚人心,建立鄉村文明生態環境。
值得一提的是,重塑“新鄉賢”,發揮他們在基層治理中的作用,絕對不是要代替現有的基層治理體系,而是在現有的框架內增加一個新的渠道和思路,發揮文化的軟化劑和緩釋劑的作用。
在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中,經濟建設仍然需放在首位。農村基層治理的要義是解放生產關系,發展生產力。鄉村振興發展戰略的總要求中,產業興旺位居首位。只有經濟建設上去了,農村才能生產高效,生活富裕,有更多資金建設美麗新農村,使農村更有吸引力,留住更多的人,從而形成良性循環。
近些年,多地推出了企業家、農民工、大學生等各類群體返鄉創業的優惠政策和措施,也以“鄉愁”為紐帶吸引地方上出去的精英返鄉支持家鄉建設,從而誕生和培育了許多新鄉賢。他們掌握資金、技術、人脈或者知識,具有更寬闊的視野和現代意識,在新農村經濟建設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例如新鄉賢故事中的“上虞現象”。浙江省紹興市上虞區,鄉賢謝晉導演為家鄉請人設計了舜耕像群雕,成為上虞的標志性藝術,上虞旅游的突破口由此打開。無論是在本地經濟開發、文化環境營建、旅游產業發展等領域,各地顯現的各類“新鄉賢”,以他們的智慧和榜樣力量,改變了當地的經濟環境,促進經濟發展。
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改革開放大潮中,現代文明也逐漸滲透到農村的每一個角落。鄉村社會經濟發展進程中,現代化的洪流裹挾農耕文明,鄉村文化日漸式微。在傳統的倫理共識和禮俗規范逐漸減弱的情況下,個人利益至上、物質追求第一,各類糾紛和矛盾由此誕生和激發。鄉村本身具有的自我調節和處理能力降低,正常社會秩序被打亂。
從歷史角度看,鄉賢介于“官”和“民”之間,是主導鄉村秩序和社會治理的一個重要途徑。鄉賢能建立和逐漸形成適合本地的鄉風民俗,有較高的威望和道德高點,有能力處理地方公共事務和化解人們內部矛盾。新鄉賢也能利用自身德才出眾、社會威望較高的特點,通過個人或者社會組織,參與地方事務及矛盾處理。現代社會治理強調法理的剛性,同時也要實現道德的柔性。近年來,基層治理工作學習和推廣“楓橋經驗”,而其中新鄉賢參與治理是新時代“楓橋經驗”的重要內容。新鄉賢不但是來源于群眾,化解群眾間的矛盾,也能改善干群關系,發揮政府和民眾之間的聯接和橋梁作用。
鄉村振興,基層治理的有效性是重要的基礎。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指出,必須建立健全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的現代鄉村治理體系,堅持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確保鄉村社會充滿活力、和諧有序。新鄉賢參與農村基層治理,以“基層善治為目標,以自治、法治、德治‘三治合一’為途徑,呈現出傳統的繼承性與時代的創新性的統一”[2]。
值得一提的是,在深化村民自治實踐中,特別強調積極發揮新鄉賢作用,通過建立議事會、理事會、監事會等手段,形成民事民議、民事民辦、民事民管的多層次基層協商格局,推動鄉村治理下移。新鄉賢,通過各類基層社會組織,以及政府基層機構的支持和推薦,積極參與基層自治,同時其本身的標桿、榜樣力量,也有利于提高鄉村德治水平,引導和影響周邊群眾向上向善,積極進取,弘揚真善美,傳播正能量。
新鄉賢的誕生,有時代性的要求及現實產生的必然性。而充分培育和挖掘新鄉賢,形成一種持續而穩定的鄉賢文化,首先就需要政府及相關部門的主導和推動。尤其是在新媒體時代,信息傳播方式有很大改變,互聯網成為重要的信息傳播渠道。民情民意表達和宣泄有了新的渠道,傳統的“堵”和“控”的方式很容易引發輿情事件。政府及相關部門必須轉變思維,尤其是在新農村建設及基層管理上,采用法治規范性約束和德治柔性處理的方式,通過培育新鄉賢,創新基層管理和服務方式。
新時代新鄉賢有了更為豐富的含義和表現方式。這尤其需要政府及有關部門充分創新思維,其中分類分層次進行新鄉賢的認定和選拔,是一種現實而又突顯智慧的方式。無論是返鄉的企業精英、知識分子、技術類人才,還是各行各業的能手,還是好人好事、慈善典型等,可以進行充分的信息采集和資料庫建設,通過開展定期選拔活動進行認定、表彰、宣傳和激勵,形成常態化的有效機制,新鄉賢層出不窮,鄉賢文化才會形成廣泛的社會效應,長期性的發揮積極影響。
鄉村本身是由親緣、地緣、家族等社會網絡形成的共同體。鄉村社會關系相對穩定,具有很強的人際交往屬性。新鄉賢不但可以從“返鄉”人員中來,更多的其實就根植于鄉村的生產生活實踐中。而且時代變遷,鄉賢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鄉紳”,其含義和范疇可以更為宏觀和擴大。
在鄉村民間,各行各業乃至道德層面,都有出彩者。應該充分挖掘民間人才,比如說農村企業的優秀創業者,傳統技藝的傳承人,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者和傳播者等等。浙江紹興民間人才“萬人計劃”,在2013年開始實施,從老百姓最基本的生產、生活、文藝中尋找優秀人才,比如農藝師、建筑師等,并進行星級評定,一方面是對民間人才的一種身份和價值認同,另一方面也發揮其榜樣和示范作用,形成健康向上、相互學習和尊重的鄉村鄉風。而且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應廣泛開展好媳婦、好兒女、好公婆等評選表彰活動,開展尋找最美鄉村教師、醫生、村官、家庭等活動。尋找道德層面的榜樣并加以宣傳、推介和激勵,重塑鄉土精英,發揮道德模范作用,重筑鄉村文明之魂。
基層社會組織的建立是鄉賢文化培育的重要一環。可以通過成立各級鄉賢會、理事會的方式進行活動。鄉村各類事務,尤其是公共事務繁多,鄉賢會可以在文化教育、對外宣傳、公益事業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也可以通過鄉賢會,在充分征求群眾意見的基礎上,制定各類鄉規民約,形成良好鄉風。
早在2001年,浙江上虞就成立了鄉賢研究會,其任務是挖掘家鄉歷史,搶救文化遺產,弘揚鄉賢精神,服務地方發展。
另外成立群體性組織或者研究性組織,也有利于總結地方文化特色,挖掘地方人文精神,尋找新鄉賢典型,講好新鄉賢故事。在新時代信息傳播中,通過多種途徑對新鄉賢、鄉賢文化進行傳播和宣傳,逐漸形成凝聚人心的力量。
以“生態為基、村民為本、產業為核、文化為魂”的新型文化——“新鄉賢”文化[3],其價值不但在于鄉村文化復興和重塑,同時也為鄉村經濟發展、社會進步、基層善治帶來新的探索思路和實踐路徑。鄉賢文化的重構和培育,有力促進了鄉村文化的重構,推動了鄉村社會的治理,值得我們更多地探索和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