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積三

我很后悔,不該心軟,看著豹喜捕到小四腳蛇應該斷然制止,不讓它吞吃這道“野味”。如果這“野味”帶有致命的病菌,那麻煩可就大了。
在女兒心里,豹喜哪里是貓,簡直就是個值得疼愛的孩子。再者,外孫凱文這一關也難過,豹喜是他力主從動物收留所領養來的。
謝天謝地,過了幾日,豹喜依舊活潑如初,無甚異樣。只是,自打獵食過四腳蛇后,它便念念不忘這種“野味”,天天跳上客廳、琴房、陽光房的窗臺,到處尋覓。
怎樣才能讓豹喜不再貪獵,收回不安分的心呢?全家人都在冥思苦想,其后不久,我和夫人離開女兒家到美國中部的兒子家小住。
一天,女兒興沖沖地打來電話,說終于給豹喜找到了寵物,它不再惦記四腳蛇了。寵物?會是什么呢?我們一時猜不出。
待回到女兒家,卻不見豹喜跑來“迎接”我們。女兒指著陽光房,道:“豹喜在看它的寵物呢!”走到近前一瞧,外面挨著窗戶不遠,豎起了兩個鳥食籠子,籠子上落著五六只鳥,正在啄食,豹喜看得津津有味。
嗨,豹喜的寵物是鳥??!
這一招,還真靈驗,把豹喜的興奮點引過來了。豹喜是趴在窗臺上看鳥的,時間長了,它便直起腰來,蹲在那里看。它不傻,意識到只有將自己隱蔽起來,才能不嚇跑鳥。于是,它躍身跳到貓樹最高層的圓盤上。在那兒,任躺任臥都可以居高臨下地鳥瞰一切,而鳥們絕不會察覺到它的存在。豹喜終于找到了甚妙的觀鳥臺。
鳥食籠子上,也有不速之客。那天,豹喜突然不顧一切地從觀鳥臺上跳到窗臺上,前爪撲著玻璃,“呼呼”地吼著,尾巴變得老粗……我朝外一瞧,喲,一只肥碩的松鼠倒掛在食籠上,在偷食鳥食。豹喜顯然討厭這個家伙,視其為敵,恨不能撞破玻璃,與它來一場搏斗,將它趕走。松鼠聽到了豹喜的吼聲,狼狽逃去。
一天中午,豹喜驀地亢奮起來,它忽地跳下貓樹,躥到窗臺上,耷拉著尾巴,兩爪朝玻璃撲去。我想,一定是那令豹喜討厭的肥松鼠又來偷食了。臨窗望去,糟了,一條半截尾巴的四腳蛇扭著身軀爬上了鳥食籠子的鐵桿。顯然,四腳蛇的出現又勾起了豹喜對于“野味”的回憶。
女兒曾告訴我,豹喜在陽臺上曬太陽的時候,趁人不注意,“蹭”地躥到臺階上,逮住了一條小四腳蛇。多虧女兒震懾有方,才避免了一場“血案”。但那條小四腳蛇從此失去了半條尾巴。如今,又見這條四腳蛇,豹喜還會再安分嗎?
嗚呼,貓就是貓,它即便有了再多的寵物,其野性怕也是難以改變的。
既然愛它,就連它的野性也一起愛吧。
裴金超摘自《少年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