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贏

魏煒

這天，公司副總姚遠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位不速之客名叫陳濤，大學畢業后應聘到靠山屯村當了村主任助理。他特別邀請姚遠帶隊到他們靠山屯村參加摘柿子比賽的。

姚遠微笑著問道：“咱們素不相識，你怎么會想到要邀請我們去呢？”陳濤好像早就料到了他會這么問，說他們不只邀請了這家公司，還邀請了很多公司。陳濤也在公司里干過，知道在公司里工作很辛苦，精神壓力也很大，需要找個機會，適當的放松一下，也增加團隊的凝聚力。

這也正是姚遠關心的問題。他嘆了口氣說，他也想組織員工們活動活動，但沒錢啊。陳濤笑了，說到他們村去活動，不光不用掏錢，相反，他們村還會出些活動經費。去十個人，就給一千，去一百人，就給一萬，按此比例上漲。他粗略地算過，拿這些錢買獎品，足夠啦。

姚遠頓時來了興趣：“花錢請我們去玩兒，你們圖個什么呢？”

陳濤詭秘地一笑說：“這是商業機密，暫時保密。”既然是機密，那就不能追問，人家也不會透露。姚遠暗暗地想，你個小家雀，還想斗過我不成？他就留下了陳濤的聯系方式。這事兒他一個人不能決定，還得大家商量商量。

大伙兒湊在一塊兒，也想不透靠山屯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他們相信，只要夠警覺，就不會上當。現在是法制社會，他們就是有壞想法也不敢明著來。更何況，他們公司一去數百人，人多勢眾，也不用怕什么。

決定了，姚遠就給陳濤打了電話。陳濤倒好，問清了人數，馬上就把錢打過來了。姚遠沒想到人家那么痛快，倒有些犯懵。

兩天后，他們就出發了。

七八輛大巴士很有氣勢地來到靠山屯外，才發現這里已經停著不少車了。有人指揮著他們把車停好。陳濤笑吟吟地迎上來，看到他們抬下許多吃的，就笑。姚遠也笑。兩個人都笑得很有意味。

陳濤帶著姚遠他們來到一片柿子林。陳濤說：“你們就在這里玩兒吧。咱的規矩是，柿子可以隨便吃，但不能帶走。要帶走的話，就按市場價買。另外呢，吃柿子有個禁忌，就是不能喝茶。大家自己注意一下就好了。”陳濤說完，就走了。

姚遠就組織員工們開始活動。

員工們平時就像關在籠子里的鳥兒，給憋壞了，這會兒一見到廣闊天地，那叫一個樂呀，馬上就展開雙臂，撲進去。一個摘柿子比賽，也搞得歡快無比。老總一時興起，還唱起了歌兒。那是首歡快的老歌兒，叫“讓我們蕩起雙槳”。一時間，柿子林里飛蕩著歌聲和笑聲，歡快無比。

下午三點多鐘，他們結束了比賽，準備走了。陳濤聽說他們要走，就過來送行。

姚遠說：“那我們可就真走啦。”

陳濤笑著：“姚副總你說笑了。不想走就留下吧，我們村里還真有家庭旅館呢。”

姚遠說：“那你給我說句真話。花那么多錢請我們來玩兒，到底為了什么呀？”

陳濤指了指空地上擺放的那些柿子，說村里的年輕人都跑到城里打工掙錢去了，把土地甩給了老人們。老人們平時侍弄果樹還行，可真到采摘的時候，就力不從心了。雇工呢，又太貴，得不償失。這樣一來，只有小部分的柿子被摘下來賣掉了，大部分的卻爛在樹上，看著就讓人心疼。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想了這么個辦法。

姚遠愣了一愣，嗔怪地說：“你怎么不早說呀？早說了，我讓大家加把勁兒，沒準兒還能多摘點兒呢。”

陳濤又笑了：“我都想過了。要說是比賽呢，大家都有個好勝心，就會盡力而為，效果特別好。而且，有些小伙子想在他們喜歡的姑娘面前表現表現，就干得更賣力了。要說是勞動，就沒情緒了，出工不出力，摘不了多少柿子，還一個個都嚷嚷累。您看，他們現在多高興啊。”

姚遠又搖了搖頭：“多干一會兒，總能多摘一點兒。這么早就收了，讓你賠了。”

陳濤狡黠地笑了：“姚副總，你不用擔心，也不用愧疚。算準了你們會晚來早走，還會打鬧玩耍，所以呢，我出的價錢，是普通傭工的三分之一。我剛才簡單地算了算，你們出色地完成了生產指標，成績驕人啊。”

姚遠不覺給陳濤豎起了大拇指：“你可真厲害。”

陳濤笑了：“咱們雙贏啊。你們收獲了快樂，我們村也能多賺點兒。”這時，就有幾部大貨車過來拉柿子，陳濤就去忙了，揮手跟姚遠告別。

姚遠回到公司，把錢轉回給陳濤。他還給陳濤發了一條短信：“什么時候缺人手了，再叫我們過來，千萬不能讓柿子爛在樹上。”他知道，那是村里人的收獲，也是他們的希望。當年，他就是眼巴巴地等著爺爺奶奶摘了柿子賣掉，好給他幾塊錢，他就能買一本自己喜歡的書看了。

想到這里，他的眼角兒，竟有了淚……

（責編/鄧亦敏 插圖/王萬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