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與農民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異化及形成機理

陳東平， 宋文華， 丁力人

(南京農業大學金融學院，江蘇南京 210095)

自《農村資金互助社示范章程》(以下簡稱《章程》)頒發以來，農民資金互助社(以下簡稱資金互助社)發展迅速，數量眾多。資金互助社發揮著農村資金蓄水池的作用，是農戶資本聯合的創新型中間組織載體，能夠將農戶的小資本集合為大資本，并能夠放大普通農戶的融資能力。然而，資金互助社在彌補農村金融供給不足的同時也出現了“跑路、非法吸儲、高風險放貸”等金融風險。金融風險提高資金互助社破產的可能性，而一旦資金互助社破產，涉及最廣泛的無疑是廣大社員的利益，尤其是普通社員的利益。現有關于保護社員利益的研究多從資金互助社規模、內部治理機制與監督機制等層面予以分析。從資金互助社規模層面來看，資金互助社的規模小，無法達到規模經濟，社員資金需求大于供給，無法緩解信貸供給不足的問題[1-2]，而規模太大容易出現“搭便車”“內部人控制”等問題，使資金互助社為求“利潤”舍“利益”，以社員利益為目的的宗旨發生改變[3]。從內部治理機制來看，資金互助社內部治理機制偏離合作金融原則所倡導的“民主治理”模式，以至于資金互助社由傳統“人合”向“人合”與“錢合”轉換[4]，成為少數人通過吸收存款、發放貸款獲利的“杠桿工具”[5]，因此應該規范內部治理機制，保護社員利益[6]。從監督機制層面看，發揮監事會對防范內部人控制的內部監督職能，同時加強第三方監督或外部監督以應對內部監督的“外部性”[7]。上述研究從資金互助社規模、內部治理機制與外部監督等多個層面對維護社員利益予以分析，為本研究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但已有研究大多以社員全體或社員法律身份同質為基礎，沒有界定社員在資金互助社內的法律身份。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法律關系——股權關系、債權關系與社員獲得的收益與承擔的風險息息相關，尤其在資金互助社破產清算時直接決定社員能夠受到償還的可能性。如果社員與資金互助社都為股權關系，則社員之間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如果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為債權關系，則社員的利益具有確定性，且其受償順序先于股東。在資金互助社的實際運營中，社員間的利益分配基礎不同，普通社員可以獲得固定利息收益，核心社員卻可以獲得股金分紅，然而，資金互助社的風險由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共同分擔，一旦資金互助社破產，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共同承擔損失。因此，有必要對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法律關系予以辨析，關注普通社員及核心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真實關系。綜上分析，本研究基于股權與債權性質，將社員區分為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對政策規定與實際運營中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法律關系予以辨析，并進一步在信息不對稱的理論框架下，深入剖析實際運營中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異化的內在機理。在此基礎上，結合實踐提出政策性建議，以期能夠減緩股權關系異化的程度，保護普通社員的利益，促進現有資金互助社健康發展。

1　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與債權關系辨析

無論是辨析政策規定的還是實際運營中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與債權關系，首先都要對股權與債權進行理論分析，弄清股權性質、債權性質及兩者的區別。

1.1　股權與債權性質的比較

1.1.1股權性質股權是各出資人將其財產出資組建為公司，形成公司財產后再從公司取得的一種權利。股權投資的主要特征是與被投資企業“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因此，股權主體是公司的股東，股東是公司組織體的內部成員，與公司形成了股權關系。具體來說，第一，綜合性的股權內容。股權不僅具有財產權的內容，如股東享有股息與紅利請求權，而且具有人身權與管理權的內容，如股東具有的選舉權、表決權。無論股權表現為共益權還是自益權，其最終目的都是追求財產權益，因此股權表現出一種典型的財產屬性。第二，股東具有資本性與流動性。公司是以資本為基礎設立的組織，股東的地位以其擁有的股份額或出資額為確認標準。第三，股權兼具請求權與支配性。股權的部分內容具有請求權的屬性，如請求分紅、剩余財產分配。另外，股權又具有部分支配權內容，如通過行使表決權參與公司的重大事務。

股東作為公司的內部成員，有權參與訂立與修改公司章程，參與公司一切重大決策，參與公司內部管理。股東通過其享有的參與權、決策權、選舉權、被選舉權等直接或間接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通過獲得股息、紅利參與公司收益分配。股權的收益分配屬于內部分配關系，股息、紅利與公司的經營績效直接相關，具有不確定性與風險性，與股東投資財產金額不具有等價關系。如果公司進入破產清算環節，股權一般不返還股本金。在公司凈資產清償了相關的清償費用、工資薪酬、債務等之后，如果尚有剩余資產，可分配給股東，但股東分回的財產可多可少，并不與原投入的股本金等價。

1.1.2債權性質債權是債權人在債的法律關系中依法享有要求債務人按合同約定或按法律規定履行義務的權利。債權是一種請求權，其本質為財產權，債的存在意味著債權人的利益尚未得到滿足，即價值尚未實現，當債權人的利益得到滿足時，也就是債消滅之時。債權投資是以取得固定回報為目的，債權主體是公司債權人，不是公司組織體的內部成員，與公司形成債權關系。在公司正常存續期間，債權人只對公司享有還本付息的請求權。債權是公司外部分配關系，具有等價關系，一般同公司的經營績效無關，“旱澇”保收，具有確定性。債權到了清償期，公司應該返還全部本金。當公司清算或被宣布破產時，債權優先于股權得到清償(表1)。

表1　股權與債權性質的不同點比較

1.2　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異化現狀

綜上對股權與債權性質的分析比較可知，正確辨析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與債權關系首先須要了解政策對社員身份、權利及義務的相關規定，在此基礎上才能正確分析實際運營中社員(核心社員與普通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真實關系。

1.2.1政策規定：股權關系《章程》詳細闡述了社員的身份、享受的權利與承擔的義務，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同為資金互助社的股東，核心社員以其認繳的大額出資額成為大股東，普通社員以其認繳的小額出資額成為小股東，核心社員、普通社員與資金互助社都為股權關系。具體內容如下。

1.2.1.1身份界定農民以繳納小額入社股金(通常為100～200元)成為普通社員，在資金互助社中投入互助金形成資本金，資本金具有股金性質。資金互助社向入股社員發放記名股金證，作為社員的入股憑證，體現了普通社員的股東身份。

1.2.1.2權利的內容與范圍社員享有表決權、選舉權、被選舉權，按照章程規定參加資金互助社的民主管理，民主管理主要體現在參加社員大會或社員代表大會。社員遵循“一人一票”“同票同權”原則，以其享有的表決權、選舉權、被選舉權直接或間接參與資金互助社的運營管理。

1.2.1.3利益分配資金互助社的凈利潤在彌補以前年度社員積累的虧損、提取法定盈余公積金、一般風險準備金之后向社員分配。將可供社員分配盈余的50%～60%，以當年社員互助金積數份額(互助金積數份額=互助金金額存入的天數)，按比例對相關社員進行盈余返還；按前項規定分配返還后的剩余部分，以社員賬戶中記載的基礎股金進行股金分紅。如果當年有未分配利潤還應全額計入社員積累，并按照股金份額量化至每個社員。因此，在利益分配方面社員具有盈余返還權與股金分紅權。

1.2.1.4風險分擔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以投入的股金共同承擔資金互助社的風險。當資金互助社處于破產清算狀態時，如果資金互助社的財產清償債務后尚有剩余，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共同分配剩余財產。

1.2.2實際運營：股權關系異化在資金互助社的實際運營中，核心社員以其大額入社股金成為大股東，普通社員以其繳納的小額入社股金成為資金互助社社員，把閑散多余的資金投入資金互助社成為資本金。本研究結合股權與債權性質，在分析實際運營中社員與資金互助社法律關系的基礎上，利用2016年江蘇省A市22家資金互助社的財務數據及對資金互助社管理者的訪談資料予以印證。

1.2.2.1權利的內容與范圍核心社員擁有的貨幣資本越多，在理事會中的控制權就越大。核心社員以其投入的大額股金擁有對資金互助社的絕對控制權，擔任資金互助社管理者，享有表決權、選舉權與被選舉權，通過參加社員(代表)大會、理事會或監事會參與管理資金互助社，對資金互助社的經營管理決議具有決策權，從而成為資金互助社重要事務的決策主體[8]。而普通社員人數眾多，股權分散，處于依附地位，享有的表決權、選舉權、被選舉權形同虛設，僅能憑借入社當初核心社員的口頭承諾具有還本付息請求權。如22家資金互助社的核心社員平均人數為10人，平均每家資金互助社核心社員股金占比為80.1%，而普通社員平均人數為1 418人，平均每家資金互助社普通社員股金占比為19.9%，可見股權集中在核心社員手中，普通社員的股權分散；監事會中核心社員占比為60%，理事會中核心社員占比為79.2%；另外，普通社員主要通過社員(代表)大會參與管理資金互助社，社員大會形同虛設，社員代表大會每年僅召開1次，因此核心社員享有經營管理的實際控制權，股權分散的普通社員難以通過參加社員(代表)大會有效行使表決權、選舉權、被選舉權。

1.2.2.2利益分配依據投入的互助金獲得高于當地農村商業銀行的同期存款利息，利息以其投入的互助金為基礎乘以高于當地農村商業銀行的同期存款利率，如22家資金互助社的存款利率在3.3%～5.5%之間，平均存款利率為3.7%，普通社員將互助金投入資金互助社時已經確定當期能夠獲得收益；核心社員以其投入的股金參與資金互助社的盈余分配，享有股金分紅權與盈余返還權，如J資金互助社的核心社員以彌補以前年度虧損、提取盈余公積金與風險準備金后的盈余按照核心社員股金份額的比例予以分配。由此可見，普通社員獲得的收益屬于固定利息收益，具有確定性，而不是根據資金互助社的凈利潤獲得盈余返還額與股金分紅。普通社員的固定利息收益與其投入資金互助社的入社股金與互助金存在對等關系，而與資金互助社的經營業績無關；而核心社員獲得的收益與資金互助社的經營業績直接相關，與財產投資額無關。因此，核心社員的利益分配屬于內部利益分配關系，而普通社員的利益分配屬于外部分配關系。

1.2.2.3風險分擔資金互助社是經營風險的行業，普通社員以投入的股金及互助金與核心社員共同承擔資金互助社的風險。資金互助社的放貸對象主要為種養殖戶，種養殖業是弱質產業，受氣候等自然條件的影響大，且農產品價格往往呈現季節性波動，收益率低，一旦市場價格變動或遭遇災害，將導致種養殖大戶大面積損失，不能按期還款甚至不能還款[7]，增加了資金互助社的信用風險。一旦資金互助社信用風險難以防控，資金互助社將面臨破產風險，此時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的收益已固定為0。一方面，普通社員的還本付息請求權僅僅是核心社員的口頭承諾，沒有法律效應；另一方面，資金互助社的準備金不足以彌補全部的資金缺口，因此，當資金互助社的財產不足以清償債務時，普通社員的互助金不能得到返還，普通社員以投入的股金和互助金與核心社員共同承擔損失。

綜上分析，核心社員參與資金互助社的經營管理、享有盈余返還權與股金分紅權、承擔資金互助社的經營風險，從而以其認繳的大額出資成為大股東，與資金互助社形成股權關系。普通社員參與管理資金互助社的權利、盈余返還權與股金分紅權形同虛設，僅能獲得固定的利息收益，從而是資金互助社的債權人，與資金互助社形成債權關系；然而普通社員仍須承擔資金互助社的經營風險，在資金互助社進入清算程序時，不會優先于核心社員的股金得到清償，互助金得不到返還，與資金互助社形成股權關系。

1.2.3政策規定與實際運營的對比以上分別從權利的內容與范圍、利益分配、風險分擔3個方面對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與債權關系進行定性與定量分析。總結來說，無論在政策規定還是實際運營中，核心社員與資金互助社都是股權關系。普通社員與資金互助社在政策規定上為股權關系，而在實際運營中普通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發生異化——在享有的權利與利益分配方面，普通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為債權關系，在風險承擔方面，雙方為股權關系。因此，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發生異化(表2)。

表2　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與債權關系辨析

2　信息不對稱理論框架下的異化機理剖析

信息不對稱是指在市場交易中，當市場的一方無法觀測和監督另一方的行為、無法獲知另一方行動的完全信息或觀測和監督的成本高時，交易雙方掌握的信息質量與數量所處的不對稱狀態。信息不對稱會衍生出2類代理問題，即逆向選擇與道德風險，必然導致信息擁有方為牟取自身更大的利益而使另一方的利益受到損害。逆向選擇通常發生在簽約之前，是指在信息不對稱條件下，信息優勢方可能會故意隱瞞信息以求在交易中獲取最大收益，而信息劣勢方的利益則可能受損。道德風險是指發生在簽約之后非對稱信息所導致的風險，通常指契約的一方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作出的有損對方利益的故意或惡意行為，在道德層面上作出不利于對方財富最大化的選擇。即簽約后代理人選擇委托人不希望看到的行動，且該行動產生某種不利于委托人利益的結果。

2.1　核心社員掌握信息優勢，運用控制權，作出機會主義行為

核心社員通常為農村種養殖大戶、農民專業合作社負責人、村組干部等農村有聲望的人，與政府工作人員接觸頻繁，可以多渠道獲取信息，對政策信息的敏感度高，并在政府的政策號召下組建資金互助社，因此，他們熟悉資金互助社的章程規定。在信息不對稱條件下，處于信息劣勢的投資者會要求更高的回報率，導致股權融資成本上升，因此，公司在融資時會選擇受信息影響程度較小的債券融資方式[9]。在經濟活動中，活動主體所追求的唯一目標是自身經濟利益的最大化，即當前農民資金互助社的發起人具有營利性的動機[10]。因此，掌握信息優勢的核心社員為了降低融資成本、提高自身的盈利水平，就會弱化普通社員應該承擔的資金互助社風險及強調普通社員能夠獲得的回報，使普通社員的股東身份模糊化。

核心社員作為代理人，負責管理資金互助社的日常經營事務，以其投入的貨幣資本、人力資本及社會資本享有資金互助社的絕對控制權。由于信息不對稱，管理者的利己行為與機會主義行為傾向可能會導致他們利用手中的控制權損害普通股東的利益[11]。資金互助社享有控制權的那部分群體就會決定資金互助社的經營方向[10]。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集中在核心社員手中，核心社員既是大股東又是管理者，實質上形成“兩權合一”。因此，在普通社員對核心社員的監督缺失的背景下，核心社員以自身利益最大化為目標，為了取得更高的獲利能力運用控制權，一方面，不斷擴大資金互助社的資金規模，選擇大額、高風險放貸，使互助金的投放對象突破資金互助社章程規定的“小、短、散、內”界限，擴大資金互助社的盈利空間，從而增加資金互助社的經營風險；另一方面，改變收益分配政策，使普通社員的收益與其投入的互助金等價相關，與資金互助社的盈余無關，最大限度地擴大核心社員可以按股分紅的盈余基數。

2.2　普通社員處于信息劣勢，作出逆向選擇，怠于監督核心社員

普通社員的受教育程度普遍較低，掌握的金融知識匱乏，另外，普通社員獲取信息的途徑有限，與政府工作人員的聯系較少，接收相關政策信息的能力與動機存在不足，處于弱勢地位。他們在核心社員的宣傳與政策性安排下加入資金互助社，對資金互助社缺乏了解，不清楚自己與資金互助社屬于股權關系。由于對資金互助社的認知不足，普通社員主觀上認為資金互助社是“小銀行”，進而認為自己是“存款者”，把余資存入資金互助社與把余資存入農村商業銀行的性質一樣。普通社員總體上屬于風險厭惡者，根據風險厭惡理論，風險厭惡者往往會在承擔相同風險下更傾向于選擇高收益的投資方式。在隨機走訪22家資金互助社的786位普通社員中發現，74.8%的普通社員認為資金互助社與農村商業銀行一樣沒有風險或存在很低風險，有71.8%普通社員呈現風險厭惡態度，普通社員在承擔與將余資存入當地農村商業銀行相同風險的同時可以獲得更高收益的情況下，加入資金互助社。

普通社員對資金互助社的認知不足，加上普通社員加入資金互助社的主要目的是獲得更高的利息回報，因此，他們忽略了被綁定的股東身份，缺乏動機參加并監督資金互助社的運營管理。如受訪的22家資金互助社的786位普通社員中有75.7%的普通社員加入資金互助社的主要動機是獲得更高回報，77.5%的普通社員缺乏參與監督資金互助社運營管理的意愿。另外，普通社員不參與管理資金互助社的運營管理，從而對資金互助社運營、管理、利益分配政策及資金籌集與投放的了解不足，如受訪的786位普通社員中有70.5%的普通社員沒有耐心看完資金互助社的信息披露，73.5%的普通社員對資金互助社的收益分配、資金籌集與投放及運營管理情況缺乏了解；加上普通社員擁有的股權較少且分散，他們參與監督的成本往往超過可以從資金互助社獲得的收益，從而易產生“搭便車”行為。普遍的“搭便車”行為將會導致普通社員的監督長期處于失效狀態。因此，普通社員對資金互助社運營、管理、利益分配政策及資金籌集與投放的監督長期處于失效狀態，難以對核心社員的機會主義行為形成約束機制。

3　結論與政策建議

3.1　結論

在實際運營中，社員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呈現出與政策規定不一致的異化現狀。對核心社員來說，無論是政策規定還是實際運營，核心社員與資金互助社都是股權關系；對普通社員來說，其與資金互助社的股權關系發生異化，即在權利的內容與范圍、利益分配上，普通社員沒有參與經營管理權、只能獲得固定利息收益，與資金互助社是債權關系；在風險分擔方面，普通社員的互助金不能先于股金得到清償，須要與核心社員的股金共同承擔損失，與資金互助社仍是股權關系。究其原因，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存在信息不對稱的現象，相比核心社員而言普通社員處于信息劣勢地位。在普通社員加入資金互助社前，掌握信息優勢的核心社員使普通社員的股東身份模糊化，弱化普通社員應該承擔的風險，強調普通社員可以獲得的收益，使屬于風險規避者的普通社員作出逆向選擇，自愿加入資金互助社。在普通社員加入資金互助社后，參與管理日常經營事務的核心社員掌握信息優勢，在普通社員監督缺失的情況下，運用其擁有的絕對控制權，變相剝奪了互助金參與盈余分配的資格，普通社員僅能獲得固定的利息收益；同時，突破“小、短、散、內”放貸對象的界限，加大資金互助社的經營風險。如果風險可以得到控制，由于前期普通社員股東身份債權人化，普通社員僅能獲得固定利息收益，更多的盈余被核心社員以股金分紅的形式占有；如果風險難以得到控制，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共同承擔資金互助社的損失。

3.2　政策建議

現如今，資金互助社仍然廣泛存在于中國鄉村社會中，普通社員投入的互助金是資金互助社最穩定、最可靠的資金來源[12]，資金互助社的健康發展與廣大普通社員的利益息息相關，因此，如何促進資金互助社健康發展、保護普通社員的利益十分重要。本研究提出以下建議，以期能夠促進資金互助社的健康發展、保護普通社員的利益。

3.2.1加強信息傳遞，緩解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經濟學家Spence指出，解決信息不對稱的一個重要方法是信息傳遞。為了緩解普通社員與核心社員之間的信息不對稱，農村工作辦公室等政府部門應該因地制宜，采取貼近普通農戶的宣傳方式，加大宣傳力度，提高普通農戶對資金互助社的了解程度。在普通社員加入資金互助社后，資金互助社應該著眼于普通社員的信息需求，提高會計信息披露的充分性。由于普通社員一般為農戶，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會計信息披露應該盡量避免使用會計專業術語，采用普通社員易懂的陳述方式。

3.2.2推動資金互助社發起人制度的建立對發起人特質進行一定的規定，如對發起人的股金份額進行一定的約束；對發起人的經濟實力、教育背景、人格品質與信用狀況予以事先調查等，從而使資金互助社由具備一定的金融知識、深刻認識農村金融供給與農戶金融需求情況、真正扎根于農民群眾、以農民為服務對象、嚴格遵循相關規定的發起人運營。在資金互助社的實際運營中，注重培育與提高發起人的個人品質，通過發起人的自我約束，規范發起人行為，使發起人能夠真正扎根于農民群眾，為農民群眾謀福。

3.2.3加強對核心社員的內部監督與外部監督，約束核心社員對控制權的濫用加強對管理者的監督無疑是解決少數人共謀的一條有效途徑[13]。首先，就內部監督而言，一方面，落實社員代表的選舉，從普通社員中選出一定的社員代表，使社員代表不僅僅局限于核心社員或存入大額互助金的普通社員，從而能夠真正代表廣大普通社員的利益。另一方面，具體化社員(代表)大會的會議內容，除了例行匯報本年度的經營、盈余情況外，還應了解社員代表的信息需求，根據社員代表的信息需求進行交流。其次，就外部監督而言，一方面，普遍推行農村工作辦公室與資金互助社建立聯網機制，對資金互助社的存貸款情況進行實時監控，規范資金互助社的運營、管理及資金的籌集與投放。另一方面，應該向農村工作辦公室配備充足的并具有專業會計與金融知識的人員。農村工作辦公室僅僅依靠負責任的態度與豐富的農村工作經驗來應對資金互助社出現的問題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具備專業的會計與金融知識；同時缺乏足夠的工作人員，也給農村工作辦公室的工作效率與工作效果帶來了挑戰。

3.2.4建立行業自律組織已有合作金融的監管經驗表明，對合作金融的監管不僅需要政府主管部門發揮作用，更需要行業自律組織對合作金融組織的發展進行自律監管。由于資金互助社數量多，主管部門無法對其進行全面的現場監管，這就需要行業自律性組織對本區域內的資金互助社實施有效監管。A市某地區成立了行業自律協會，由每家資金互助社提取備付金的10%交由行業協會代為管理，行業協會代管的備付金在協會內某個資金互助社發生兌付風險時發揮作用，因此，該地區資金互助社的發展情況普遍較好。該地區的成功經驗說明建立地區性的行業協會能夠為資金互助社的健康發展提供指導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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