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的罪惡

佚名

1.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2001年7月16日凌晨3時25分，陜西省榆林市橫山縣黨岔鎮馬坊村突然發生巨大爆炸，傷亡過百人。橫山縣警方接到報警后，震驚無比，全體警察立即趕赴現場！

2700人口的馬坊村，有311間房屋被炸毀，其余房屋不同程度受損。爆炸中心在村民馬世貴家，原本有四間瓦房，此時卻成了一個足有2個籃球場大的坑，深達10米。

馬世貴家的房屋碎片被拋出幾公里，一家6口均不知去向，現場只留下少量人體殘骸。

幽幽的燈光下，幾個白發老人默默地坐在廢墟上。老人們說，這次死的大多是年輕人和孩子。因為，老人們住不慣平房，多住在坡上的窯洞，離出事地點較遠；年輕人定居在靠近公路坡下的平房，而馬世貴家就挨著那里。余海戰老人失去了他的最愛——6個活蹦亂跳的孫子。那一晚，他去村外看瓜。凌晨3時，“轟”的一聲響，睡床被掀起老高，然后他摔在了地上。老余意識到出大事了。半小時后，他傻眼了：他和長兄的6個孫子被壓在了廢墟里。他小兒子的同學也因來馬坊村作客而被擄去了青春。

正值壯年的馬墩墩幾乎遭受了滅門之災：父母、妻子、兩個孩子、弟弟、弟媳、侄子，八口人全部離他而去。15日晚，他獨自去田里澆水，才僥幸撿回了一條命。這兩天，馬墩墩幾乎要瘋了。

教子有方的余輝城此次也痛失愛女。他兩個女兒都考取了中專，今年暑假，已在外地任教的大女兒特意回來和家人團聚。沒想到，剛到家五天，就在爆炸聲中永遠告別了親人，小女兒也被炸成重傷。

34歲的余自生，目前正和受傷的妻子一道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他的兒女已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村里人還不敢告訴他這個殘酷的現實。

第一個報警的出租車司機劉軍開夜車將一個客人送走，在距離馬坊村15里外的一個大排檔吃飯。大約凌晨3點，突然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劉軍差點摔倒，他的出租車甚至在原地跳了兩下。

劉軍參過軍，當過炮兵。他一聽就知道是爆炸。劉軍立即用手機報警，然后沖往馬坊村救人。路上幾輛卡車客車都嚇得不敢前進，其他司機也勸他不要往前走。到了馬坊村，劉軍當場就愣住了。他對這個村子非常熟悉，每個月都要來幾次，此時馬坊村已經面目全非。劉軍硬著頭皮向村子里面走了幾步，發現了一些傷員，緊急送他們趕赴醫院。

經過初步統計，至少造成150人以上的傷亡，還有很多人失蹤。鑒于案情重大，橫山縣立即向榆林市匯報，榆林市也不敢擅自處理，向陜西省匯報。陜西省接到匯報后，派出刑偵專家立即趕赴現場。

現場的情況，讓陜西省的刑偵專家很困惑。馬坊村本來是陜北高原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以種植優質水稻為村中的主要收入。這樣一個農業村，怎么會發生如此重大的爆炸呢？刑偵專家很快在現場發現了硝銨炸藥的痕跡，而且炸藥少說有10噸以上。這么一個種植水稻的小村子，怎么會有這么多炸藥？要說是有人試圖炸死馬世貴全家，但最多幾公斤也就夠了，哪里有必要用10噸炸藥。況且，這么多炸藥必須要用大卡車運輸，怎么可能經過榆林市那么多的關卡呢？

對于他們的疑惑，橫山縣的干部支支吾吾地說出了實情。誰都知道榆林市有眾多煤礦金礦，很多小礦急需大量炸藥。不過走國家正規審批流程，得到的炸藥有限，不能滿足小礦的需要。于是，早在十多年前，馬坊村的村民就開始從事另一個產業，就是土造炸藥。

土制硝銨炸藥技術很簡單，只需要用硝酸銨化肥，配合其他幾種常見的化學物品加熱拌勻即可。而且當年，國家還沒有管制硝酸銨化肥，土制炸藥不缺乏原料。

馬坊村大部分村民都在搞土制炸藥，其中有幾家還發展到相當規模，雇傭了十多個工人大量制造。一時間，馬坊村的土制炸藥充斥榆林市，甚至還賣到外省。

由于中央下文要求禁止土制炸藥，查了幾次，關閉了幾個大炸藥作坊。但沒有找到炸藥，聽說是村民把炸藥藏起來了。是不是這個馬世貴家就是藏炸藥的一個點？

刑偵專家認為這個懷疑很有可能，開始調查馬世貴的背景。沒想到，幸存的村民一口咬定：“馬世貴沒搞過土制炸藥，他的小生意做得不錯，不會搞這種危險的事情。”

見鬼，那么這是怎么回事呢？

在走訪村民的時候，有幾個村民卻說：“馬世貴和他老婆感情很不好，兩人三天兩頭吵架甚至打架。馬世貴曾經說，遲早殺了這個惡婆娘。是不是馬世貴從哪里搞到炸藥點燃了，將老婆和孩子炸死了，然后逃了？”有個村民還說：“就在事發一周前，馬世貴還大罵自己老婆，說他老婆蠻橫，遲早要打死她。”村民們都傾向于馬世貴出于報復殺死全家，事后逃走了。

關鍵殺人需要那么多炸藥嗎？村民解釋是：“我們全村到處都是炸藥，可能是馬世貴引爆時沒注意，將村里其他地方的炸藥也點燃了。”

這樣一來，警方得到兩種可能：第一，炸藥系自燃，意外爆炸；第二，馬世貴放炸藥炸死了妻兒，然后逃走了。

榆林市傾向于后者，因為這樣就是刑事案件，不是責任事故，他們的壓力就小多了；但陜西公安廳則傾向于前者，原因相同，如果是意外爆炸，就不是案件，他們責任也就小多了。現在主要的難題是，整個爆炸現場一片狼藉，房屋和人都被炸成碎片，分析難度太大。

此時，傷亡報告出來了，此次爆炸89人死亡，98人受傷！可以說，這是陜西省，甚至全國極少有的惡性爆炸事件。一時間，各種謠傳滿天飛，陜西省受到了極大的壓力。

2.高光斗出馬

由于案情重大，陜西省刑偵專家遲遲不能給出結論，中央公安部耐不住性子，迅速派出由20多名偵查、技術專家組成的工作組，由爆炸專家高光斗率隊趕赴榆林。

高光斗是中國10大刑偵專家之一，是著名的爆炸分析專家，他自從60年代加入警隊以來，先后偵破了30多起重大爆炸案件，主持完成了6個公安科技課題，取得一項國家發明專利，兩次榮獲北京市科技進步獎。高光斗在當時就是北京市公安局科技處處長！

他并不像一個警察，而更像是一個學者。高光斗1962年畢業于蘭州大學化學系，一開始在實驗室做毒藥檢驗。1965年他在北京沙灘，將毒藥與炸藥捆在一起進行爆炸，目的是為了檢驗爆炸后毒藥的成份是否還能化驗出來，這也是我國公安系統搞的第一次爆炸實驗。

1968年4月3日，北京西單商場發生爆炸案，這是我國城市鬧市區發生的第一起爆炸案。高光斗帶了4個同志進駐中關村化學研究所，第一次大規模地對現場塵土進行分析。那次調查分析給了高光斗很大的啟示，由此產生的一個初步印象是爆炸中心附近的炸藥殘留物反而不及外圍的多。為了驗證這個想法，高光斗開始了他的爆炸研究之路。

全世界的惡性案件中，爆炸案件往往是傷亡最大的。為什么呢？因為槍械造成的人員傷亡是有限的，它們都需要發射子彈，子彈打死人其實并不容易，往往需要連開好幾槍才行。爆炸則不同！爆炸是一種物體體積發生從固體到氣體的急劇膨大，使周圍氣壓發生強烈變化產生巨大聲響的化學反應。整個反應時間僅有幾毫秒，在瞬間生成氣體與沖擊波兩層破壞作用，威力極大，傷害極其嚴重。爆炸案件歷來被公安部門列為重大惡性案件。

在長達40年的研究爆炸案的生涯中，高光斗成為行業內的頂尖專家。要知道，分析爆炸案是非常困難的。一般爆炸以后，高熱和沖擊波會完全破壞現場。用高光斗自己的話來說：“一般我到達現場，面對的就是一個廢墟，我的任務是必須讓廢墟說話。”爆炸分析工程與搞爆破工程的本質在于后者遵循一般物質發展規律，用的是正向思維方式，而爆炸分析則是采用逆向思維反推回去。通過時間反推、空間反推、物質的反推和人的反推將那滿目瘡痍的現場還原到爆炸前一瞬間與物的靜態位置，從而定下案子的性質。

高光斗研究的一個課題是人體創傷面積與炸藥量的關系。這個課題沒法實驗，只能靠案件積累的數據與資料分析，而且這個課題的難度在于同樣的炸藥量同樣的位置，一個人是站是坐是躺是蹲，發生爆炸后，其人體創傷面積都是不一樣的。就是靠一個一個案子的積淀，一個一個數字的比對，高光斗從一片迷霧找到一條指向光明的航線。一個坐著的人其損傷半徑的三次方與炸藥量成正比，這個經驗公式在后來的案子中屢試屢成。

和爆炸打交道多了，高光斗進入爆炸現場后，他粗略一看便能知道用的是什么炸藥，炸藥量是多少，誤差不會超過5%。高光斗一到現場，就明白陜西省方面對炸藥當量計算有誤。根據現場半個村子被炸毀判斷，炸藥的當量應該在30噸左右，絕非只是10噸。

高光斗認為，無論是意外爆炸還是兇殺案，這30噸彈藥不可能是案發前才放到馬世貴家的。30噸的東西，就算幾個小伙也要搬運好幾天。看來，馬世貴家院子里，應該藏有30噸炸藥。所以，不要急著給案子定性，首先必須搞清楚這些炸藥怎么來的！

在高光斗的分析下，刑警們再去走訪村民。村民還是咬定馬世貴沒有搞過炸藥，走訪了幾十人，突然有個人想到一件事。馬世貴雖不搞炸藥，他的哥哥馬社平卻是搞炸藥的。馬社平搞炸藥有十多年了，七八年前炒制炸藥時意外爆炸，還將馬社平的一只手掌炸斷。

在爆炸案發生之前，干部已將馬社平在山上的炸藥作坊關閉了，不排除馬社平連夜將炸藥轉移到弟弟家的可能。馬社平在爆炸時沒有死，聽到爆炸聲后，立馬趕到出事的弟弟家。看到弟弟家已變成深坑，他還放聲大哭，但很快又從現場逃走！也有人反映，馬社平在凌晨6時還到過當地某醫院，偷偷看了一下受傷的村民。

警方認為馬社平是一個重要的嫌疑人，也是炸藥所有者，必須抓捕。于是，警方立即展開布控，同時發出了全國通緝令。

在抓捕馬社平的同時，高光斗又對現場進行了分析，確定了爆炸點是馬家小院后面的一個地窖里。高光斗在距炸點中等距離的房頂上，取土檢驗炸藥的性質和藥量。一則，這個房頂正是爆炸殘留物分布密集之處；二則，房頂上的塵土污染少。如果從地上取土檢測，融進土里的人以及牲口的排泄物里都可能有炸藥的成分硝銨，勢必會影響檢驗效果。經過實驗，高光斗確定炸藥的品種是含有柴油的硝銨炸藥，同時準確計算出炸藥量約為30噸。

通緝令發出僅僅1天后，7月18日，馬社平向公安機關投案自首。馬社平向警方坦白，30噸炸藥確實是他轉移到弟弟家的。

只是沒想到，炸藥剛剛轉移了2天，突然發生了爆炸。馬社平知道弟弟全家遇難后，悲痛萬分，就準備自首。不過，第二天到醫院窺視時，他發現傷亡少說上百人以后，他又害怕了，慌忙逃離了醫院。

刑警詢問是不是他殺了馬世貴，馬社平大喊冤枉：“他是我親弟弟，我殺誰也不能殺他啊！況且，我就算殺他，暗中一刀砍死他就是了，我們這里這么偏僻，誰知道是哪個干的。我干嘛要點燃我自己的30噸炸藥，搞得驚天動地來殺他。就算你們沒有發現我殺人，光是炸藥炸死這么多人，我不是死緩就是無期，難道我瘋了不成？”

刑警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經過調查，馬社平全家都證明他當晚就在家看電視，沒有作案時間。他們兄弟兩個一沒有經濟糾紛，二沒有任何矛盾，反而感情親密，要不弟弟也不會冒著危險幫哥哥收藏炸藥。

刑警將這些向高光斗匯報時，他并不意外。高光斗認為馬社平搞了十幾年炸藥，不會不知道30噸炸藥的威力。馬社平家距離爆炸點不遠，能夠逃過一劫已是萬幸。換句話說，馬社平即便要暗算弟弟，也絕沒有膽量在家附近點燃30噸炸藥，然后坐在家里看電視。

那么，這就是炸藥庫自燃，或者是馬世貴報復炸死全家，自己逃走。

高光斗仔細勘察現場，反復測量，認為炸藥庫自燃的可能性不大。馬坊村的炸藥作坊雖都是土制炸藥，不過因為搞了十多年，水平頗高。這種硝銨炸藥同真正的硝銨炸藥相差不大，安全性能比較好。

高光斗提取現場殘留和村里其他的類似炸藥做測試，發現炸藥在常溫下相當穩定，對打擊、碰撞或摩擦均不敏感。把炸藥放在火上，開始居然并沒有爆炸，只是增加了火勢。燒了很久，炸藥才因過高的溫度，發生了爆炸。高光斗又在案發現場反復勘察，發現這個儲存炸藥的地窖非常潮濕，本來是存放土豆紅薯等農作物的。長時間不用，地窖里面甚至有積水。原則上來說，這種地方根本不適合放置炸藥，炸藥很容易受潮失效。因為最近查炸藥查得緊，馬社平實在沒辦法，才將炸藥塞入這個地窖中。高光斗認為，自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高光斗推測，炸藥很有可能是由雷管點燃的，這樣才有這么可怕的爆破力。現場破壞嚴重，一時間無法找到有可能存在的雷管碎片。

根據分析，警方認為馬世貴報復炸死全家的可能性很大，開始對馬世貴進行通緝。人海茫茫，馬世貴似乎失蹤了。抓捕外逃犯很困難，什么時候能抓到也很難說。現在輿論高漲，警方壓力極大。

此時，高光斗卻持不同意見！根據現場分析，炸藥庫由雷管引爆的可能性很大。奇怪的是，現場發現一個很大很新的腳印。對比馬家人的腳印，沒有一個符合的。高光斗認為，這很可能是另一個人的腳印。這個人并沒有進入地窖，而是在地窖外點燃導火索，然后將雷管和導火索扔進地窖的炸藥上。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雷管靠近炸藥就可以引爆，但這個人知道，說明他有相當的炸藥知識。

根據馬世貴哥哥馬社平介紹，馬世貴從沒搞過炸藥，更不懂爆炸技術。這絕非炸藥盲馬世貴可以勝任的。所以之前的推論可能都是錯誤的。這既不是炸藥庫自燃，也不是馬世貴爆炸殺死妻兒以后逃亡，很可能是另有兇手，這個兇手頗為懂得炸藥。

高光斗認為，不用通緝馬世貴，馬世貴很有可能已經被炸死，兇手是另外一個人。為了證明他的觀點，他向上級申請了100個武警來幫忙，清理現場殘骸。經過法醫反復DNA檢驗，確認這些殘骸屬于6個人。也就是說，馬世貴一家6口都死于爆炸，排除了馬世貴作案的可能。那么，兇手究竟是誰？

3.兇手另有其人

高光斗認為，這個兇手肯定是報復殺人，目的就是殺死馬世貴全家。兇手應該就是本村人，因為馬世貴存放炸藥的地窖很隱蔽，外面的人壓根就不可能知道。如果是本村人的話，兇手就應該熟知炸藥知識，他明白30噸炸藥可以炸毀半個村子，但不會波及自己的家和自己。而且，他點燃雷管以后，并沒有插入炸藥，而是扔了進去，說明他熟知引爆技術。那么，就在本村人中排查，這個兇手家距離爆炸點較遠，熟知炸藥性能和引爆技術，更重要的是同馬世貴或者他弟弟馬社平有很大的仇恨。

刑警立即對已經關入看守所的馬社平，進行反復詢問。馬社平在刑警啟發下，突然想到了一個嫌疑人，就是本村的馬宏清。

馬宏清現年51歲，曾經和馬社平一起做過炸藥生意。根據馬社平說，馬宏清為人極端貪財，沒有誠信。一起合作搞炸藥作坊的時候，馬宏清前后通過欺騙謊報等手段，從他和另一個合伙人劉世偉手中騙走了10多萬元。有一次，炸藥作坊被警方清查，正在作坊里的馬宏清被警察抓住。沒想到，馬宏清金蟬脫殼，將責任推給了合伙人劉世偉。劉世偉被拘留了十多天，后靠馬社平繳清罰款才放了出來。此事之后，馬社平、劉世偉就同馬宏清徹底決裂。

客戶被馬社平和劉世偉掌握，馬宏清就無法再做炸藥生意，被迫轉行開養雞場、石料廠。人品差，無信用，加上經營不善，馬宏清先后賠本，欠下十多萬外債，債主天天上門催債。馬宏清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遷怒于馬社平，多次揚言要收拾他。同時，他經常向村民借錢還債，借了從不歸還。久而久之，村里人也大多不愿與其來往，他對村民也非常怨恨。

根據鄰居反應，案發前又有多人向其討債，馬宏清的精神壓力很大，情緒反常，揚言要報復馬社平。還有一個鄰居回憶，案發前曾經看到，馬宏清在深夜偷偷摸摸地走到馬世貴家附近，手里還拿著一個包。

馬宏清的家距離馬世貴家較遠，房子基本沒有損失。而馬宏清由于和馬社平多年做生意，也知道馬世貴家有個存放炸藥的地窖。由此，馬宏清有重大作案嫌疑。

高光斗終于在現場發現了雷管的碎片，取樣成功。這邊，警方緊急對馬宏清家進行搜查，發現了剩余的幾個雷管，同現場引爆雷管完全一致。更重要的是，馬宏清的鞋印和現場那個可疑鞋印完全相同。

馬宏清被捕以后，拒絕交代任何案情。警方拿出證據以后，馬宏清逐步放棄抵抗。據馬宏清交待，他一直想報復馬社平。案發幾天前，他發現馬社平將炸藥作坊的炸藥，轉移到弟弟家的地窖里。他決定將炸藥庫引爆，這樣一來可以炸死馬社平弟弟全家；二來可以炸毀馬社平的30多噸炸藥，讓他破產；三來也可以借機報復其他村民。

最重要的是，他認為爆炸以后任何痕跡都沒有了，警方肯定會以炸藥自燃自爆結案，從而將私藏炸藥的馬社平抓捕，不會找到他。可以說，馬宏清的想法頗為高明，如果不是公安部一流專家高光斗親自趕來，這起案件鐵定以意外定案。

7月16日凌晨，馬宏清攜帶由導火索和雷管組成的引爆裝置，竄到馬社平存放炸藥的窯洞后面，將其點燃后投入窯洞內逃跑。

此次案件造成了極大的傷亡。最終統計，馬坊村89人死亡，98人受傷，其中重傷6人，輕傷37人，輕微傷55人，311間房屋受損，直接經濟損失達562.64萬余元。其中，共有5家全部喪生，一家中僅存一人的也有四五家，而令人更為痛惜同情的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的二年級女生鄭曉莉，隨同學來馬坊村作客，在這次爆炸中也不幸失去了年輕的生命。無辜的村民受害，多年的家園毀于一旦，許多人無家可歸。

馬坊村人憤怒了，他們說，是腐敗之風，是有關部門和少數人的失職、瀆職乃至犯罪行為導致了這次爆炸事件。清查炸藥作坊的官員，竟然受賄允許馬家將炸藥轉移到村內。如果不是他們的失職，就不會有這么大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