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狗記

段宏偉

秋，總是這么可愛。金黃的陽光傾倒在地上，風(fēng)一吹，地上的小金片和著清涼涼的風(fēng)舞動起來，仿佛是大地的新裝，當(dāng)然還噴著果味芬芳的香水。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說的正是這可愛的秋景。

驀地，不知是誰給這支獨(dú)舞伴上了音樂，沙沙、沙沙的，我推開窗子，去找這秋曲的源頭，不出意料，又是那位穿著黃衣的藝術(shù)家，拿著她特有的樂器——掃帚奏響這首舞曲。是齊大娘，她每早都在社區(qū)里打掃。又是一陣狗吠，她一下子回過頭用粗啞的聲音應(yīng)了過去。“哎，阿毛，阿毛別叫，乖滴嘍！”說著摘下手套，撫上了名叫阿毛的白狗，“別叫，都睡著呢，阿毛！”“你咋又跑出來哩，老李嬸嬸那？”只聽大白狗一旁叫，一邊搭在齊大娘的腿上。一人一狗構(gòu)成這美麗的秋期油畫。

要說齊大娘為啥和這狗有這么情深義重，還要從上個冬天說起。我從鄰居那里聽到了這個溫暖的故事。

北方的冬天是又干又冷的，特別是深冬的夜，要是再來那么幾道風(fēng)，人臉都能被刮出口子來。就是這么冷的天氣，齊大娘也裹著厚厚大衣在外面揮舞她的大掃帚，卷起地上的積雪，用不了多大工夫，她的臉上就上了冰滴。

“聽說沒有，老李嬸嬸的大白狗丟了。”“啥，那老太太的狗丟了，她不得急死。”兩個女人拎著菜兜子，嘎吱嘎吱地向單元口走去。聽到這，齊大娘忙撇下掃帚，小步跑向前伸胳膊一攔，“你倆講真的？”“騙你干啥？”“可不咋地！”兩個女人回答道。“不知道那老太太咋辦，還有心臟病。”“是啊，天不早了，這么冷，齊姨你也早些回去吧。”

聽到這兒，齊大娘可沒心思回家了，放下掃帚就打電話給李嬸嬸。“哎，妹子，你的大毛丟了是嗎？”“是啊！”電話那頭趕忙回答道，“你見到了？”聲音中帶著喜氣。“沒有，倒是最后一面你在哪兒見到了？”那頭一下子驚了起來，“我早上買完菜就沒了，哎！沒見到算了吧，這大冷天的你也別幫我找了。”還沒等說完，齊大娘就向園區(qū)門口跑去，“我拿著電話不方便，走了。”掛掉電話揣在衣服里。

一聲喊來一聲喚，一眼瞧來一眼望，“阿毛！阿毛……”齊大娘在雪地里焦急地找尋著。天漸漸暗了起來，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銀白的雪花在金幕下飄飄下落。一陣風(fēng)吹大了雪，小晶片吹成了鵝毛羽，也吹混了天地的界限。

不知道是不是齊大娘的喊聲驚擾了這座雪的舞臺。街上人越來越稀，倒也不奇怪，這個時候正是飯點，人們都貓在家里吃著飯。“叮鈴鈴”齊大娘接過電話，沒好氣回答道，“誰啊？”“你咋還不回來，天都黑了，哪里去吃飯啊？”打電話的是齊大娘的老伴，擔(dān)心齊大娘打電話過問起來。“我給小李找狗去了，我怕她呀，著急又出不來，犯了老毛病，你自己吃吧，我再去瞅瞅。”“我跟你一起吧。”齊大爺穿上衣服急急地趕了出去。他知道齊大娘這人犟，找不著狗不能回家。

找狗的隊伍變成了倆人，呼來喊去喚阿毛，也許是下雪的原因，那聲音極大，極大，震得一戶戶的燈都亮了起來，又稀落落慢慢暗了下去，而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在靜夜里卻越發(fā)清晰了。時間一點點兒過去，終于，齊大娘得到了回應(yīng)，“汪汪……汪汪”，只見和雪一樣白的狗朝齊大娘撲來。齊大娘也喜不自勝跑了過去，一把摟住大白狗，“你上哪兒去了，快跟我回去哦！”雪已經(jīng)沒了腳面，兩人，一狗，在雪地上蹣跚而行。

齊大娘到李嬸嬸家脫下衣服背后已經(jīng)全濕透了，好像李嬸嬸的眼淚浸過似的。

有人問過齊大娘，那天晚上她是咋想的，這一宿拖累得她的咳嗽病更嚴(yán)重了。可她只是淡淡地說：“都是老熟人了，我可怕她有個三長兩短，我還要和她跳廣場舞吶！”說著齊大娘笑了起來，笑得臉上的褶子開了花，缺牙的洞都跟著可愛起來。

誰是最可愛的人啊，我想非齊大娘莫屬了。她仿佛是冬夜里的燈，暖化了周圍的寒冷。沈城故事暖人身，沈城故事暖的更是人們的心。

我想，這座城秋后的冬也一定不會冷，因了太多像齊大娘一樣的人，今年的這個冬也一定是個暖冬。

（指導(dǎo)教師：付琳琳）