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榮 馬康偉(青島科技大學傳播與動漫學院,山東 青島 266061)
有關“亞文化”的概念,有諸多的分類方式,社會學家羅蘭?羅伯遜(Roland Robertson)將亞文化分為關于人種、年齡、生態學等方面。如年齡亞文化可分為青年文化、老年文化;生態學亞文化可分為城市文化化、郊區文化和鄉村文化等。亞文化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是相對于主流文化而言的。而“惡搞”,很難下一個準確的定義,根據國內外學者的研究,惡搞基本涉及惡搞、惡搞現象、惡搞文化三個方面,但并沒有明確的區分。本文要談及的惡搞的理論來源為霍爾《儀式抵抗-戰后英國青年文化》中提及的被惡搞者的身份受到反感從而導致其被批判和抗議。而惡搞與注意力經濟的關系是可以作為營銷的策略而存在的,沈菲提出惡搞可以將草根群體中的創造力和網友的集體智慧結合起來,通過新媒體技術、情緒感染、社群動力的推動,成為營銷的重要方式。
在我國亞文化與網絡密切相連。根據CNNC發布的第41次《中國互聯網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我國網民規模達7.72億,網民年齡10-39歲群體占整體的74.7%。由于中國互聯網用戶年輕化,中國亞文化群體呈年輕化特征。從使用的語言來看,高年齡層次在逐漸模仿底年林層次,或者說在亞文化群體內,是由年輕人起主導作用。在中國語境下的網絡時代,亞文化群體在進行娛樂、個人興趣表達之外,更多的是表達其群體自身的訴求,亞文化的表達更多的已經演變為群體的自我認同、對現實社會的無奈與現實社會秩序的象征性抵抗。迪克?赫伯迪格將亞文化視為一種反常的斷裂,他提醒我們,“我們不應該低估驚世駭俗的、‘存在的’無政府狀態”。對于惡搞而言,在互聯網時代,屬于一種文化現象,以一種顛覆的,滑稽的方式來重新解構“正常的”、主流的文化。
蔡依林的惡搞現象,要追溯到蔡依林陷入抄襲的負面新聞時期(2003年),這一年,蔡依林的專輯《看我七十二變》封面色彩、造型被網友質疑抄襲日本歌手濱崎步2002年發行的專輯《I AM》,質疑一出雙方粉絲開始為維護自家偶像進行網絡謾罵,在網絡上產生第一批蔡依林的“黑粉”。蔡依林在不同場合多次談及與周杰倫的戀情,被認為是借助周杰倫進行炒作,引發周杰倫粉絲的不滿,產生了其第二批“黑粉”。而后蔡依林爆出與蕭亞軒等臺灣女藝人不和,為此引發了對她更多的負面的評價,越來越多的相關藝人的粉絲加入攻擊蔡依林的群體之中,而反應最激烈和對其最敏感的則是周杰倫與濱崎步的粉絲,他們借助互聯網的便利條件,在百度貼吧自行創建了大量惡搞蔡依林的原始素材,2006年蔡依林發布專輯《舞娘》中的單曲《蠢蠢欲動》,被質疑抄襲日本歌手中島美嘉的《SEVEN》。此時我國互聯網大量普及,網友的傳播途徑更加廣泛,粉絲之間的相互攻擊使得蔡依林成為日本流行音樂粉絲群體共同攻擊的對象,他們在Oricon百度貼吧進攻擊蔡依林。而蔡依林2009年演唱會上另類的造型、夸張的舞蹈動作和被容易誤解的表情和言論成為惡搞的生動的素材,被網友制作成大量的GIF動圖,小視頻,以及蔡依林曾經在不同的場合說過的一些很容易被曲解的語言,經過惡搞形成了一種流行與該群體的網絡用語,被網友戲稱為“淋語”。在百度貼吧,產生眾多的以惡搞蔡依林為目的的亞文化群體,具有代表性的如三木木吧,該貼吧聚集了大量的各行業的高學歷群體,為日后的惡搞行為起到技術支撐作用。而以蔡依林為主的惡搞內容如圖片、個人言行、音樂作品中容易被曲解的部分被網友進行廣泛傳播及二次創作后形成一種新的小眾網絡文化,被稱作“淋文化”。
1、惡搞圖片 起初,網友根據過去不斷積累的素材(三木木吧、Oricon吧的素材主題帖),進行圖片的搞笑,帶有惡趣味的制作,供貼吧內部的用戶使用,由于貼吧的互聯網特性,很快這些夸張的,帶有幽默色彩的搞笑圖片在百度其他貼吧開始盛行。
2、惡搞表情 微信時代,上述圖片成為表情包的原型,迅速遷移到微信進行新的語義的建構,并通過惡搞文本與惡搞表情進行互文性文本的生成。不僅原有的黑粉使用,在不斷地進行“編碼與解碼”的過程中,這種源于網絡亞文化群體的產物最終在大眾媒介為人以新的視角解讀,和廣為使用。這類表情包多以蔡依林本人為原型進行創作,或使用網絡亞文化中關于蔡依林的惡搞的語言(網絡中稱為淋語),或是根據蔡依林地材演唱會的奇特造型作為創作依據進行創作。而這些表情包在在創作的過程中變得可愛,易于被接受,或以包情包專輯的情況出現,或以單個表情出現。如微信表情包創作者李小風關于蔡依林為原型的表情包創作有兩組,贊賞者達到2500人左右,根據微信表情包需要以不同的金額作為贊賞來說,此類網絡亞文化在媒介的作用下已經產生利潤。
3、游戲 2011年,一款由三木木吧ID為“請你走開”的網友自制的關于蔡依林惡搞文化的主題游戲《降淋》上線,這款游戲收錄了大量蔡依林的丑化圖片,將蔡依林臉部表情移植到蛤蟆、大魔王和千手觀音之上,除了蔡依林,濱崎步等藝人的照片也放入其中,這款游戲上線伊始就有大量的網友進行狂歡式的參與,吸引了大量的用戶。然而因為涉嫌丑化蔡依林本人的形象,被蔡依林粉絲與其經紀公司起訴,最終以終止游戲為結果,但是從另一個方面可以看出,惡搞文化如果合法的進行傳播,在互聯網用戶小眾化、碎片化的趨勢之下,著眼于特定群體的信息與服務,而不是廣種薄收的粗放型產業模式將成為趨勢。
4、IP開發 關于蔡依林的惡搞已經在個別網絡亞文化圈中形成一個IP,進行不斷地開發。近期火起來的戲精牡丹粉絲群體被稱為“瑤池仙女”,這個詞原本來源于惡搞蔡依林的段子當中,網易云音樂也有很多關于蔡依林惡搞的UGC歌曲,互聯網購物平臺也有諸多關于惡搞蔡依林的產品,如手機殼,u盤,書簽,徽章,惡搞服裝,裝飾品等,喜馬拉雅聽書平臺有關于惡搞蔡依林的文學作品。通過用戶生成,或者依據長尾理論。文學,圖像,音頻,視頻,創意產品在經過意義的重新構建,二次創作,符合當下的互聯網個性化發展、網絡亞文化發展趨勢。
由以上對蔡依林惡搞現象的形成原因和發展歷程以及表現形式的分析,可以看出:關于惡搞蔡依林,原本就是互聯網環境下亞文化群體的一場長時間、連續性的狂歡,一種情感化的符號解讀。隨著亞文化群體的不斷二次創作以及惡搞蔡依林的一批網民已經隨著某些原因淡出,原本用來惡搞的成分慢慢被淡化,隨即而來的是對其身份的認同。粉絲群體的不斷加入粉絲文化的創造總是基于對偶像的自我想象和崇拜,在文化創作的過程中傾向于美化和淡化負面影響。所以如今的惡搞蔡依林文化在不斷地演變,取而代之的是這種文化下的敘事思維。無論是蔡依林粉絲團隊不斷做出來的表情包自黑,還是蔡依林本人發布自己的表情包,這種文化現象已經成為蔡依林及其本人在粉絲群體中傳播的重要部分,成為粉絲群體認同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