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玩收藏邊賺錢

葉輝

“下面為您呈現2806號齊白石的《山水十二條屏》，此作是齊白石一生的扛鼎巨制，我們的起拍價是4.5億元，有人加價嗎？”

在拍賣師宣布這一作品的起拍價后，場內競價就不斷，4.6億、4.7億、4.8億、4.9億、5億、5.2億、5.4億……一位新買家加入競價，馬上有人叫價5.8億，很快場內買家出價5.85億，5.9億……在場內買家和電話委托買家的拉鋸戰中，拍賣價格一路穩步上升，每當價格突破一個整數，場內便響起陣陣掌聲。

2017年12月17日晚，在北京保利秋拍“震古爍今——從北宋到當代的中國書畫專場”中，齊白石創作于1925年的《山水十二條屏》備受矚目。經過持續20多分鐘68次的叫價，《山水十二條屏》最終以8.1億元落槌，加傭金以9.315億元成交，加入全球藝術品“1億美元俱樂部”。

這一價格同時創下多項紀錄：全球最貴中國藝術品、2017年中國拍賣最貴藝術品、齊白石個人拍賣最高價紀錄、中國書畫全球拍賣紀錄。

齊白石畫作28年上漲250倍

在令人激動的拍賣之后，北京保利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執行董事趙旭在接受采訪時表示：“這個價格的誕生，證明中國藝術品市場可以容納過億美元、近10億元人民幣的藝術品”。

他進一步透露，競買此作的藏家幾乎全是國內藏家，“有近十個人辦理了競買該作品的特殊號牌，這些藏家幾乎都有自己的民營美術館。辦理5000萬元以上號牌的有4位買家，而且是新買家，這讓我很意外。很多人認為買家去歐美買畢加索、達·芬奇，但是中國市場一旦出現好東西，買家肯定回歸的，這場最后的成交價格是很令人欣慰和滿意的。”

趙旭之前就曾經對媒體表示，他最大的理想之一，就是在自己的職業生涯里，成交一件過億美元的作品，可以和西方藝術品進行較量。他希望通過這幅作品，增加世界藝術市場對中國藝術品的關注。

在9.315億元的天價神話背后，《山水十二條屏》90多年的流轉和成交經歷，更是跌宕起伏。在此套十二條屏中，齊白石把他所有的筆名、號、齋全都用上了，每屏上均題有自作詩，并鈐蓋齊白石常用印，加上形制裝裱統一，可謂“詩書畫印”四絕俱全。

北京保利拍賣執行董事趙旭表示，這套作品“非常難得”。“齊白石為這套作品編了號，從‘之一一直到‘之十二。每幅作品都有自作詩一首，每幅作品還都提了不一樣的筆名。”

上世紀50年代，該作品轉至郭秀儀與黃琪翔夫婦收藏，他們以4.5萬元新幣將《山水十二條屏》買下，在當時可算是天文數字。1989年，臺灣畫商王臺慶說服黃家出讓《山水十二條屏》，他最終找到了臺灣長流畫廊的老板黃承志。“一次付10萬美元拿走一條，當時的交易價達到了100萬美元”。

按照1989年入手的交易價格100萬美元與人民幣兌換比例折算，約合人民幣373萬元，也就是說，在這28年間，《山水十二條屏》上漲了250倍，是藝術收藏界名副其實的財富神話。

趙孟頫1.5平尺《心經》以1.909億元成交

同一天晚上，還是保利拍賣，趙孟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以1.2億元起拍，經過1.3億、1.4億、1.5億元的不斷加價，最終以1.66億元落槌，加傭金成交價為1.909億元。

這個價格震驚了收藏圈。要知道，趙孟頫的這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尺寸很小，大約1.5平尺。中國書畫都是按尺論價，如果按照這個平尺價格算，它毫無疑問是中國最貴藝術品。

趙孟頫手書心經，目前存世兩件，除了上拍這件之外，另有一件現藏遼博。這件趙孟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唯一一件在市場上可流通的趙孟頫心經書法作品。

據保利方面介紹，此冊有譚踽盦題簽條，袁克文題耑并后跋。歷經項元汴、何溥、愛新覺羅·綿億、恭親王奕訢、王懿榮、袁克文、譚踽盦、譚天祺、張靜江遞藏。項元汴對其藏品無疑是珍愛的，珍愛的表現之一便是在藏品上鈐蓋其大量的鑒藏印。如同其他珍品一樣，本件趙孟頫《心經》鈐印數量達到25枚。內有姓名字號類9枚，堂號類2枚，品鑒收藏類7枚，閑章類4枚，里居印1枚，訓誡祈福類2枚。而“神品”一印的鈐蓋絕非隨意。在公私收藏中，鈐有“神品”一印的作品約75件。除一件仇英以外，全部為元以前的名跡。如王羲之《平安帖》、《平安何如奉橘帖》、王獻之《中秋帖》、歐陽詢《仲尼夢奠帖卷》、馮承素《摹蘭亭序》、褚遂良《臨王獻之飛鳥帖》、張旭《草書古詩四帖卷》等。

拍得這一書法作品的是甘肅天慶博物館。從公開資料獲悉，甘肅天慶博物館是天慶集團斥巨資建設的非國有博物館。在北京保利2017年春拍“中國近現代書畫夜場”中，以1.87億元成交的傅抱石《茅山雄姿》也是由甘肅天慶博物館贊助人韓慶競得。

汝窯天青釉洗創下拍賣新紀錄

除了書畫拍賣頻創天價外，其他類型收藏品在2017年同樣拍出了好價格，不斷創造新紀錄。

香港蘇富比“俊雅清凝—樂從堂藏宋瓷粹珍”專場于2017年10月3號舉槌，其中北宋汝窯天青釉洗為難得一見之汝窯秘器，以2.942875億港元成交。

此件北宋汝窯天青釉洗乃北宋末年宮廷專屬，為供御而制，釉如凝脂，天青猶翠，冰裂瑩澈，器形巧致雅絕，底見三芝麻花細小支釘，通器臻善，幾近完美，當屬汝官瓷之范。它以估價待詢的方式上拍，起拍價8000萬元，在經過近30次叫價后，最終由一名匿名藏家經電話委托投得。

蘇富比亞洲區副主席、瓷器專家仇國仕在拍賣結束后表示：“在私人收藏中，汝窯只有4件，這件北宋汝窯天青釉洗的品相可謂是最好的。因此，以我個人的了解來說，目前市場上可能出現的任何汝窯或者其他時期的瓷器，其價格將暫時無法超過這一件。”同時，仇國仕也對媒體表示，近幾年市場對宋瓷的興趣日趨增長，它也確實在瓷器中是最能代表中國精神的。

2017年4月4日，蘇富比在香港舉行的春季珠寶拍賣會上，一顆59.6克拉的粉紅鉆石“粉紅之星”也創下了天價。周大福以7120萬美元（約合5.53億港元）在3個電話競投者中脫穎而出，成功奪得這顆橢圓形的粉紅巨鉆，同時刷新了全球粉紅鉆石的拍賣紀錄。

42件拍品破億元

2017年的拍賣市場，億元拍品不斷涌現，讓人仿佛回到2012年市場最狂熱的時候。

在中國嘉德2017春拍“書畫大觀”夜場，黃賓虹《黃山湯口》現場以7200萬元起拍，以100萬元的競價階梯交替上升至7500萬元，現場一買家直接叫價1億元，隨后更是以1000萬元的競價階梯上升，在場內多位買家之間展開競爭，現場呈現一片膠著狀態，最終殺至3億元落槌，加傭金以3.45億元成交。此作使黃賓虹終于挺進億元俱樂部。

在黃賓虹之前，中國近現代書畫領域張大千、齊白石、傅抱石、李可染、潘天壽、徐悲鴻、黃胄等早已成為單件作品破億的畫家。

2017年，在市場持續盤整之下，各大拍賣行依然交出了很好的成績單，億元拍品不斷涌現，市場回暖痕跡明顯。

雅昌網的統計結果顯示，海內外上拍的中國藝術品成交價過億元的總共42件，億元拍品已成為中國市場的常態。

其中，中國近現代書畫部分共17件（內含3件油畫作品），古代書畫部分共10件，可以說中國書畫占據2017年億元拍品的半壁江山。中國近現代書畫部分，齊白石《山水十二條屏》9.315億元成交，進入億元美金俱樂部，全球最貴中國藝術品誕生；齊白石的老師吳昌碩作品也在保利秋拍中，刷新作品紀錄；趙無極《29.09.64》以1.5286億港元、書法狂草系列的巔峰之作《29.01.64》以2.026億港幣成交，一年兩度于佳士得香港刷新其作品拍賣紀錄；陳逸飛《玉堂春暖》以1.495億元成交，創其作品拍賣紀錄，也是中國寫實油畫的拍賣紀錄……

中國古代書畫部分共10件過億，也表現優異，當中4件來自日本藤田美術館舊藏，出現3.3億元的陳容《六龍圖》；趙孟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以1.909億元的成交價，創其作品拍賣紀錄，被甘肅天慶博物館競得；沈周《送吳文定行圖并題卷》、徐渭《寫生卷》均以過億成交，創其作品拍賣紀錄。

古董部分共12件，青銅器、瓷器各5件，佛像1件、田黃石1件。3月份始于紐約佳士得的青銅器熱一直燒到7月份，西泠印社春拍西周青銅國寶兮甲盤以超兩億元成交，還有樂叢堂的重要瓷器上拍，當中北宋汝窯洗創了單色釉的拍賣紀錄，宋明兩代瓷器越來越熱，首次田黃以過億元成交。另有3件頂級彩色鉆石受歡迎，珠寶商周大福花5.53億港幣購得粉紅之星……

經歷了2017年春秋兩季大拍，匡時國際拍賣成交總額約45億元，北京保利總成交額超過百億，中國嘉德總成交額約為60億元，蘇富比香港總成交額約為64億元，佳士得香港總成交額約為59億元。

過去字畫有多便宜？

過去的字畫有多便宜？據說黃賓虹在世之時，其畫作一直未得到如此之高的市場價值認可，收藏家很多都嫌他的畫黑乎乎的，看起來很臟，甚至送都送不出去。黃賓虹有次在上海開畫展，只有一個人買了他的畫，黃賓虹激動地送了他一堆，而這買畫的人正是著名的傅雷先生。直到1951年，黃賓虹的畫才漲到一元錢一張。

其實不僅是黃賓虹，包括齊白石、李可染在內的許多書畫大家的畫，早年都未能達到如今這天價的程度。許多大師當年畫作都賣地攤價，齊白石畫價是每平尺4元錢，吳作人的潤格是一平尺5元錢，李可染8元，劉炳森6毛、8毛錢。現在看來，任何東西都沒有藝術品增值快，中國書畫市場價值已經翻天覆地。

今天人們提到李可染，往往津津樂道于他創作的那些拍出天價的書畫作品，其實作為中國近現代書畫巨匠，他的舊作曾經也只賣80元。至今，李可染已有5幅作品拍賣過億。2012年6月在北京保利春拍“中國近現代書畫”夜場上，李可染的《萬山紅遍》以1.8億元起拍，最終以2.55億元的價格落槌，加上傭金共2.9325億元成交，刷新了他個人的拍賣紀錄。

詩人艾青曾說過，他收藏的幾幅齊白石的畫不是齊先生贈送的，而是花錢買的。當時齊老自稱94歲，畫價是每平尺4元錢，艾青為了請齊老題上款，還多加了幾塊錢。即便按這個價格，當時一個普通工人的月工資就可以買兩幅齊白石的畫。在2011年的一次拍賣中，齊白石創作于1946年的《松柏高立圖·篆書四言聯》以4.255億元成交，現如今工薪階層全家積攢一輩子，恐怕也再難買到。

關于白菜價買畫，還有一個更傳奇的故事。1979年歷史博物館成立了“外賓服務部”。那時候博物館來了外賓，請人吃飯的錢都沒有，國家財政撥款有限，于是賣一些近現代畫家的畫，收入用于改善博物館的經費不足。1981年外賓服務部經營不下去了，從香港回來的許化遲，僅花20多萬港幣就買下了外賓服務部的全部畫作，超過9000張字畫，其中包括齊白石、張大千、李可染、吳作人、蔣兆和等人作品。時至今日，這些字畫的價格恐怕早已漲破天際。

山東賣畫誕生很多千萬富翁

“世界書畫看中國，中國書畫看山東。”近年來，山東成為國內書畫藝術品交易的風向標，引導著全國書畫市場的走向。

以3.45億元成交的黃賓虹絕筆巨制《黃山湯口》，買家是來自山東濰坊的雷丁新能源汽車集團。如今山東藝術品交易市場每年的交易份額，大約占全國藝術品交易市場份額的三分之一左右，而且書畫投資是山東藝術品交易市場的一大主力。

“公務員老路投資字畫成千萬富翁的故事”在圈內廣為流傳。

2011年，作為公務員的老路（化名）從工作了一輩子的單位退休了。在單位，老路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務員，不過如今的他，已經是一個身家千萬的“隱形富豪”。究其原因，是因為在10年前，老路很有慧眼的一筆書畫投資。

“也算是機緣巧合吧，當時通過朋友的關系，認識了畫家史國良。”據老路回憶，當時史國良在國內的名氣不算太大，“相當于現在不是很有名的中青年畫家。”但是老路卻覺得史國良的畫作很不錯，于是想買幾張收藏。

“我記得很清楚，2001年史國良的畫是每平尺2000塊錢。”當時老路的妻子在股市上賺了一些錢，老路勸說妻子清倉變現，加上自己的一些積蓄，總共湊了約30萬元。“我當時還跟史國良說，你的畫市面上是2000元一平尺，我給你3000元一平尺，但是你得給我畫得精致一些，我要精品。”

最終，老路買了幾十張史國良的作品。前幾年退休之后，老路將這幾十張畫通過拍賣行、畫廊以及藝術機構進行變現，最終收益驚人：“具體不跟你說多少錢了，但是肯定過千萬了。”

據說，像老路這樣一夜暴富的故事，在收藏圈數不勝數。據前幾年的不完全統計，如今山東地區能夠拿出市值一兩個億藏品的藏家，至少在百人以上。投資中青年畫家并以此獲利，在山東已經形成“傳統”。

不過，從2014年開始，市場出現比較大的調整，那些貸款買畫的山東畫廊日子很不好過。但是拍賣會天價拍品頻現，也讓他們再次看到了希望。

贗品橫行入市需要謹慎

書畫收藏看似很容易賺錢，其實陷阱多多，不懂行，貿然介入風險很高。

貴州遵義警方近日就破獲了一起書畫造假案，摧毀了一個制販假冒名家字畫的犯罪網絡，共抓獲犯罪嫌疑人24名。據了解，汪某自2004年以來，偽造齊白石、徐悲鴻等名家字畫87幅，并通過他人在拍賣公司進行拍賣，成交額達6000余萬元。鄭某蔚自2000年以來，將其偽造的啟功、郭沫若等名家書法進行銷售，獲利1182萬元，將其偽造的36幅名家書法進行拍賣，獲利300余萬元。

在眾多偽造的作品中，甚至出現了兩幅超千萬價格成交的作品。其中一幅是李可染的《江山勝境圖》，在2013年12月以5232萬元成交。另一幅是李可染的《井岡山主峰圖》，在2016年6月以1800萬元成交。

業內人士指出，《拍賣法》第61條關于拍賣行不保真的規定，原本是為了維護拍賣公司的運行，卻成為部分企業假拍、拍假的“擋箭牌”，也導致拍賣會假貨橫行。

有一些人以為拍賣會拍的都是真跡，其實不然。有一些小拍賣公司，甚至整場作品沒有一件是真的。這就導致小拍賣行的日子越來越難過，結果就更加不得不靠賣假作維持生計，形成惡性循環。

從2017年已經收官的拍賣情況來看，一線拍賣企業牢牢控制了絕大多數的市場份額，重量級拍品也幾乎都出現在了一線拍賣行，資源和資本集中的趨勢越來越明顯。這種現象不只出現在內地，香港市場也是如此。在市場調整過程中，不少中小型拍賣公司備受考驗，不得已，暫停或退出了拍賣序列。北京拍賣行業協會會長、華辰拍賣董事長甘學軍表示，傳統的拍賣模式已經窮途末路了，尤其是中小型拍賣公司的生存更為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