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越發模糊的攝影藝術帶來的思考

葛雯 正德職業技術學院

隨著互聯網的深度發展，攝影作為一門曾經獨立存在的藝術表現形式，其邊界正逐漸模糊。攝影師職業將消亡、攝影行業被淘汰……等說法甚囂塵上。但同時、視覺中國等圖片銷售網站上市成功，攝影美術館人氣爆棚。正如英國文學家狄更斯說的“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睌z影師正面對著千載難逢的機遇。

一、攝影市場現象

今年四月結束的紐約春拍賣開出了一份令人大跌眼鏡的成績單：各大拍賣行在攝影方面的業績均有所下滑，攝影市場總成交價格已經持平于2010年經濟危機時期的數據。拍賣市場的不給力，致使Raymond Depardon等多位著名攝影師在2018法國阿爾勒國際攝影節開幕周期間，聯名發表了公開信提出質疑：“攝影師這個職業會不會消亡？”

然而在另一方面，令人感到十分有趣的是，攝影拍賣市場雖略顯冷清，但并沒有影響攝影展及影像產業繁榮。據統計，2017年的阿爾勒攝影節匯集了來自全世界各地250位藝術家的共48個展覽。參觀人數突破了 12.5萬人次，近4年來，觀眾人數增長超過40%。而放眼國內，各大攝影展也趨近成熟，既有連州國際攝影展、廣東美術館官方藝術機構舉辦的廣州國際攝影雙年展，也有了藝術家所創民營三影堂攝影藝術中心舉辦的集美阿爾勒攝影展。此外，如沙飛攝影獎、侯登科紀實攝影獎等賽事，也為日趨蓬勃的國內影像產業注入了新的力量。

這兩種現象在表現上的巨大差異，令我們不得不重新認真思考這樣一個問題：在這樣的表象之下，這個時代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職業攝影師是不是真的會消亡在這個時代？他們又該在新時代中何去何從？

二、職業攝影師們猝不及防

不得不承認，移動網絡的迭代普及、攝影新技術的應用，正在悄然而疾速改變著攝影的發展狀態。其中受科學技術影響頗深的手機攝影更是如此。隨著智能移動終端的不斷進化，如今的手機，傳統的通訊功能已經退為其次，軟硬件能力的攀升帶來了更高的像素、更優秀的成像、更討用戶歡心的成片效果。手機的攝影功能在某些情況下已經能夠滿足原本專業攝影器材才能夠達到的消費要求。這些可見的成本降低直接拉低了攝影的門檻。

同時，由于大眾對網絡的依賴性日趨增高，網絡已經從傳播工具轉變成為日常生活方式。攝影器材的進化與網絡技術進步的結合，讓大眾的表達方式更偏重于可視化方向。大眾可以擺脫抽象的文字，用更為直觀的攝影語言，包括光、影、線條、顏色等表達出內心的感受。據相關統計，當下的網絡視覺素材，絕大部分為非專業攝影者，也即“網生代”攝影者所提供。他們是第一現場的直擊者，影像有超前的視覺關注度及畫面沖擊力，往往還能迎合熱點、網絡話題等?！熬W生代”攝影者發現圖片往往不能全滿足他們，于是興起的更刺激眼球的直播技術，增加了“網生代”成明星的可能，促發了近年如火如荼的“網紅經濟”。這得益于攝影設備的低廉化與網絡的大眾化，給他們的傳播提供了便利的創作條件和更大的空間與展示場所。

這一切的變化之劇烈，令傳統意義上手握專業器材的職業攝影師們猝不及防，難以適應，也給攝影師拍攝方向與自身定位選擇帶來一定困惑。

三、打破邊界 主動融合 內容為王

網絡時代，攝影分成了多種模塊，影像來源、展示、傳播、消費分別成為單獨的模塊，可以數字，也可以膠片，可電腦“造相”，也可合成“虛相”。同時，影像不在是局限于攝影師圈子的藝術品，而一躍成為大眾攝影形式的消費品，從藝術的殿堂走入消費市場，創作主體從個體轉成群體。另外，VR 這種超級虛擬現實影像技術的普及各種新技術日漸成熟，數字攝影突破了傳統技術壁壘，開啟了“無極限”式的理念“狂歡”。這一系列多元化的發展態勢正快速更改與創新著攝影的外延與內涵，這無疑要求攝影師要打破邊界，主動融合，內容為王。

攝影師郭盈光《順從的幸?！分芯蛯⒓o實攝影和藝術創作手法融合，以攝影為主要媒介、同時結合錄像、裝置和手工書組成的綜合媒介作品。郭盈光的創作方式是代表了當下很多年輕攝影師，即不只用相機攝影，還做影像作品，注重把攝影作媒介，加入其他元素進行二度創作，重創意和敘事。就像攝影家劉勃麟說“攝影的網絡化生存，首當其沖的是攝影與當代藝術的界線的模糊，攝影不再是一門獨立的藝術，而成為所有藝術門類的一種表達與敘事的工具?！钡珶o論怎么表達敘事，內容永遠是攝影的核心之一。這核心用肖像大師納達爾話概括；“攝影家是思考者，是思想者，真正的攝影家并不在乎他手中的照相機是否會被看見?！庇脟鴥葦z影師鐘維興的話說：“攝影家是以觀看為職業的人。無論是作為報道者代公眾看，還是作為表現者為他人看，他的觀看活動與實踐，決定了他的眼睛是一道特別的窗口，是一個精神能量交換的窗口?！边@兩段話闡述了職業攝影師應當把握的若干個維度。職業攝影的價值并非僅僅在于攝影這樣一種單純的“看”，而是在“看”的基礎上充分運用他的素養、經驗、立場、精神，和這個世界進行一場睿智而深遠的對話。傳統上的攝影之所以有震撼人心的審美力量并因此誕生出穿越時空的偉大作品，也正是因為這個核心。這個核心并不會隨著時代的變化而淡化、消亡，反而會在時代變遷中顯得彌足珍貴。

本文開首中的事例也能很好的證明這一點：在“網生代”攝影層出不窮的大時代背景下，盡管在一定程度上沖擊了攝影拍賣市場的業績，但這并不代表職業攝影師就因此被邊緣化甚至消亡在這個時代。攝影展的蓬勃發展預示著大眾審美認知的提高，在充斥網絡的電子照片中，大眾依然保持著對美的認同并堅持對佳作的尋訪。這無疑給攝影師及整個攝影產業提供了很好的發展空間。這些都是職業攝影師在新時代下不會輕易消亡并堅定立場的理由。

四、結語

在這個攝影藝術邊界越發模糊，數字技術不斷更新，及紛繁復雜的影像與嘈雜現實雜糅的時代。攝影師是否可以持嚴肅認真的幽默創作態度，用攝影藝術這雙眼睛看世界，打開一條與世界對話的路。讓攝影藝術為眾人提供多種思考世界和個人存在與聯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