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空間
——《你那邊幾點》中精神分析學分析

文/劉量

一、《你那邊幾點》劇情介紹

《你那邊幾點》是由蔡明亮導演出品的一部同性戀題材的電影，電影一上映后，曾經一度在社會產生了巨大反響，這部電影曾經獲得第54屆戛納電影節高等技術獎、第37屆芝加哥影展評審團大獎、最佳導演、最佳攝影獎、第46屆亞太影展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配角等等獎項，曾經在臺灣、法國以及美國、日本、英國、以色列等十幾個國家公開放映，并且收到了一致的好評。導演蔡明亮特意選取了臺北和巴黎兩地作為人物活動的背景，還以更為開放的人物線索與空間架構、時間假設，使電影具有更多想象與闡釋的可能。

《你那邊幾點》講了一個這樣的故事：主人公小康依靠在臺北的天橋上賣手表為生。其父親死后，小康變得很膽小，他膽子越來越小，并且每當夜幕降臨，他都感到十分的害怕，經常反鎖房門，開著燈睡覺，半夜尿急也不敢出來小便，老覺得父親的鬼魂在屋里走動。白天他在臺北車站外面的天橋上賣手表，這天，他和女主人公就這樣相遇了，從天橋經過的湘琪看上小康手上戴的一支舊款手表，非常喜歡，所以就求他割愛。她后天就要坐飛機趕赴巴黎了，所以她懇求小康一定要滿足她的心愿，可是小康心理有顧慮，因為按照地方風俗，父親喪期未過七周的時候，小康身上用過的東西如果給別人就會令對方倒霉，但即將遠到巴黎的湘琪卻硬是不信向他買手表會帶來霉運，于是就出錢買了他的這只手表。湘琪走后，小康便不能忘懷于這次短暫的邂逅。莫名其妙地想念起她，回憶這次偶遇并以此產生無窮的想象甚至成了他那乏味生活的調劑品和精神的避難所。他對她一無所知，只知道她去了遙遠的巴黎，為了在兩人之間建立某種聯系，他心血來潮，撥了電話給電信局問巴黎的時間，原來巴黎比臺北慢了七個鐘頭，于是他逐支將他賣的手表的時針往后轉往后轉往后轉，有意把所有手表按巴黎時間調慢了七個小時。而后，迷信的母親發現家里的時鐘變慢了，竟一口咬定是父親的鬼魂所為，于是這個家庭開始依循變慢的時間，過一種異于常人的生活……在巴黎，帶著小康手表的湘琪，也遇到了一系列神秘的事件。冥冥之中兩人似乎真的聯系在了一起了…… 盡管這一切都看起來不夠真實。然后，很多奇怪的事情都發生在他們之間，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數。這部影片之所以是一部成功的電影，不僅僅在于它是幽靈劇，而是其中滲透了大量的精神分析學的現象，其中許多人物的設置以及故事情節都有著一定的內涵。

二、《你那邊幾點》精神分析學分析

(一)時間的特殊寓意

整部影片中出現了幾個小插曲，看起來與影片主題無關，但是卻是導演有意安排，為了暗示貫穿其中的時間線索。其中，有個小插曲很好的暗示了時間的特殊寓意。其中，小康對于鐘表的迷戀，引起了一位男同性戀的注意，男同性戀故意向小康找茬。搶走了小康的鐘表，并且挑釁似的將鐘表遮擋住自己的下體，小康看到這種人，自認倒霉，從廁所倉皇而逃，在這一幕發生的時候，意外的出現了時間上的菲勒斯地位，該地位與解剖學意義不一樣，它指的是一種將羅各斯的作用和欲望的出現結合在一起的所指的功能，這一特殊的時間，既指明了敘事的主體，又進一步從側面襯托出了人們的欲望對象。在劇中，時間開啟了整部劇的故事情節，從小康偶遇后天就要飛往巴黎的陳湘琪，以及陳湘琪偏偏買到了原本屬于小康個人物品的手表，并且將這塊表帶回到國外，從此便開始了臺灣和巴黎這兩地之間的時間錯位，實際上反映的是小康和女主人公在時間和距離上的錯位。自那以后，小康對于陳湘琪的思念致使其努力彌合這兩地之間的時間差，他在妄想中經歷了臺灣和巴黎這兩地之間的時間差距，并且為了保持一致，小康還出現了嚴重的強迫癥和幻想癥，他不僅把自己的以及自己所賣的鐘表調慢了七個小時，妄想和巴黎的時間一致，還將家里以及鐘表店甚至將電影院的鐘表都調慢了，他的這種行為近乎發狂，直到他爬到樓頂，企圖將大鐘的時間調慢，這一幕是其強迫者表現的頂峰，他試圖改變整個城市的時間，可是他的這一切努力都因為違背了時間的不可逆性而白費了，他始終要受時間的禁錮，而對這一主題的生動詮釋是小康那怎么也摔不壞的金剛表。而傳統的目前認為家里的鐘表變慢，是死去的父親陰魂不散在搞鬼，于是母親請來法師為父親的靈魂超度，并且將家里的吃飯的時間都與父親調節的一致，而買走小康手表的陳湘琪更是覺得自己走在那里都不舒心，原因是手表走的是臺北所在的時區，也讓她不斷回顧臺北的時間。

(二)空間的想象內涵

導演不僅在時間上煞費苦心，在空間上更是用盡了心思。時間上的特殊涵義以及空間上的想象內涵，成就了這部電影獨特的技術構造。我們不難發現，這部電影擺脫了以往單一的鏡頭以及單一的故事情節的發生地點，而是將鏡頭在臺北以及巴黎兩地之間不斷切換，這部電影之所以取得了如此高的成就還在于完成了從政治、社會等方面的宏大記敘轉向了人物身體、性別之間的喃喃細語，而后者的描寫手法更引起了人們無限的回味。時代的不停變遷，改變了現代人的思考方式，而在這種表現方式下，實現了在敘事層面的空間化重組，隨著情節的不斷高漲，引導人們愈發關注空間因素對于人們認識問題的阻礙作用。而在這部影片中，以家庭為單位的空間是導演最為擅長描述的，主要體現在其描寫即便是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親人之間也有著彼此不知道的秘密，在某些問題上也是形同陌路，在這部影片中，小康父親的去世給原本幸福的小家庭蒙上了一層陰影，原本男子漢十足的小康開始怕黑怕鬼，他覺得自己的屋子不再安全，即便是晚上開著燈睡覺，他也好像感覺父親的鬼魂在來回的走動；而母親越來越變得十分神經，她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將自己的家與外界隔絕起來，自己更是生活在一種極為封閉的世界。除了在臺北設置的空間，在巴黎導演所采取的空間更是很別具一格，導演特意回避了巴黎那些高大具有代表性的建筑，而是對準了那些普通的建筑，為的是抒發陳湘琪對于巴黎的失望，即便是來到了國外，也與臺北并沒有什么區別。除了對臺北以及巴黎空間的描寫，導演還將鏡頭對準了馬來西亞的古晉，這是導演曾經居住過的城市，而導演出生于這座小城市中，對于他來說再也熟悉不過，從這種小城市，無論是到臺北還是巴黎，都是一次急劇的視野轉變，象征著作者從邊緣世界逐漸向世界主流核心價值觀轉移，透露出作者深沉的鄉愁以及對當時西方主流價值觀的批評。

(三)父親的幽靈展現

時間的錯位以及空間的想象維系著我們的實體，揭露了那個年代象征秩序的危機。而在該影片中對于父親幽靈的展現則生動的展現該作品超現實主義的因素。在影片中，父親的實體從未出現，從一開始父親的去世就推動了整個故事情節的發展，父親的去世引起小康的擔心以及母親的神經以及一系列怪事發生在陳湘琪身上等等，可以說，父親的幽靈是這個影片的一個線索，不斷推動著一個又一個情節出現，并將男女主角在兩個不同的時空下巧妙的聯系起來。父親的去世，促使人們在現實中現象和實在之間出隔斷，同時也揭露了人們對于幻想的執著以及對于現實的痛楚強迫人們尋求在想象中緩解疼痛。而小康、小康母親以及陳湘琪三者之間性經歷的描述則將幻想與實在之間的短路推向了高潮，其中，既有小康母親假裝自己是剛剛拜過高堂的新娘與死去的男人之間洞房的經歷，也有小康與妓女之間的纏綿，這兩者都是對性對象的不可能的轉移和隱藏，但是作為同性戀的陳湘琪，她對葉童的性沖動，沒有得到滿足，隨后傷心的湘琪在游泳池邊的痛苦代表著其不可愈合的絕望，隨后，父親的靈魂在此出現，這意味著父親既是實現性的阻礙，同時，也構成了實現性的可能。

三、結束語

蔡明亮的電影作品總是帶給我無盡的遐想空間，也讓我們感覺到如鯁在喉，很多話語欲說還休。《你那邊幾點》通過時間、空間，以及父親幽靈形象的展現，帶給我們一種超越自我邏輯的敘事感覺，更是將電影的演繹推向高潮。其愈加展示各個環節中的滿足感，反倒讓人感覺到現實中欲望的無法滿足，以及精神中所存在的空虛壓抑。《你那邊幾點》所蘊含的精神分析學內涵值得我們細細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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