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分析*

胡馨升，多英全，張圣柱，吳　昊，張昕宇

(1.中國礦業大學(北京) 資源與安全工程學院，北京100083；2. 中國安全生產科學研究院，北京 100012；3. 重大危險源監控與事故應急技術國家安全監管總局安全生產重點實驗室， 北京 100012)

0　引言

安全生產水平是社會文明進步的重要標志之一[1]。安全生產與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產業結構、監管體制、法制、教育、科技、文化等因素密切相關[2-3]。隨著國民經濟的迅速發展，安全管理方法和安全技術措施的顯著提高，全國的安全生產水平保持穩定提升的趨勢，危險化學品安全生產形式也持續好轉。但是由于化工行業自身的危險特性，一旦發生事故會造成重大影響。例如2013年中石油大連石化分公司“6·2”火災爆炸事故造成4人死亡，直接經濟損失約697萬元；2014年山東濱州濱陽燃化有限公司發生硫化氫中毒事故，造成4人死亡，3人受傷；2015年福建騰龍芳烴有限公司“4·6”重大爆炸著火事故，造成6人受傷，直接經濟損失9 457萬元。為了減少此類事故的發生，通過分析危險化學品事故特點，進行針對性科學管理十分必要[4-5]。

許多研究人員開展了危險化學品事故統計分析研究。孫猛等[6]對危險化學品公路運輸事故進行分析，指出調整道路運輸企業多、小、散、弱的結構并改善落后技術車型是控制事故的根本舉措；佟淑嬌等[7]以危險化學品企業發生的事故為研究對象，分析事故發生的高危時間、區域以及類別，進而提出提高本質安全水平，健全監管體系等建議；廖嬋娟等[8]分析危險化學品泄漏事故，針對統計結果給出了普及安全知識、重點區域重點監管等對策措施。為了研究近年來危險化學品事故特點的變化，本文以“十二五”期間(2011—2015年)的事故數據為基礎分析危險化學品事故的特點[11]，按照事故總體情況、發生月份、發生區域、類別、環節、原因、經濟類型進行分析。同時，結合2016年國務院安委會公布的《涉及危險化學品安全風險的行業品種目錄》[9]和2017年國家統計局最新發布的《國民經濟行業分類》(GB/T 4754—2017)[10]，重點分析危險化學品事故的行業分布特征，為相關行業從業者及監管部門提供具有事實依據的對策建議。最后將“十二五”與“十一五”期間的事故情況進行比較，分析危險化學品事故的10 a總體情況。結合以上分析結果，提出具有針對性的建議。

1　事故總體情況

1.1　事故總體分析

2011—2015年全國共發生危險品化學品事故197起，總死亡人數為388人，總體情況如圖1所示。由于2011—2015年均沒有發生特別重大事故，因此圖中沒有表示該事故等級。

圖1　 事故總體情況統計Fig.1　The statistics of the overall accident

從圖中可以看出，2011—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年事故起數和年死亡人數逐年下降。其中，事故起數年均下降23.1%，死亡人數年均下降23.0%。按照不同事故等級的起數和死亡人數進行分析，除2013年較大事故起數和較大事故死亡人數、2014年一般事故死亡人數、2015年重大事故起數和重大事故死亡人數較前年數值有所增長外，不同事故等級的起數和死亡人數均逐年下降。因此，總體來說，2011—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總體呈下降趨勢。

1.2　事故月份分析

按照事故發生月份，從2月份開始至次年1月份結束，將2011—2015年危險化學品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進行統計，如圖2所示。

圖2　 事故月份統計Fig.2　The statistics of the monthly accident

從圖中可以看出，各月份的總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曲線均呈波動變化，上半年和下半年分別呈“M”型和“W”型波動，波動較大。1月和3月，即春節前后的事故相對較多。分析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春節前后員工的工作狀態均會受到節日影響，容易產生僥幸心理，相對松懈的管理更易導致事故的發生；另一方面是由于冬季氣溫偏低，設備、設施和管線凍裂引發物料泄漏，造成事故。7月總事故起數相對較多，這主要與高溫天氣密切相關。夏季高溫易造成危險化學品揮發、泄露和爆燃。例如儲罐泄漏，壓力容器、壓力管道的爆裂均可能導致易燃易爆、有毒有害氣體及液體的泄露，進而引發燃燒和爆炸事故。此外，高溫天氣容易導致員工的倦怠心理，員工身心疲憊會導致誤操作，進而導致事故的發生。因此，為了有效控制危險化學品事故的發生，化工企業應加大高溫和低溫季節的監管力度。

1.3　事故區域分析

2011—2015年全國32個統計單位(省、市和新疆兵團，其中香港、澳門、臺灣未列入統計)的危險化學品事故發生起數如圖3 所示。其中，山東省、江蘇省、湖北省、遼寧省的事故發生起數相對較多，分別為 30，30，18，13起。這4個省份的事故起數共占總事故起數的46.2%。上海市、海南省、貴州省、青海省4個地區均沒有發生危險化學品死亡事故。

圖3　 事故區域統計Fig.3　The statistics of the regional accident

從圖中可以看出，我國沿海地區，包括遼寧省、天津市、河北省、山東省、江蘇省、浙江省、廣東省的危險化學品事故較多，共占總事故起數的50.3%，這主要與我國化工企業的分布相關。我國化工企業大多分布在沿海地區，截止2015年，上述7個沿海地區的危險化學品生產企業共占全國危險化學品生產企業的55.9%。其中山東省和江蘇省的危險化學品生產企業最多，分別為2 581家和2 337家，共占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生產企業的27.3%[12]。同時，事故起數較多的山東省、江蘇省、湖北省、遼寧省2015年GDP也處于全國靠前的位置，共占全國GDP的26.5%[13]。由此可見，危險化學品事故的發生與生產經營活動程度密切相關，政府相關部門應該加強沿海地區重點區域的監管工作，各企業應該深入落實安全生產主體責任。

2　事故原因

2.1　事故類別分析

依據《企業職工傷亡事故分類標準》(GB6441-86)[14]，將2011—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按照爆炸，中毒、窒息，火災，燒傷、灼燙及其他5種類別進行統計，結果如圖4所示。

圖4　 事故類別統計Fig.4　The statistics of the accident category

從圖中可以看出，爆炸及中毒、窒息事故起數相對較多，共占總事故起數的82.7%。其中，爆炸事故的平均死亡人數最多，平均每起事故會造成2～3人死亡，這與爆炸事故特性相關。爆炸一旦發生，瞬間釋放巨大能量，響應時間極短，會造成巨大傷亡。為了避免爆炸事故的發生，化工企業應通過提高自動化水平嚴格控制工藝指標，通過加大巡檢、檢修力度加強設備管理，采用安全儀表系統保證生產正常運行。對于中毒、窒息事故的預防，企業應加強對有限空間作業人員的培訓，確保作業人員在上崗前掌握作業原則和安全知識，并應堅決杜絕盲目施救。同時還應加強特種作業人員的培訓，尤其是危險化學品安全作業，加強化工工藝針對性培訓及實際操作培訓，將培訓內容落實到位。

2.2　事故環節分析

將2011—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按照生產、使用、運輸、儲存、經營5種發生環節進行統計，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的結果如圖5所示。

圖5　事故環節統計Fig.5　The statistics of the accident stage

從圖中可以看出，生產環節發生的事故最多，分別占總事故起數和總死亡人數的84.8%，86.9%。這主要與生產環節涉及的危險化學品種類多，工藝、設備復雜有關。生產環節中各種原料、半成品、副產品、產品等物質的危險特性均不相同，各種反應器、反應釜、蒸餾塔等裝置的操作條件也不相同，且多處于高溫高壓狀態，一旦發生泄漏極易導致事故的發生。針對這種情況，企業應從引進新工藝、新設備等方面提高本質安全水平，同時應全面開展危險化學品安全生產標準化建設，整體提升企業安全生產基礎。

2.3　事故直接原因分析

將2011—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按照技術和設計有缺陷、設備設施工具附件有缺陷等11種直接原因進行統計，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的結果如圖6所示。

圖6　 事故直接原因統計Fig.6　The statistics of the accident cause

各種直接原因中，違反操作規程或勞動紀律導致的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最多，分別占總事故起數和總死亡人數的43.7%，36.3%。這主要是由于目前我國化工企業，尤其是中、小型化工企業存在作業人員文化水平偏低、安全素養不高的現象。這類員工在實際作業環節易產生僥幸心理，簡化必要的安全操作流程，極易導致事故的發生。為切實提高從業人員整體水平，企業首先應加強安全文化建設，形成具有企業特色的安全文化氛圍，提高員工對安全理念的重視程度。其次應將安全培訓落實到位，針對不同環節、不同崗位職工開展化工安全專項教育培訓，充分發揮安全培訓的作用。最后企業應加強內部監管，對違反操作規程或無證上崗的員工，施以處罰并進行通報，從嚴追究。

3　行業類別及歷年事故數據比較

3.1　經濟類型分析

將2011—2015年全國發生危險化學品事故的企業按照國有經濟、集體經濟、股份合作等10種經濟類型進行統計，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的結果如圖7所示。

圖7　 事故企業經濟類型統計Fig.7　The statistics of the accident economic type

由圖中可以看出，有限責任公司的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最多，分別占總事故起數和總死亡人數的56.3%，52.3%，發生事故的有限責任公司均符合中小化工企業特點，即生產、加工、儲存化學原料、化工產品且投資較少、規模小的企業。這與我國化工企業的經濟類型分布有關。我國的化工企業多數為中、小企業，企業資金和規模較小，經濟類型多為有限責任公司。這些企業的安全生產基礎相對薄弱，工藝技術較為落后，管理水平較低，易導致事故的發生。為了有效控制事故的發生，推進化工園區準入政策能有效解決中小企業的安全問題。這一方面是由于園區的統一規劃及宏觀入園優惠政策可以降低企業安全生產投入成本，另一方面是由于園區統一的專業管理團隊，可以為企業的安全管理提供保障并能提供應急救援及時響應。因此，推進中小企業入園，對化工園區進行科學整體規劃，配備專業安全管理團隊，建立完備的應急救援體系，有助于減少事故的發生。

3.2　國民經濟行業類別分析

將2011—2015年全國197起危險化學品事故主體責任企業按照國民經濟行業類別進行統計，涉及危險化學品事故的行業類別的百分比如圖8所示。

圖8　危險化學品事故涉及國民經濟行業類別Fig.8　Industrial classification for national economic activities

從圖中可以看出，2011—2015年的危險化學品事故涉及采礦業，制造業等7大門類。其中制造業發生的危險化學品事故占比最高，這主要是由于制造業門類下包括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業以及化學原料和化學制造品制造業2個大類。這2個大類工藝流程復雜，涉及的危險化學品種類眾多，易造成事故多發。例如石油加工涉及原油、汽油、液化烴、硫化氫等；煉焦涉及硫酸、乙炔、苯等；化學品制造涉及乙醇、硝化棉等基礎化工原料。

其余6個門類雖然占比相對較低，但是仍然具有潛在事故風險。其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發生的危險化學品事故占比次高，一方面是由于研究試驗需要使用危險化學品，另一方面是由于專業技術服務業使用危險化學品進行檢測、勘探等，例如油氣田勘探過程中使用硝銨炸藥，丙烯酰胺等助劑。由此可見，涉及危險化學品的各個行業都不能忽視危險化學品風險。各行業的企業負責人及從業人員都應該高度重視自身行業領域的安全風險，進行危險化學品排查工作，并建立危險化學品安全風險分布檔案，控制事故的發生。

3.3　近10年事故分析

結合統計數據[15]，對比分析“十一五”和“十二五”2個階段，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的發展變化。按照事故發生月份、事故發生區域、事故發生類別、事故發生環節、事故發生原因以及事故經濟類型共6個指標進行比較。10 a的對比結果表明，“十一五”和“十二五”期間發生的事故，按照6個指標進行統計分析，得到的結果基本一致。高溫季節、沿海地區、爆炸類別、生產環節、有限責任公司的事故相對較多。近10年，國內化工市場走勢旺盛，“十一五”期間的新企業會繼續在“十二五”期間增加產值，滿足市場需求，因此事故發生規律并無較大改變。但是隨著化工企業規模的不斷擴大，危險化學品事故整體水平保持逐年下降趨勢。2006—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的起數和死亡人數，如圖9所示。

圖9　 歷年事故統計Fig.9　The statistics of the calendar accident year

從圖中可以明顯看出，全國近10年危險化學品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的曲線基本一致，總體呈下降趨勢，這說明全國化工企業的安全生產工作取得明顯成效。其中，從2012年開始，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起數小于50起，死亡人數小于100人。與2006年相比，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分別下降72.2%，64.3%。2006—2015年全國危險化學品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年平均下降19.3%，18.3%。相比于“十一五”，“十二五”期間，全國的安全生產監管力度更嚴，安全防護技術水平更高，因此危險化學品事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因此，加強監管力度，提高技術水平，對減少危險化學品事故的發生起著積極作用。

4　結論

1)季節性因素影響安全生產。夏季應及時對易燃易爆、有毒有害作業場所通風，并加強對防雷、防靜電、現場報警裝置的定期檢查。冬季應及時檢查、檢修防寒防凍設備設施，提前落實好作業平臺防滑準備。同時，企業要改善一線員工作業環境，合理組織生產，嚴格控制加班、加點超強度工作。

2)東部沿海一帶為事故多發地區。沿海地區政府應進一步加強化工企業的監管工作，嚴把安全生產準入關，加大安全生產執法力度，確保隱患整改到位和閉環管理。企業應加強“兩重點一重大”風險辨識管控，深入落實安全生產主體責任，著力提升安全生產標準化水平。

3)爆炸，中毒、窒息事故及生產環節是危險化學品事故的主要類別和主要環節。企業應提升本質安全水平，完善自動化控制系統和安全儀表系統，加強安全設計診斷和工藝安全管理。同時應提高對有限空間及特種作業過程中的風險認知，健全并落實管理制度及操作規程，制定適用于企業自身特點的應急預案。

4)違反操作規程或勞動紀律及有限責任公司是危險化學品事故的主要原因和主要經濟類型。企業要持續改進安全培訓教育，采用實踐教學、情景模擬等方式創新安全培訓形式，針對不同層次、領域的從業人員進行專項技能培訓，從根本上培養員工的安全意識。推進中、小型化工企業進入化工園區，實現整體園區的科學規劃和管理，規范化工園區的安全監管工作。

5)危險化學品事故分布在采礦業、制造業等7大門類中。其中制造業涉及的危險化學品事故最多，主要集中在石油加工行業和化學品制造行業。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事故起數位居第二，這一數據為該行業采取風險控制措施提出要求。不同行業領域的安全管理人員及從業人員應該充分了解自身行業的安全風險，高度重視危險化學品排查工作，建立風險分布檔案。

6)化工行業總產值及近10年事故對比分析表明，我國危險化學品事故起數和死亡人數逐年下降。完善法規標準體系，加大執法檢查力度是危險化學品安全生產形勢持續好轉的根本原因。因此，為了保持危險化學品安全生產形式的持續穩定，企業應嚴格樹立安全生產法制觀念，堅決杜絕違規操作，政府應繼續提高監管效率效果，健全基層安全監管機構，嚴格事故查處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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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政府網站事故查詢系. 〔EB/OL〕2016[2013].http://media.chinasafety.gov.cn:8090/iSystem/shigumain.jsp，2013.

[12]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2016年全國危險化學品生產企業數量變化情況. 〔EB/OL〕2016[2016]. http://www.chinasafety.gov.cn/newpage/Contents/Channel_21101/2017/0413/286956/content_286956.htm， 2016.

[13]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數據查詢. 〔EB/OL〕2016[2015].http://data.stats.gov.cn/search.htm?s=2015%E5%90%84%E7%9C%81GDP，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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